再次面对拉尔夫,阿纳斯塔西娅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苦恼纠结。她看着他,完全不带任何别的想法——偶尔想起“眼前这个学长喜欢我的哥哥”,也生不起任何慌乱,或者困扰的情绪。
“好久不见,西娅。”两人在走廊上偶遇,默契地都停了下来。青年低声向她问好,语气里一点小心翼翼把阿纳斯塔西娅刺痛了。
她扬起笑容,“其实才两三个星期吧——但是好吧,好久不见,拉尔夫。”
可能是她态度的温和让青年重新鼓起了勇气,他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出来——太久了,他快要忍不下去了,“所以……你知道了。”说是问,其实用的是陈述句。
阿纳斯塔西娅点了点头,“对不起……但是那天真的是个意外,我被人撞到了,本子就散在了地上——我不是有意偷看的。”
拉尔夫眼底漫起笑意。真是奇怪啊,小姑娘反而还向自己道歉,明明错的人是自己。
真是奇怪啊。
有那么善良温和的小姑娘。
“你不需要道歉——我早就知道会被发现的,从我靠近你们的那一刻起。”他心里清楚,只要靠近,被发现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他怎么能拒绝这份靠近呢?一个小太阳,和一个小月亮。
“对不起——是我该说这句话。”青年收起了笑,望向窗外,“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
阿纳斯塔西娅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拉尔夫也很震惊,“什么为什么?你不希望我和法里亚保持距离吗?”
小姑娘忙摇头,今天她的长头发被扎起来成了个马尾,金色的马尾辫甩成了一片金光,“你误会了!我一开始真的很震惊——但是我绝对没有讨厌你的意思,也不希望你因为我知道了,而和法里亚保持距离。”
“这是你们俩的事啊拉尔夫。”
“相信我拉尔夫,哪怕直接知道你的感情的人是法里亚,他也绝对不会让你和他保持距离的——他是我哥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小姑娘浅蓝色大眼睛里满是坚定,“你是他的朋友啊。”
“也是我的朋友。”
见拉尔夫神情有所动容,阿纳斯塔西娅抿了抿嘴,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拉尔夫,我有一天见到了邓布利多教授,他和我说,爱本身是没有错的,也不存在性别、年龄等错误。”
“我认为他是对的。”
“你觉得呢,拉尔夫。”她抬起头望着他,声音很轻。
拉尔夫想摇头,说自己不知道。对法里亚的感情困扰了他那么久,那么多年——几乎已经是他大半个霍格沃茨学习生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感情,可以是——非错误的。
“邓布利多教授还说,他相信我,我不会让这件事情变糟。”小姑娘又笑出小酒窝,“而我也是这么相信着的。”
拉尔夫说不出话来。
“你说句话呀,拉尔夫。”小姑娘有些着急。
“我……我不知道。”
“可是我对自己都那么有信心!你喜欢法里亚那么久,就对自己的感情一点信心都没有吗?”阿纳斯塔西娅急得想去拍他的脑袋,但身高不够,只能按捺住。
法里亚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苦笑一声,“可是就算我不觉得这是错的——那别人呢……别人会怎么看法里亚呢?他明明是个毫无缺点的小太阳。”
阿纳斯塔西娅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生气,还是先吐槽他对自己哥哥的八百米滤镜。
“法里亚绝对不是那种会在乎别人眼光的人。”小姑娘气鼓鼓的,“你要是这么想,就太不懂他了。如果他对你拥有这样的爱,他会主动出击,绝不会让自己留下遗憾,也绝不会因为害怕旁人的看法而怯步。”
拉尔夫又是一声苦笑,“于我,爱是处处顾及。”
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谢谢你,西娅——真的,谢谢你。我没有想到——我还以为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和你们……”他显然很少这样剖白心声,脸慢慢变红了。
“真的谢谢你,你是我见过最可爱,最善良的小姑娘。”
阿纳斯塔西娅脸跟着红了,“是,是吗?谢谢你。”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
阿纳斯塔西娅还是决定不参与学习小组了——毕竟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一个劲留意拉尔夫和法里亚的互动。而且她也很害怕自己慢慢地会开始帮拉尔夫追法里亚。
对!这是不可以的!阿纳斯塔西娅非常坚定,这是他们两个人自己的事。一旦掺入了自己的偏好,可能就会让这件事变得不再单纯。
所以……这算是这件事最好的结局吗?
阿纳斯塔西娅非常想再找邓布利多教授问问,她的做法有没有让事情变糟。但她没有再一次遇见他。
法里亚仍然每个周五下午去黑湖边找拉尔夫,他对妹妹突然的不参与有些疑惑,但是很直男的相信了妹妹说莉莉约自己的谎言——阿纳斯塔西娅不知道是该感谢他没有追问自己好,还是为他的心大悲伤一秒。
她偶尔会站在楼里面往外面看,看看两个男孩在做什么——阿纳斯塔西娅不得不承认,法里亚在拉尔夫面前是不一样的。
拉尔夫的博学让他们有更多可以沟通的话题,他的包容也让拉尔夫有时看起来很狮子的行为显得很自然。她看得出来法里亚很放松——那种和其他朋友们在一起不一样的放松。
至于他们以后会怎么样,谁知道呢!阿纳斯塔西娅心想。
至少他们现在很开心,这就够了。
外面开始下雪了,黑湖边两个男孩拍拍身上的雪站了起来,一起往回走。他们脖子上一人带着一条阿纳斯塔西娅织的围巾,一个红金相间,一个蓝青相间,尾端带着同样针法不同形状的花纹。
——也太像情侣装了。阿纳斯塔西娅绝望的心想——她现在知道拉尔夫当时为什么会答应自己送他围巾了,为什么当时的自己没有发现这很不拉尔夫呢。
但很快她又笑起来。她看见法里亚稍微落后了两步,从地上捧起薄薄的雪想要塞进拉尔夫围巾里——他和朋友们经常这样玩——但是真的要塞进去之前,他又罕见的犹豫了一会儿。
这一会儿让拉尔夫发现了端倪,他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拉后面的法里亚,待看到他手上捧的那一把雪,脸上露了个笑——然后他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法里亚的手上!
阿纳斯塔西娅赶紧收回自己探出去的头。
啧啧啧,爱情发酵前的酸臭味。
她摇头,很小大人的叹了口气后,开始慢慢地往回走。路上遇到了一个人走着的莱姆斯——他看起来脸色差得惊人,身上校服也多了几个大口子,看起来非常落魄。
阿纳斯塔西娅被吓到了,“莱姆斯——你没事吧?”
虽然她经常能看见莱姆斯脸色苍白,但是这样的惨烈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他这才像是发现了阿纳斯塔西娅,嘴角扯出了个笑,却牵动了脸上一条长长的划痕,“嘿西娅,我没事——就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
见阿纳斯塔西娅不放心地盯着自己脸上的伤痕看,他忙安慰她,“这个……这个是前几天我们去禁林的时候我不小心被划伤的,不严重,你别担心。”
阿纳斯塔西娅瞪大了眼睛,“你们偷偷去禁林!”她知道四个人会去城堡探秘,但是没想到他们还回去禁林——他们才二年级!乖巧的小獾震惊了。
莱姆斯显然没有意识到阿纳斯塔西娅会关注这一点,难得有些磕巴,“对……对的,但是有詹姆和小天狼星,他们有分寸的。”
阿纳斯塔西娅很明显对这句话的真实性存疑。
但她没有再纠结下去,“你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莱姆斯——你的脸色真的很差。要是有时候你不想去,就不要去。”
她看得出来莱姆斯对他的朋友们有种奇怪的小心翼翼。包括詹姆和小天狼星找斯内普的麻烦——这似乎并非莱姆斯愿意做,或者认为对的事,但他依然会跟着一起。
阿纳斯塔西娅不懂,但是这是他的选择,只能浅浅地提一句。
莱姆斯愣了一会,然后笑了笑,没有管它牵扯到自己伤口时的刺痛,“谢谢你西娅,你形容得真的很委婉。小天狼星上来就说‘你的脸白得像个死人’。”但他没有回应阿纳斯塔西娅后面那句话。
“再见,西娅。”
“再见,莱姆斯。”
阿纳斯塔西娅走了几步,想起莱姆斯的话,摇了摇头。
“小天狼星那张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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