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下午的时候出发,到这会儿天色都暗了下来。
时乐拽着他的袖子,虽说没哭,可浸着泪的眼睛湿漉漉的,让人莫名心软。
这个时间点,不着急赶回去。
薄闻时跟他一块儿去了镇子,镇子上有小龙虾的餐馆。
餐馆的墙壁斑驳,看着就上了年头。
老板是个爱笑的中年男人,看时乐眼睛红红的,还给他塞了瓶牛奶。
“不要钱。”
老板笑着说道“难得看到长这么好看的小孩儿,多喝牛奶,多长长个。”
时乐“”
时乐攥着牛奶,等老板走后,他这才嘟囔道“薄闻时,我很矮吗”
薄闻时瞥着他“你觉得呢”
时乐个子不太高,估测着有一米七多。
他瞅瞅薄闻时轮椅上的两条大长腿,有点羡慕。
“我还小呢。”
他插好吸管,嘬了一大口牛奶,声音含含糊糊的“以后我会长高的。”
他除了想长高点,还想要点肌肉,这样说不定就可以把薄闻时给抱起来。
薄闻时对他的长高却不抱太大期望。
时乐骨架小,看着就是纤瘦的体型,想长高,把牛奶厂承包下来都不知道有没有用。
很快,一大锅龙虾被端上来,随着龙虾上来的,还有几瓶啤酒。
看的出来,老板真挺喜欢时乐的,这锅龙虾的个头都很大,量也多。
而且上菜的时候,老板还特意叮嘱了通,说让他喝牛奶就好,啤酒少喝。
时乐乖乖应下,冲着老板弯了弯眼睛“谢谢叔叔。”
吃饭前,他用传音符跟范无救说了,今晚上要请假,不能勾魂了,等回去后再补上。
“这次没找到你爹,地府那边打算怎么办”
薄闻时戴着手套,剥着盘子里的虾,语调漫不经心的问道。
他的用餐仪态自小就受环境影响,没有半点不雅,每个动作都透着矜贵的气息,手里的虾,看着硬生生被提了好几个档次。
时乐瞅着有点馋。
也不知道是馋剥好的虾,还是馋剥虾的人。
“有句话不是说了嘛。”
时乐翁声翁气的回答他道“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那做阎王也要这样的,做一天阎王就要勾一天魂。”
薄闻时听他说起勾魂,眼底动了动。
时乐是小龙虾的铁忠粉。
他剥一个吃一个,总觉得都要供不应求。
正卖力吃着,忽然,面前被推过来一盘剥好的虾。
是薄闻时刚剥了半天的,他只尝了几个,剩下的都在盘子里。
“唔。”
时乐对这么多剥好的虾,自然没有抵抗力。
他咽了咽口水,看向薄闻时“你不喜欢吃吗”
薄闻时目光跟他对上,见他小脸上原先的伤心似乎都被压了下去,心里稍定。
“不喜欢。”
薄闻时淡声道,他对口舌之欲并不看重,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时乐往嘴里塞了个他剥好的虾,又叫来老板,加了几个菜。
一大锅龙虾,基本全进了时乐的肚子里。
上来的几瓶啤酒,他喝了一瓶,其他都被薄闻时喝了。
吃到最后,被撑到捂着肚子的时乐,瘫在椅子上,动弹都困难。
“薄闻时。”
他打了个奶啤味儿的嗝,虚弱道“我好像怀了。”
薄闻时睨着他“谁的”
“小龙虾的。”
“哦。”薄闻时凉凉道“小心流产。”
这幼稚的对话,时乐没想到他会配合,高兴的嘿嘿直笑。
在店里又坐了片刻,他们这才结账出餐厅,时乐没让薄闻时掏钱。
“你陪我回家,我已经很满足了,晚饭应该我请的。”
时乐用所剩不多的零花钱,坚持把账结上,结完,他又小心的把钱包揣好。
愁呐。
他回铺子里要看看还能不能再卖点古董。
或者随便干点什么,打工也行,多赚点钱给薄闻时买好吃的,再把地府建设好。
虽然薄闻时有钱,可时乐却拎的很清。
现在是他在追求人,追求人要花钱的。再说是给老公花钱,时乐再穷都不会省这笔钱。
外头。
司机已经给他们订好了房间,是镇子上最好的旅店。
不过,比起薄闻时从前住的星级酒店,这旅店的条件还是不能跟那些比。
时乐进去后,对简陋的环境并不介意,他看着房间中央的大床,眼睛亮晶晶的,赞赏道“你的司机真会办事。”
看,这个床它又大又软
简直太适合两个人一块儿睡了
时乐没带睡衣,洗完澡,就穿着个小裤衩爬上了床。
薄闻时没看他,直接进了浴室。
“薄闻时”
看着浴室的门被关上,时乐盘腿坐在床上,冲他嚷嚷道“你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
薄闻时声线冷淡。
浴室的玻璃是磨砂的,并不透明,再加上有水汽的遮掩,所以从外面看不清里面。
也正是这样。
盯着磨砂玻璃看的时乐,一点都没看见,原本坐在轮椅上的薄闻时,是怎么站起来,宛若个正常人似的冲着澡。
床上的时乐,这会儿专心看着玻璃,那些伤心的情绪都被抛到了脑后。
他打小就是只很好哄的崽崽。
天大的难过,哭完没多久,就不记了。
时贺说他这没心没肺的性子,能一直保持下去,也挺好。
这边房间里气氛和谐。
山上。
被压在床榻,不知折腾了多久的时贺,眼尾泛着被逼出来的红,狠狠咬上罗澧的肩膀。
“混账。”
他恶声骂道“你是想把我弄死才甘心么”
罗澧低笑了一声“我哪里舍得”
他怜惜的亲了亲时贺瓷白如玉的后颈,呢喃声似诱哄般“我练你给的心法出了差子,你说,你该不该帮我”
时贺身上几乎半点力气都没。
他蹬了罗澧一脚,但那一脚蹬的软绵绵的,不像是在赶人,反而像在勾人。
罗澧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攥着时贺的脚腕,凑上去亲了下,随后轻笑着叫出多年前的称呼
“师尊。”
“我小时候,您对我说过的,您会疼我。”
“现在,就好好疼疼我吧。”
时贺被“疼”的整个人昏昏沉沉,压根没有感知到时乐的气息。
更不知道,他的崽崽今儿在山下还伤心了一场。
等到时贺睡去后,罗澧这才披着衣袍,来到山脚,将那张贴在结界上的“弃爹书”揭下来,从头看到尾。
看完。
罗澧挑了挑眉“不想认爹”
啧。
还是欠收拾。
这只崽当年算是碰瓷碰到他跟前,罗澧跟时贺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甚至,他们为了崽崽,差点把命都搭上。
小崽崽现在吃点来自亲爹的亏,就不听话的要回来告状。
罗澧把“弃爹书”收进怀里,小心眼的抬手将结界又加固了两层。
旅店里。
时乐巴巴的对着玻璃,叫道“你怎么还不出来啊”
薄闻时擦着头发,淡声道“不用等我,自己睡吧。”
“不。”
时乐回答的很坚定“要等。”
这次,他绝对不会先睡着了
他要看腹肌
最好还能摸一下。
怀抱着对腹肌的执念,时乐跟薄闻时就这么耗着。
到最后。
薄闻时看出来他是不打算睡,皱了皱眉,披着浴巾出了浴室。
门一打开。
时乐就用力拍拍身旁的床单,热情邀请他“快来呀”
那急不可耐的小模样,让薄闻时只觉得头有点疼。
片刻后。
两人都躺进了被窝里。
时乐矜持着没有直接动手动脚,而是清清嗓子,给了个预告。
“薄闻时,我今天喝酒了。”
他一说话,薄闻时就猜到他在想什么。
“酒喝的还没有奶多,你要告诉我你醉了”
薄闻时语调冷淡的戳穿他的目的。
时乐鼓了鼓脸,不服气的道“牛奶跟啤酒混着,叫奶啤”
“我一喝奶啤就会醉。”
他说着,碰碰薄闻时的胳膊,问他“我现在醉了,可以干坏事吗”
“不可以”
薄闻时的话音还没落下,时乐就已经翻身把他搂住。
不安分的小爪子,还趁机摸了好几把腹肌。
薄闻时“”
薄闻时垂眸看他。
时乐红着脸,眼睛闭的紧紧的,像块粘糕似的黏在他身上。
“我醉了。”
他还狡辩道。
薄闻时感受着这温热的肌肤,心头跳了跳。
不能这么下去。
他很清醒的意识到,不能放任这个小流氓。
“时乐。”
薄闻时低声道,他嗓音有些哑,又似乎只是幻觉。
为了治住这个小流氓,薄闻时索性直接发了狠,下了一剂猛药
“你是不是想跟我做”
时乐“”
目前还只敢暗戳戳摸一下腹肌的时乐,当场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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