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疼、好疼——”
随着时间流逝,清毒丹的药效逐渐褪去,周身上下像是被无数银针刺扎。
陆慢双眸紧闭,只觉得胸口处血气翻涌,仿佛即将碎裂开来,急需一个宣/泄/口。
环绕在自己脖后的手臂突然滑落,百里屠苏不敢大意,使出全身的力气牵制住陷入疼痛中不断挣扎的陆慢,防止他误伤到自己。原本覆在身上的被子早已被二人掀翻在地,床褥凌乱、颇为狼狈。
昏昏沉沉间,陆慢的指甲在百里屠苏的脸颊上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血珠瞬间沁出伤口。
匆匆伸手抹掉脸上的血痕,百里屠苏双手使出巧劲,桎梏住陆慢因疼痛胡乱挥打的手臂,脑中闪过欧阳少恭临走时的话。
“排解病痛之法,顺其自然即可?”
想着想着,双手渐渐松开力道,指尖划过陆慢清秀隽永的面庞,最终停留在他苍白的唇瓣上。
淡淡甘甜的味道自唇间传来,身体仿佛笼罩在一大片温暖的绵云中,四肢渐渐恢复温度,意识回神,陆漫缓缓睁眼。
“你终于醒了。”
百里屠苏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脸上的血珠不知何时蹭到了陆慢的唇角。
起身,“我帮你拿湿布擦擦。”
刚松开陆慢的手,却被他紧紧抓住。
“别走。”望向百里屠苏的眼睛无神迷茫,手上却毫不放松。
“我不走,只是取块方帕。”
“长生,别走。”
寒夜寂寥,明月冷冽。
用完小二送来的饭食后,经过大夫诊断,身体好转的陆慢已经睡下。
百里屠苏凭栏站立,眼前浮现出刚才的场景,陷入深思。
从病痛中清醒的陆慢,像是变了一个人。
天真温软,满心满眼全是自己,只不过……
“他竟唤我……长生。”
不是没有发觉陆慢的异常,只是眼前的一切犹如幻梦,让人沉迷。
写满信任与爱意的目光、饱含怀恋与依赖的怀抱,如何叫人割舍?
“阿翔,你告诉我,我这样做,对不对?”
做世人的百里屠苏,做他一人的……“陈长生”。
怅然若失地走回客房,吹灭了圆桌上的蜡烛,房内黑暗一片。
借着月色,百里屠苏轻轻靠近床边,替陆慢掩上被角。
像是感受到身旁传来的温暖,床上之人翻了个身,右手自然而然地攀住百里屠苏提被的手。
睁开眼,眸中闪烁着欣喜,“你回来了。手好冰呀,快进来捂一捂。”
没想到人竟醒着,百里屠苏生怕自己身上的寒气染到他的身上,欲抽回手。
“长生!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感觉到对面人的抗拒,陆慢松开手,委屈地侧身爬起来。
“从刚才开始你就离我远远的,不就是背着你偷偷和唐三十六见面了吗?我说过了,我和他只是白天碰巧在街上遇见了。”
不仅仅是将百里屠苏认作是陈长生,陆慢的记忆也出现了短缺。
最近的记忆仅仅停留在前几日被人掳走前,遇到唐三十六的时候。至于被掳走后的事情,全然忘记。
“陈长生以前……我是说,我、我以前,不许你和他见面吗?”
“倒也不是,你只是不喜欢我和三十六单独相处罢了。”
陆慢想了想,掀开身上的被子,立起身,跪坐在床上,目光眨也不眨,“先前,我尝到嘴边一股黏黏甜甜的味道,然后就不疼了。那是什么味道?”
脸颊浅淡的伤痕忽然变得灼热,百里屠苏身子僵直,不知该如何告诉他,自己曾轻抚他唇瓣的举动。
见他不发一言,陆慢上身微倾,追问,“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我...这伤是——”
“哈!抓住你了!看你还怎么和我保持距离!”
趁百里屠苏不注意,陆慢一把环住他的肩膀,整个人重重压住他。
面上迅速染上一抹淡红,百里屠苏背脊僵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手脚麻木,直挺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满地用鼻尖蹭蹭他的耳垂,陆慢的声音带点沮丧,“好了,你也站够了,快更衣入睡吧,外面凉得很。”
百里屠苏这才意识到身上挂着的人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立即将人按回床上,捞起被子将人团团裹住,“我给你倒杯温茶,大夫说你身体虚弱,不能凉了。”
只余一双眼睛一个鼻子露在外面,陆慢笑弯了一双水眸,盈盈地看着面前之人为自己忙来忙去。
乖乖地伸出手,接过递到唇边的瓷杯,一饮而尽。
陆慢眼珠一转,迅速拉过他的手,腰部一扭,翻了个身。
百里屠苏眼前忽然一黑,只觉被子扑面,牢牢盖在头顶。温软的触感自唇上传来,心尖颤抖了一下,耳边传来细碎的呼吸声。
——“这茶,好甜。你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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