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觉罗氏并不理会马佳氏的心思,径自对完了礼单。原还想着要给大女儿哪些东西合适又不扎眼,却不想小女儿安排的周全,家里人人都想到了。
给男人的东西明显简单,不过是些名贵的茶叶,砚台纸笔之类的,给女人的东西明显就样数多了。西林觉罗氏将礼单摊开在桌上,特意让儿媳看的清清楚楚,指着桌上刚才被特意分出来的一堆,对殊兰道:“这副红宝石头面,还有这三匹布料是你妹妹单独给你的,待会儿你就带回去。”
马佳氏一瞧那里面就有她看上的那匹云锦,心里的失落难言但却不敢表现出来。直到婆婆说小姑子给她也单独送了一副镯子,这才心里稍安慰了些。
殊兰这半会儿瞧着妹妹送的布料中只有一匹云锦,她不好意思独占,“额娘,云锦贵重,还是您收着吧。”
西林觉罗氏怒其不争的瞪了她一眼,“再贵重也是你妹妹的心意,给你了你就收着。”殊兰这才安心收下了。
索卓罗府上一片喜气盈盈,南嘉这里心情却不由有些失落,她一样样的看着从娘家带来的东西,想起了她额娘为她置办这些东西时的期许盼望。
胤禛一进来,就瞧见了堆在她面前的荷包帕子等物,知道这些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
“这是想家了?”
南嘉回过神,起身给胤禛行了礼,嗔道:“爷身边才是我的家。我就是有些想念阿玛和额娘了。”
胤禛一听这话就满意的笑了,拉着她坐下,不在意的道:“既然想念娘家人,那就让人多回去看看便是。”
南嘉顿时眼睛一亮,拉了胤禛的袖子欢喜的道谢:“谢谢爷。爷最好了。”这真是胤禛对她的额外恩典了,一般像她这样的妾氏其实是不能联络府外的,更别提与娘家走动了。
她亲自给胤禛奉了茶,然后拿起她这两日一直看的书,胤禛扫了一眼,有些惊讶:“这是洋人的书?”
“嗯,”南嘉将书摊开给胤禛看,“爷,我看这样的书不会有什么不妥当吧!”
胤禛拿起来翻了几页,事实上他并不大认识洋文。不过还是道:“你安心看吧!”当今圣上喜爱西学,上行下效,下头关注洋人东西的官员也不在少数。
不过大多数人都只是收藏几件西洋物件,如南嘉这般看洋文书的人却极少。而且,“你还认识洋文?”
“我阿玛认识这个,我瞧着有趣就跟着学了些。”这个南嘉可没有说谎,阿林山是真的认识洋文,而且还很精通。南嘉曾经还好奇是谁教他的,一问才知道人家是自学,只与几个西洋传教士学着说了一段时间,再自个看了几本书,便能写会道了。这样的人放在现代那就是翻译界的翘楚。
南嘉大概给胤禛说了一下,胤禛也承认,“你阿玛这一点上是个人才。”
可惜语言人才在这个时代并不得志。
南嘉不再提家里的事,与胤禛说起她看的书,“我瞧着书上说洋人有一个叫化学的学科,神奇的很。”
这个胤禛却是知道的,皇上喜欢研究这个,所以他们这些皇子多少也是跟着研究过的。不过他并不认为这种学科于治国一道有何大用。
南嘉对他这样的态度也不反驳,只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我见书上记的那些化学实验,只将两个物质融合就能变成另一种物质,可真有趣,我也想试试呢……”
胤禛想了想,可有可无的应了,不过是些“奇技淫巧”,后宅女子喜欢这些是有些奇怪,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日后避着些人罢。”在府里自个折腾没事,传出倒惹的风言风语了。
有了胤禛的默许,南嘉的脑子就转开了。早先她想着种些什么稀罕又不惹眼的东西赚钱,后被一碗银耳红枣汤汤激发了灵感,便决定在陪嫁庄子里培育银耳。银耳是菌中之冠,有很好的的保健作用,这个时代品相好的银耳市价极贵,南嘉这两日吃的那些,一匣子就要几十两银子。
银耳的培育之法是南嘉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大概看了看,选了个比较适合这个时代的法子,段木栽培法。
仔细研究了一番,她心里就大概有数了。种植银耳首要就是发酵菌种和配置培养基,再就是选择栽培场地,搭建耳堂,砍伐耳树,最后就是出耳管理,采摘制干。
栽种方法确实不难,真正难的是如何将这法子拿出来,还不惹人怀疑。原先南嘉打算借着索卓罗家的手拿出来,但想想这样也不可信,有心人一查就会露馅。最后想来想去,还是借着自己的手最安全,有人问起她就说是因为看洋人的书,无意间研究出来的,到时就算有人怀疑也没地查去。
为了加重这一说法的真实性,南嘉从前几日就开始做准备了。先是让人知道她看的懂洋人的书,然后她就真的在那些西洋书里找到了与菌种发酵相关的一些记录。理论知识这些已经尽够了,接下了就是实际操作。发酵菌种,南嘉决定自己亲自做,其它的就需要找几个有经验的人来帮她。
这日一大早,香橼就带着南嘉的亲笔书信去了索卓罗府。南嘉自己没有人手,要做事只能借助娘家。这次让香橼回去就是想让索卓罗家帮她找几个采摘银耳的熟手,这样的人对银耳的生存环境和生长规律都比较熟悉,到时让他们帮着种植银耳,定能事半功倍。
南嘉受宠,她身边的人一举一动都会惹人注意。这不,香橼一出府,四下里的人就都知道了。
海棠院里李氏正喝安胎药呢,闻言就把碗摔了。青嬷嬷知道她这是又不痛快了,也不紧着劝只先打发了屋里伺候的丫头们出去。
等屋里没人了,她才亲自收拾了地上的碎瓷,然后轻声道:“气大伤身,格格得紧着肚子里的孩子才是。”
“哼!这个索卓罗氏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不过才得了几天的宠这就轻狂起来了。”李氏恨恨的道,想她自打进了贝勒府就再没有见过娘家人,可现在这索卓罗氏却恨不得让人一天跑三回。
青嬷嬷无声的叹了口气,格格的心眼怎么越发小了,不过是派个人回趟娘家,贝勒爷和福晋都许了,就她气成这个样子。
正想着说辞要再劝,李氏那边已经哀哀戚戚的哭了起来,“要不是我娘家没在京里,那还轮的上她得意。”
可这不是没在嘛。青嬷嬷心想着,当然话不能这么说,只道:“格格别伤心了,李大人受贝勒爷器重,被调任至江南任知府,算算日子也有三年了。这朝中官员三年一考绩,说不得明年李大人就能调回京里任职了。”
李氏听着心里一动。是啊,若是他父亲能调回京城,到时她在府里也能比现在有底气些。而且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请封侧福晋位了,她娘家就是府里正经的姻亲,时时走动可比索卓罗氏现在名正言顺多了。这么想着她便高兴起来了。
“嬷嬷,你说我要不要与贝勒爷说说让我父亲调回京城的事?”李氏知道她父亲其实是没有多少才干的,为人迂腐又刻板,能去江南那等繁华的地方做知府也是全凭贝勒爷的恩典。所以要靠他自己的政绩升迁,怕是希望不大。还不如她先给贝勒爷打声招呼,到时也能有些关照。
青嬷嬷知道格格看似在问她,但其实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她也就不再劝了。事实上,也没什么好劝的,在她看来,李大人是格格的生父,又是府里三阿哥和大格格的外祖,凭着这样的体面,又不是求多大的官,不过是留任京城,贝勒爷应该会同意。
“等李大人一家回京,格格到时接了夫人进府,身边也能有个亲近的人说说话,要是贝勒爷同意,您也能如福晋那般回娘家了。”青嬷嬷讨巧的道,“大格格与三阿哥也能趁早与舅家走动亲近,日后若有事也能有个照应。”
青嬷嬷发誓她说这话真就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抬举格格的娘家人家,哄格格高兴罢了。
可没想到李氏听了这话却动了别的心思。“说起来,我大哥家的长子只比咱们大格格大了三岁,这表哥表妹若是真能青梅竹马的长大,将来说不定也能……”
青嬷嬷听着这话不对劲,忙不迭的打断了。“大格格还小呢,哪里就需要考虑这些了。”
“你懂什么,”李氏斜睨了她一眼,琢磨着自个儿的打算,“早先贝勒爷就说要将大格格留在京里的,大格格将来若是嫁到我娘家去,那公婆就是自个的亲舅舅舅母,一辈子有人回护着不受气。”最要紧的是她娘家也能因此进身,日后的门第根基与现今不可同日而语。看谁还敢嘲笑她当年小选入宫,出身低贱。
“哎吆,我的格格,您怎么糊涂了。大格格可是贝勒爷的长女,若是将来运气好出嫁时是能请封郡主的,无论嫁到谁家都是下嫁,谁敢不要命的欺负郡主呢。”青嬷嬷看李氏说的不像样忙揽了话头。
李氏听罢这才不做声了,其实她也是因着母家地位不显而有些自卑,一时嘴硬说说罢了。事实上,她也知道李家想要尚郡主基本是不可能的。
李氏说这话的时候屋子里就她与青嬷嬷两个人,话一说过也就不在意了。但没想到的是这话不知怎么就给传出去了。等她们主仆知道的时候府里该知道的人就都都知道了。
南嘉第一次听见的时候惊得的手里的书都掉了,“她莫不是疯了,大格格可是她亲生的女儿。”哪有这样将女儿往火坑里推的,李家那是什么人,那就是皇家的包衣奴才,还是最底层的那种,若不是生了个好女儿,他们家哪里能出个官身。
“是不是听错了?”
这件事,南嘉是怀疑和不相信的,但有人却坚信不疑,为此还惹下了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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