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一开始，哈利就将里维拉教授的妹妹是他的教母这件事告诉了罗恩和赫敏。
他们被这个复杂的关系迷惑了一会儿，然后罗恩张大了嘴，手上的鸡腿都掉到了盘子上，“教，教母？”
赫敏也张大了嘴，“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哈利有些好笑，心想你怎么会知道，“她名字叫阿纳斯塔西娅.里维拉——是个赫奇帕奇。”
“啊！”赫敏突然尖叫了一声，吓得她身边的罗恩低声骂了一句，“我知道她，该死的，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她猛地站起身跑了出去，跑了两步停住，回来拉他们，“我见过这个名字！图书馆里有，快和我来！”
哈利立刻放下手中的馅饼跟她一起跑了出去——他好像很久都没有那么积极地跑过图书馆了。罗恩犹豫了一会儿，又咬了一大口鸡腿，才跟了上去。
“看！阿纳斯塔西娅.里维拉，这里。”赫敏翻开一本书，看起来很新——真令人惊讶，她居然会看那么新的书。她指着其中一页上的照片，哈利和罗恩凑过去。
“天啊，她真美。”罗恩感慨了一句。
照片上是她的正面照，也许是听到罗恩的夸奖，她柔柔地笑了一下，哪怕在没有什么色彩的照片里，也美的发光。
“是啊，她真美。”哈利喃喃，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瞧，她发明了许多治疗魔咒，还获得过治疗师徽章——她是圣芒戈的治疗师。该死，我早该想到的，当时我就在想这样聪明的治疗师怎么会突然就销声匿迹了，还有那么明显的姓氏！”赫敏显得有些暴躁和自责。
照片里的女人还很年轻，看着赫敏，忧愁地微微颦起眉头——这个表情叫人心碎。
哈利轻轻抚摸着照片的外缘。
“……我真想把这页纸撕下来带走。”他轻轻说道，罗恩和赫敏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赫敏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
女人歪了歪头，金发如瀑，浅色的美丽双眼凝望着他。深深的。
哈利抬起头看了看，确认平斯夫人不在身边。
——然后他动作迅速，又小心翼翼地将那页纸撕了下来，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罗恩和赫敏只来得及帮他按住书本。
哈利轻轻将纸夹进了自己保护得最好的一本书里。
书页翻下落入黑暗前，他看见照片里的女人绽开了轻柔动人的微笑。
**
圣诞舞会前，哈利收到了小天狼星的信，问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过圣诞前夕——或许他还能给他一件舞会的礼服。
哈利读完信都快高兴得找不着北了，连忙写信问他自己要怎么去。但一直没等到回信。
他又有些失落。
圣诞舞会前整个学校都没有心思上课了，赫敏被邀请走后，原本就因为邀请不到姑娘而生气的罗恩莫名显得更加生气了——他们两个气氛很古怪，但是哈利没有心思去调解他们。
一直到圣诞节前一天，他又收到了一张便条。
“亲爱的哈利：来办公室找我，顺便，我现在最爱吃的是柠檬雪宝。阿不思.邓布利多”
哈利整个人从休息室的沙发上跳起来，冲了出去，罗恩在他身后大喊，“嘿，哈利你去哪里？”但他没有回头停下来。
他又来到了邓布利多教授的办公室——还没走进去，他就听到了福克斯轻轻地叫声。
“哈利，我知道有点早，但是——圣诞快乐！”邓布利多今天穿的亮澄澄的，显得特别喜庆。他锐利的蓝眼睛从半月形的眼睛上面望过来，“你一定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
哈利有些踌躇，既感到兴奋，又感到不安，“是的，但是我不确定。魔法部还在找伤风……哦我的意思是，小天狼星。”
邓布利多笑了，“是的是的，没错。但是我和小天狼星以及莱姆斯都认为你可能更想过一个不一样的圣诞节。”
他走了过来，哈利这才发现他的长袍上绣着许多小星星，“抓住我。”他伸出一只手。
哈利愣了一会儿，赶紧抓住他的手臂。邓布利多眨眨眼，“抓稳了。”
还没等哈利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卷进了洗衣机的滚筒里，有一把钩子勾住了他的肚脐眼让他使劲晃动旋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者是一秒钟，或者是一个世纪——他的脚终于落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在神思回来前，他的鼻子比大脑更先闻到了一阵轻微的花香味，这让他一直想呕吐的感觉缓解了一些。
哈利抬起来——小天狼星和莱姆斯正站在他对面。下一秒，他就落入小天狼星的拥抱里。
“哈利，好孩子。”他松开了他，然后又去和邓布利多打招呼，“邓布利多。”
“你们好，小天狼星，莱姆斯——你们看起来好了不少。”邓布利多这样说，哈利才认真去看，发现果然如此。小天狼星不再瘦的形销骨立，恢复了一些原本的英俊面容。黑色的过耳长发也是干干净净的，他穿着得体的衣服，身形高大。
他看起来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站在旁边的莱姆斯也是，常年苍白的脸有了一些血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室内有蜡烛，哈利看见他的眼底重新又有了光。
邓布利多婉拒了小天狼星让他留下来吃饭的请求。
他环视了这间房子一圈，带着哈利看不懂的表情。然后邓布利多向他们告别，幻影移行离开了。
“哈利！快来坐——哦对了，你可能想先参观参观这个房子。”小天狼星面对他显得有些紧张，“这是我的房子。”
“你的房子？”哈利有些不解。
“对，我和——我和西娅的房子。”小天狼星停顿了一下，“邓布利多帮我保住了它。”
莱姆斯进了厨房，小天狼星就带哈利到处走走。
哈利对什么都感兴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原因，或者是年幼时残留的身体记忆，他总感觉自己来过这里。这里的每个家居，盆栽，相框，他都想用手去触摸一遍。
他感觉到温暖，和平静。
哈利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像是回到母亲的怀抱，回到自己本来应有的家。这让他眼眶热热的，有点想落泪。
“你已经知道……西娅了吧？”小天狼星问。
哈利点点头，“我知道她是里维拉教授的妹妹，还知道她是我的……教母。”
小天狼星愣愣，然后点头，“对，是的。”
“她是莉莉最好的朋友，我的……”他喉头像是被哽住了，有那么几秒钟只能发出气音，“我的爱人。”
哈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自己带过来的一本书里抽出了一张纸，“赫敏找到了这个。”他将纸递到了小天狼星面前。
小天狼星接过去，然后半天没松开。
“……小天狼星？”
“啊？”小天狼星猛地回神，哈利疑心自己看到他眼中闪过的泪光，但又什么也没有。
不，那不是泪光。哈利心想。那是比悲伤更深重，更难以形容的感情。
他望着照片里的女人，眷恋，深情又绝望。
小天狼星摩梭了一下这张纸的边缘，“这一定是你偷偷撕下来的，”他停顿了一会儿——哈利还以为他要责备自己——但显然他还不够了解他的教父，“做的好。”
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出来。
“这是卧室，进来吧。”小天狼星带他走近了卧房。色调和家具简单又优雅，哈利一眼就看见了床头柜上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好多人，他看见了法里亚，角落里站着小天狼星和西娅——还有他的父母。
詹姆和莉莉也在照片里，各自跟着自己的舞伴，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其中詹姆偷偷扯了扯莉莉的手，莉莉立刻像触电一样缩了回去，然后怒瞪詹姆一眼。
哈利笑出了声。
他看着这张照片，舍不得移开视线——等他终于回神的时候，还诧异为什么没有人叫自己。然后哈利看见小天狼星坐在他旁边，仍然拿着那页纸凝望着。
照片里的女人羞涩地垂了垂眼睫，又抬起来，露出了甜蜜的笑，颊边出现个浅浅的梨涡。
“她真美……对吗？”哈利很轻地开口。
“……是啊。”小天狼星像是回过了魂，又像是没有——或许他的灵魂早就破碎不堪，有一部分已经永远永远随着消失的爱人远去了。落入天，落入地。
于是他再也不是完整的。
“西娅可是霍格沃茨最美的姑娘。”小天狼星喃喃，他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女人的脸，这是一双很好看且修长的手，上面却大伤小伤遍布。哈利很怀疑他的手究竟有没有碰上去。
“小天狼星？”哈利突然叫他，等小天狼星转过头来，哈利直视他的双眼。他的眼睛是深灰色的，像沉沉的灰烬，像永不停止的雨天——似乎不应该是这样，这个男人的眼睛应该更明亮，更耀眼。
但又有什么朝着“应该”的方向发展了呢？
“这张照片，我是带给你的。”他开口。小天狼星愣住了，没说话，哈利又说，“你比我更需要她，小天狼星。我看得出来。”
“虽然我也很想她，真不可思议……”哈利没有说下去，他不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哽咽。
有时候他没有办法想象小天狼星的人生——其实哈利觉得自己已经算很惨了——但是小天狼星，他的人生似乎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这让哈利感到痛苦。
小天狼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他希望他快乐，幸福，就像很多人给自己的祝福一样。
但这两个愿望于他们而言，都已经太难实现了。
惊醒哈利的是一滴泪，一滴泪从小天狼星的面庞上流下来，在落到纸上前，被他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于是他带着伤痕的手心里，就落了一颗泪珠。
“谢谢你，哈利。”小天狼星笑了。他或许不是真正的在笑。
但已经是他余下所有的灵魂一起送出的笑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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