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找布伦海姆对练,花剑比斯塔发现对方倚着船身,忧郁地眺望远海,与他那副硬汉形象颇不相符。
“布伦海姆。”
布伦海姆闻声辨人,“啊,比斯塔。”
比斯塔拿食指卷着自己精心打理的胡子,“你在担心安妮吗?”
“世道多险恶。”布伦海姆回道。
波旁·安妮离开莫比迪克号的那一天,阳光普照,海面风平浪静,海鸥们盘旋于船桅的上空,比平日燥热的海风掠过脸颊。送行的人们聚在甲板,七嘴八舌的对波旁·安妮叮嘱出海注意事项,仿佛她是第一次离巢的幼鸟。
她有出海的经验。
那些刚进入新世界,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挑战老爹地位的新人海贼,自然由他们代为收拾,用不着老爹出手。偶尔有试图抵抗,不想被掳劫的商船,棘手的话,干部也会被派出去。有时候她还会被老爹吩咐去见他旗下的海贼团,有的是为了帮忙抵御外敌,有的是久而不见,联络感情。
但这是她首次长时间离船,从伟大航道的后半段新世界返回前半段乐园,追逐行踪不断移动的艾斯。
比起艾斯不顾劝告,匆忙的出走,波旁·安妮的下船得到白胡子的允许,准备自然充足。
九番队的布伦海姆是一个高大壮实的肌肉男,他眼睛微红,粗声粗气地说:“我给你造了一条小船,已经让人备下去了。”
布伦海姆很久以前便是白胡子海贼团的一员,算是从小看着她长大,波旁·安妮对他的性子十分熟悉,见怪不怪的拍了拍他结实的手臂,“布伦海姆大哥,你这是哭的?还是熬夜熬出来的?”
布伦海姆重重的哼了一声,全是厚茧的掌心按在波旁·安妮的头顶,粗暴的揉乱她的长发,后者一声不吭的受着。
“这是给你海上吃的干粮。”把重重的袋子从下巴的缝里取出,六番队队长布拉曼克是口袋果实的恶魔能力者,他身着紫色罩衫,体型矮胖,他见波旁·安妮迟迟不接,布拉曼克一皱眉,滑稽的长相更加引人发噱,“不要挑嘴,安妮,你是一个人坐小船出行。”
波旁·安妮取过干粮袋:“谢谢了,布拉曼克。”
八番队队长那谬尔是鲨鱼鱼人:“我叫人把波塔摩斯放了出来,提前喂好食了,总不能饿着肚子航行。”
“谢谢你,那谬尔。”
长期被拘着的斗鱼一经释放,立刻在海上撒欢,海浪一波接一波的翻涌,动静之大,甲板上的人们都不禁扭头去看,包括波旁·安妮,因而无人注意到大红脸的那谬尔。
“还有我,安妮。”十三番队队长的阿特摩斯,头上的灰色头盔用一对牛角装饰,据说是他最为得意的战利品,也因这顶牛角头盔,他在海上被称作水牛阿特摩斯,他拿出一副手铐。
在场所有恶魔果实能力者俱是下意识往后一退,他们已经感知到那副手铐里有令他们厌恶的存在。
三番队队长钻石乔兹上牙磕着下牙,浑身不自在的问:“阿特摩斯,那该不会是海楼石手铐吧?”
波旁·安妮哭笑不得:“阿特摩斯大哥,我是去找人还是逮人?”
“有什么区别?”阿特摩斯反问,言外之意是承认那手铐是海楼石做的。
她明白阿特摩斯的用意,艾斯是船上最强的战斗力,对于他抓捕蒂奇一事,大多数人报以乐观的态度,而她去追艾斯,船上的人们也是一样的看法。其实对上艾斯,她没有取胜的把握,可他必然不会对自己有防范。能力者一旦遇上海楼石,只能变成普通人。
波旁·安妮拿过手铐,她晃了晃这沉甸甸的玩意,“希望不会用上你。”
除非事情到了最糟的一步,不然她真不想用海楼石铐住艾斯,利用他对自己的信任,很伤感情。而且艾斯那个犟脑子,就算用海楼石强行铐了回来,肯定还会找机会偷溜下船,还是得给他做通思想工作。
所有番队的队长们轮番同波旁·安妮说了一遍告别话,最后由马尔科这个一番队队长做结尾,他只有一句话:“安妮,路上一切小心。”
“知道了,马尔科。”
“以前还会叫马尔科哥哥呢,真是想念那段日子。”身为白胡子海贼团的二把手,马尔科也是跟随白胡子最久的船员之一,他和布伦海姆一样,对波旁·安妮的身世知之甚详。那年七岁的小安妮,长相犹如小天使,怯怯地喊哥哥的可爱模样,他至今仍记得。
波旁·安妮的长腿一个横扫:“死鱼眼给我闭嘴!”
马尔科是幻兽系的恶魔果实能力者,可以使攻击无效化,对上波旁·安妮这个踢腿的动作,本是一动不动直接受着,以为是普通的腿技,不料整个人被踢到另一边的船身。他咳嗽两声,心知对方已是收了力道:“用上武装色霸气太过分了………”
“谁让你没事就喜欢逗安妮。”以藏说道,他穿着粉红色的和服,脸色苍白,涂艳丽的口红,梳着和之国艺妓的发髻,平素冷若冰霜,此刻竟微微笑了。
波旁·安妮上船时间是最久之一,论年龄是倒数第二,在艾斯来以前,她是船上最小的孩子,众人习惯性的让着她。
马尔科拍落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终于正色起来,“你和老爹告别过了吗?”
“昨晚说过了。”波旁·安妮点头,老爹还另外交代了她一件事,不过他没额外嘱咐,她无意与其他人透露。
“平安回来。”马尔科说道,一贯耸拉的眼皮费劲的抬起,涣散惯了的死鱼眼没那么容易恢复神采,可是没有人敢在这刻发笑。他如布伦海姆一般,伸手一揉波旁·安妮的发顶,只是力度轻上许多:“你和艾斯都是。”
波旁·安妮拨开对方的手,她才不会像对待布伦海姆那样乖乖忍着马尔科,“知道了,马·尔·科·叔·叔。”
她与马尔科初遇之时,他因不死鸟而常年维持的年轻面孔成功迷惑了小时候的自己,年少无知的波旁·安妮对马尔科一口一个‘哥哥’叫得欢,后来得知他那时已是被称作叔叔的年纪,波旁·安妮心里可谓悔不当初,并一再拒绝承认当年的黑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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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落在脸上的冰冷雨水唤醒沉眠中的波旁·安妮,她抬首仰望天空,紫黑色的乌云占据了整一片天空,厚重的云层仿佛要落到头顶,海风的味道变得潮湿,海浪在骚动,广阔无际的海洋中,孤立无援的独舟不过是沧海一粟。
拂开被雨滴沾湿的发丝,波旁·安妮对即将袭来的暴风雨不为所动,航行的方向和永久时针的指向相同:“波塔摩斯,我们要到亚维农岛了吗?”
剧烈波动的海水无法掩盖鱼鳔低频震动的声音,人鱼天生能接收并理解鱼类的发声,这是他们用代价交换的种族天性。身为半人鱼的波旁·安妮不用严格遵守,总归有避讳的禁忌。
波旁·安妮说:“快到了就好。”
亚维农岛景色优美,风光秀丽,这里的岛民对国教信仰之深,以至于岛内处处有充满历史感的华丽建筑装点,是伟大航道上著名的观光岛之一,只是这座岛又名风之岛,四季常年有台风袭击。
“这次的台风不是一般的厉害,真亏小姐您能顺利登陆呢。”酒馆的老板普布一边感叹,一边给波旁·安妮递上菜单,还不忘偷瞄对方浑圆饱满的胸部。
波旁·安妮粗略地扫了一眼菜单,然后还给普布:“除了鱼类或者含鱼类的食物,其他的请全给我上一份。酒的话,请问你这里有苹果酒或者蜜糖酒吗?有哪一种上哪一种,如果两种都有,那就都上。”
“这里只有苹果酒。”眼前的这位客人,身形比一般男人高挑,但是这身材怎么看都不像大胃王,酒馆老板普布满腹疑惑的对后厨房吩咐下单。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普布的嘴巴越张越大,下巴快掉到吧台面了。
坐在他面前的女性客人,进食的速度之快,是普布平生所见的第一人,同时还能保持优雅的吃相,刀叉没有发出半点刺耳的声响,放在他面前的碗碟却快堆成一座小山了。
“快看!那边有一个大胃女啊!”
“那么瘦的身体是如何塞下这么多东西的?食物都去哪里了?”
“我的天啊!她也太能吃了!该不会是被魔鬼附身了?传闻中有人被魔鬼附身以后,变得贪欲暴食,她这症状很符合啊!”
此时角落里传出别样的声音。
“哈哈哈,白胡子?!他算什么?!”角落里坐着一小伙海贼,带头的船长戴着一顶酒红色,绒布质地的船长帽,发红的酒糟鼻,浓厚的络腮胡沾满酒渍,衣服敞开的胸前挂着斧头和手/枪,上面锈迹斑斑,比起武器更像装饰品。他打了一个大酒嗝,对周遭同伴的劝告充耳不闻,依旧自顾自地大放厥词:“什么世界最强的男人!我看都是虚名!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也值得尊敬?!不要笑死人了!”
酒液一沾唇,波旁·安妮便放下酒杯,这家店的饭做得不错,苹果酒却很难喝。至于那个大发议论的海贼,她径直走下吧台,来到对方面前:“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醉眼朦胧的海贼再努力地睁大双眼,也只是模糊的看清面前站的是一个女人,他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怎么?想跟本大爷去海上混?那我就告诉你,我叫……”
他的自我介绍还未开始,已被打断。
店内的人们看看那个半截身子栽进墙面的海贼,再看看一脸淡然收腿的波旁·安妮,皆是咽了咽口水。只见她走到酒馆里钉着悬赏令的木板前,视线梭巡片刻,“六百万都能进入伟大航道,这时代真是越来越堕落了。”
波旁·安妮回头道:“你说呢?老板。”
美人再美,也抵不过性子凶残,普布心里这会儿不剩半点绮念,他脸色发白,不知道是否该向这位女客人索要赔偿,毕竟店内的墙面可是插着一个人啊!
想为船长寻仇的船员们围过来,恶声恶气:“臭女人!你对我们的船长做了什么!”
“嗯?”
波旁·安妮那双浅金色的眼眸冷然一瞟,方才气势雄赳赳的喽啰们瞬间作鸟兽散开,头也不回地跌跌撞撞冲出酒馆,全然不顾外面风雨交加,保命要紧。
“把那个蠢货交给海军,当作是我对店内损毁的赔偿和饭钱了。”
普布立刻喜形于色,交代侍应生们赶紧拿绳索捆人,绑得越紧越好,他今天可是天降横财!
一瞬间,嘈杂的议论声遍布酒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坐在吧台的波旁·安妮所吸引,直到酒馆的木门忽然被推开。
领头进来的男人有着如同火焰的赤发,长相凶恶,笑容傲慢,胸前斜插着匕首和火/枪,嚣张的气势凛然宣告了存在感,连同他身后的那群凶暴之徒,大摇大摆的走进这里,上一刻喧闹不已的酒吧,霎时间静了下来,人人噤声。
有岛上居民已经认出来人的身份,战战兢兢的与旁人耳边低语:“那是出身南海的尤斯塔斯·基德,悬赏金一亿五千万。”
基德大大咧咧的拉开椅子坐下,椅脚与平滑的地面撕扯出尖锐的声音,匕首和火/枪大胆地置于桌面,连同其他的船员们俱是一样的做派,看来丝毫不畏惧自己的行踪被人汇报给海军听。
酒馆老板普布两腿发颤地拿菜单过去。
尤斯塔斯·基德的放肆行径,波旁·安妮听在耳里,脸上却是不以为然,这种自以为厉害的小鬼,她在新世界见多了,一个个都以为四皇可以当软柿子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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