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因为被你先一步逼疯了。”
恒邛淡定的回话。
她放下手里的按键和笔。
哪有什么录音笔,这些只不过是一点障眼法来增加可信度吓唬连擂而已,然而他那时候已经被瞎蒙,几乎失去思考和辨认能力。
也才能被这么轻易的威胁唬住。
这还是第一场刚刚开始麻烦。
她只是刚刚穿进来这具身体,半天都没到的时间摆在她眼前的麻烦就已经有两个了。
一是没钱的问题。
二是原身这个贪婪的表舅并不会这么轻易死心。
这场压制也只能叫他暂时间歇下一段时间的心思而已,等到他反应过来。
恒邛压了下手心里的刀背,白痕带着倾斜的弧度浅浅在掌心留下痕迹,渗出鲜红血液。
她面无表情。
用纸巾抹了两下血,扔进垃圾桶。
走一步看一步。
恒邛找出光脑的定位系统,尝试摸索着位置定位,她呼出一口气,走出门去。
长期的不见阳光叫她视线有些聚焦困难,那双鸦羽般的眼睫低垂。
周围算的上安静,但还是有走动的声音,越走远越是。
直到有人叫住她:“小恒,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我都没看见你人了。”
煎饼摊的老板熟络的同她对话。
恒邛沉默了一下,平静道:“嗯,这两天有些事。”
对面老板明显是知道她的情况,摇了摇头,“你就不要总是强撑着了,我刚刚看你那个表舅突然跑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熟练的用铲子给煎饼翻了个面,煎的焦黄的面饼滋滋作响,散发出特有的香气。
“没什么,只是他刚刚来找我要钱。”
恒邛开口。
老板手里的动作一顿:“你又给他了?”
恒邛摇了摇头,“没给。”
老板有些惊讶。
“呼,可以啊。你总算是想明白了,这种吸血鬼趴在身上早就该解决或者远离他们了。”
他话语透露出对于连擂的厌弃和愤愤不平,显然这种事已经不是发生过第一次了。
颇有些欣慰恒邛做出的决定。
毕竟她自己不肯站起来反抗,那他这个陌生人能帮上再多也是无用。
老板擦了两下抹布,给自己嘴里叼上根烟,不过没点,他抬起眼,再看眼前的人视角却又变得有些不一样。
女生的脸色依旧是营养不良的清瘦苍白,但背脊很直,黑色的简单短袖只衬托出她的身形修长。
那双眼睛似乎改变了不少,带着难以言喻的淡漠感。
冷静的过分。
虽然不知道她突然的改变是因为什么,但老板并没有深究其他人生活的习惯,他笑了笑,动作利落的从手侧拿出一个鸡蛋。
“行了,给你庆祝一下改变。”
他捏着鸡蛋在边缘旁敲了一下,打破蛋壳叫金黄的蛋液流畅的浇下来。老板动作行水流云,显然对于这份重复性的工作已经极为熟练。
金灿灿的蛋液流动在焦黄面饼上,他用铲子推了两下均匀摊开,又翻了一个面,接着就是卷起来切成两段。
“好了。”他手脚麻利的用隔热的纸袋套好煎好的面饼,递给恒邛。
恒邛动作僵硬了一下,不过她神色很快恢复自然,摇了摇头弯起唇角弧度接话笑道:“我最近可没钱了。”
“这哪能要你钱,吃着吧!”老板白了她一眼,叼着嘴里的烟头笑骂道。
“都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呢,要不是你那个表舅不做人也不至于这样。”
恒邛没拒绝他的好意。
她咬了一口手里煎的焦黄面饼,里面的鸡蛋还很嫩,配着火腿更是鲜香酥脆,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已经是上好的一餐了。
“挺好。”
老板坐在椅子里点着烟,笑着骂道:“这还用你来说?”
“行了行了赶紧去吧。”他挥挥手。
解决了一顿早餐,恒邛现在手里攥着的余额还是原原本本的五十块。
这一顿是暂时解决了,但是下一顿却必须得打算。
好意能够承接一次,但要变成天天蹭饭这份好意就变味了。
人家也得生活。
而她,还得用这五十星币过上半个月。
恒邛慢慢收回眼,咬着嘴里还温热的煎饼,酥脆的面皮塞满她的口腔。
想起刚刚煎饼摊老板对于这具身体的关切。
恒邛视线停顿了一下。
原身这人,真是过分矛盾。
干净修长的指节摸索着伞柄,衬得清瘦冷白,长睫落在眼睑处,缓慢扫过。
城中村里能够安稳的是小部分,更大一部分还是混乱的景象,他们零散的聚在一起,目光或阴郁或贪婪。
恒邛将空了的纸袋捏起,扔下手旁的垃圾堆。
她平静的无视过这些目光行走。
黑短袖加塑料拖鞋的配置也叫大部分人瞟了她一眼就毫无兴趣的移走目光。
她朝着差不多搜到的地方走过去。
老板靠坐在自己的店铺里。
女生走过来,“还有过夜的面包吗?带上一瓶水。”
恒邛想了下,“算了,不用加上水了。”
“面包是还有过夜放着的。”老板有些诧异她的直接,像是笃定了自己家的确会卖这些一样,不过堆放的过夜面包他放着浪费的确是清理低价卖出去的要好。
想到此处,他擦了擦手上的东西,看了她一眼,将身后堆放的馒头装起来,“行了,过夜的面包三个算你一块。”
在旁的人路过,目光晦涩的盯着她买的这些东西,不加遮掩开口:“怎么还会有人买这种?新鲜的面包也不至于差那么几块钱吧?”
当然至于。
而且差的那么几块钱还能要命。
能问出这种问题的,只能说是还没穷过了。
恒邛视若无睹的拿出光脑支付了一块星币。
她当前的额度还剩49。
过夜的面包虽然不算新鲜,但对于她这种忽视了口食之欲的人来说却没什么不同,至少价钱上它还能再多出一个来,能够再抵个一餐。
她当前这点钱,虽然说着是撑过半个月。
但半个月之后究竟如何还难说。
恒邛拿了面包就走回了城中村的狭小家里,空荡荡,装修是四面的一片白墙,显得沉闷又透不过气。
恒邛将那袋面包封好口,放进冰箱最上层里保鲜。
去饮水池接了杯生水。
她被呛了一口,接踵而至的沉默感跟随着而来,黑暗叫这片空间沉郁,也叫恒邛联想回自己的末世里经历。
说实话同那一比,眼前这些只能说是微不足道的存活而已,甚至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遭遇。
恒邛沉默。
那段回忆里一闭上眼就是大片的血迹和死尸在身旁,生水和面包这类食物都是奢望,但在生存摆放到第一位的观念下她挨过来了,到最后甚至习以为常开始麻木感情。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她最后还是死了吧。
恒邛沉默着放下杯子打开光脑,登上星网查看关于这个世界的资料。
这里分为联邦,帝国和太阳塔的三方势力,各不相干却又三足鼎立,外敌则是各类的异体与虫族。
唯一特殊些的就是太阳塔了,那里属于夹在帝国与联邦之间的中立势力,监收一切犯人和奴隶,原身所谓的表舅所指的也就是那里。
恒邛向墙壁后靠了靠腰椎,抵着眼睫,指腹擦蹭着冰凉的金属体,散开深入骨的寒冷。
她所在之处即是联邦,这里按照精神力与能力值划分等级,原主这个身体自然是属于废物级别的F级。
【你要是答应执行任务,我可以帮助你提升等级,别说区区一个a级,就算你想要成为sss级别的天赋者也并无不可。】
系统似乎猜出她心中所想,缓慢开口道。
它的话语更像是说以欲望引诱与亚当夏娃的毒蛇,带着令人生恶的冰冷延液感。
恒邛笑了。
敛起些许眉眼,但这个笑还不如不笑。
“你在引诱我。”
她冰凉的嗓音笃定道。
【是的,我在引诱你。】
系统坦然承认。
“那你还是等到我什么时候撑不下去再说吧。”恒邛扶了扶额头,冰凉苍白的眼睫微微搭在眼睑处,浓郁的深黑色沾染在她眼底,像是抵触的玻璃隔膜。
虽然是连遭碰壁,但系统倒也不气馁,只是默默收回电子眼与自己的存在感。
——
只是简单的翻看资料就已经差不多是一上午时间,恒邛将这片全然陌生的星际世界规则熟悉的差不多。
以及于此相关的常识性问题。
房间里光线昏暗。
她只是打开桌上的那盏小夜灯,倒了碗生水,配着冰箱里拿出来的过夜馒头一点点撕开配着吞咽。
很硬,带着些许发苦的涩味。
加上配着放冷的生水吞咽下去,从喉咙进入食道管更是堵着反射性的产生抵触以至反胃的呕吐感。
恒邛却只是面无表情的咽下去,仿佛反胃不是在她身上发生的事。
她又喝下去一口水。
拧紧瓶盖。
些许饱腹感充填着胃部。
的确难吃,但是比起平常那些几乎已经发霉的事物来说,却已经说得上好了。
恒邛低着眼,却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死前的那些事。
末世果真是个改造机器,叫她生生变成这么一个冷血无情又麻木古怪的生物。
恒邛微微敛起神色,冰凉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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