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孩子像是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些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变化都会使他的思想和情感发生转移,这是青春期的合理需求。而瑟西不仅仅是“像是”,在此同时她确实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她也曾想要挣脱家长的束缚,她将猫头鹰取名叫“阿普斯”。这种隐秘的小心思旁人是看不出来的——古典学教授研究的是古希腊和古罗马的文明,他的孩子执着于用两河流域的神话来给自己的宠物命名。
瑟西·奥平顿了解杰拉尔德·奥平顿,杰拉尔德更了解瑟西,他们的关系就像皮格马利翁和他雕刻出来象牙少女像。瑟西知道她那时肯定伤了他的心,一次又一次。
当你的名字放在一个声名显赫的人后面,你会被那个人的光芒掩盖、被其他人忽视。你就会重新发现自己又会喜欢上这种束缚。至少你可以想象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因为这种束缚,你知道身后总是有人在关注你。
“加里,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他们离开对角巷的时候,加里显得特别平静,与他来时有着极大的反差。
“好巧,我也是。”他回看了一眼对角巷,却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舍,“你先说吧。”
“你知道霍恩海姆吗?”这不是瑟西一开始想问的,原先的那个问题她突然问不出口,不管回答是与否都足够令人遗憾——有些情感越是浓烈越是不动声色,越是深深藏在心底。
“中世纪的那位炼金术师?”他指的是帕拉塞尔斯,医药化学的始祖,认为自己比罗马医生塞尔斯更伟大的那个人。
“不,我指的是现在的。”
加里摇头,他确实不知道。
“那你的问题呢?”瑟西微微抬头与他对视,尽管她已经长高了不少。
加里不止一次地说她的眼睛跟她的母亲一样,不止一次地说她的眼睛就像圣爱德华蓝宝石,也曾把它比作平静而闪着波光的海洋,但是他这次吐出了一个词,瑟西几乎以为他要抚摸它,“加拉泰亚——”
“让我看看你的项链吧,瑟西。”
瑟西推着自己的行李车走向隔开九号和十号站台之间的栏杆,加里在后面跟着她,像是被九号站台的市际125次列车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对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没有丝毫兴趣。
他看得见那个世界,他也可以进入,可是他不愿意涉足了。
“你自己去吧。”加里低头吻了她的额头作别,“小心那枚戒指,小心你的秘密。”
瑟西穿过那面墙,熟悉的霍格沃茨特快专列映入眼帘。猩红色的蒸汽火车头向站台上方喷吐着烟雾,站台上满是送子女上火车的男巫和女巫。瑟西走过一节节满员的车厢,直到她发现诺特独自坐在车厢里。
她直接进入,诺特起身帮她把箱子都放好,又把阿普斯放在行李架上。一个暑假过去阿普斯已经足够熟悉他,它还探出脑袋轻轻啄了他的手。
他们一般都是通过信件交流,坐在一起反倒无话可说。
“谢谢你的复方汤剂。”瑟西道。
“根本不需要邮寄魔药材料给我,而且寄多了。”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所以他的潜台词是,我家又不是买不起魔药材料,而且你完全低估了我的魔药水平。瑟西笑了笑,“你看过这本书吗?”
瑟西很少进入加里的书房,切确地说,加里几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哪怕是他的妻子玛莎在世时,她也不被允许进入打扫。
一张金色镶边的黑胡桃木的书桌,加里就坐在宽大的扶手椅上。这间书房满足对于古典学教授的所有幻想。光线并不十分明亮,实木书架上堆满各类藏书,厚重的暗红色窗帘半掩着,花纹繁复的地毯铺满整个地面。整个书房满满当当的,唯一没有被书架遮挡的墙面上挂着两幅空空的画像。
瑟西之前是来过这间书房,当时不过是对这两幅画像疑惑多于好奇。“里面是谁?”
“左边的是黛博拉夫人,右边的是伊万杰琳夫人。”加里懒懒地说道。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们。”
“你见过的,只是你忘了。”加里手指入门处的第一个书架对她说,“最底下的那一层,左数第三本。”
瑟西按照他的指示找到了那本书,它看起来跟其他书并没有什么两样。在塞尔格叶夫的《古希腊史》与普罗佩提乌斯的《哀歌集》之间是一本《安全的头脑》。
“巫师有窥探人心的魔法。”加里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件事,他看起来就像经历过那个咒语。
“我在奥平顿祖宅的找到它。”他解释道,“葛洛丽亚对它进行了永久的变形。”
瑟西离开书房时正好碰见加蒂斯夫人准备端茶进去,她像是在外面等待很久。瑟西更倾向于她是在偷听,她和伊丽莎白夫人想从加里身上获取某样东西。
加蒂斯夫人的茶被拒绝了。加里不让她进入书房。
瑟西有时候会想,加里为什么会和玛莎结婚,在那个年代甚至称不上中产家庭出身的玛莎根本配不上一个贵族出身的少爷,并且他们一点都不相爱。加蒂斯夫人是加里唯一的女儿,他们也一点都不亲近。
瑟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的指尖抚过书页的侧边,从中间的一页翻开,里面是一张照片静静地躺着。
火车喷着蒸气,开始移动,奇怪的是没有人来到他们的车厢。
“有谁会想和臭名昭著的食死徒的孩子坐在一起。”诺特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从书中抬头看她,是笑非笑,“我们可还没到学习取念咒的年纪。”
“那不是更好。”瑟西说完后转头注意到哈利·波特三人组沿着走廊在寻找空的车厢,但是他们经过他们这个车厢时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就走过去了。三个格兰芬多才不会考虑和两个斯莱特林坐在一起。
“首先我们要能找到练习的地方。”火车继续向北开,瑟西看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我知道一个地方。”诺特还在专注地看那本书,“我想它应该足够安全。”
火车摇摇晃晃,雨点敲着车窗,玻璃上呈现出一片浓密黏糊的灰色,而且逐渐加深。走廊里和行李架上的灯都亮了起来,火车渐渐慢下来了。
瑟西看了一眼手表说,“时间不对。”
诺特这才把书放下,他没有说话,直接起身走到走廊里。
车轮的声音越来越小,火车越走越慢,窗外的风雨声显得越来越大。火车忽地一震,停了下来,在此同时瑟西迅速拔出魔杖,制止了行李从架子上掉下来,其他车厢不出意外地响起了砰砰啪啪的声音。
所有的灯忽然之间都灭了,周遭一片漆黑。诺特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回位置上,手持魔杖为车厢里照明。
车窗玻璃映出模糊不清的黑色轮廓。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嘶叫声和一声因负痛而发出的大叫。瑟西与诺特谁也没有说话,依然坐在位置上。
诺特的魔杖的亮光熄灭了。走廊里的尽头有道火光在摇曳不定,它照亮了照亮了一个身披斗篷、身高可及天花板的身影。
它来了——它的脸完全隐藏在头巾下面,一只手从斗篷里伸出来,这只手发出微光,灰色、瘦削而且结了痂,像是什么东西死了、又泡在水里腐烂了。
瑟西的魔杖越捏越紧,她的食指又控制不住地像是在敲打着她的心率。瑟西盯着它,它好像感觉到了瑟西的注视,抽了一口气,又长又慢,颤巍巍的,好像努力要从周围吸进除了空气以外的某种东西。
一阵寒意掠过全身,穿透了皮肤,一直冷到心里,瑟西感觉自己的呼吸仿佛凝滞。她被淹没在一片寒冷之中了,耳朵里汹涌澎湃,像水流在冲击。她被一个力量被往下拉,耳朵里的声音更响了。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来,它就要碰到她了,她却无路可退。
“你必须要在他们之间选择一个。”
“你选择了那个男孩。”
“你爱那个男人胜过你的孩子。”
火焰在燃烧,但是寒冷依然环绕在她的周围。不!它是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那个女人受到了惊吓,她没有力量来阻止这场魔力暴动。
它要碰到了——它要碰到了——那只手突然缩到黑色斗篷的褶层里去了。
瑟西把左手放在胸前。实际上它确实触及到她,隔着衣服,碰到了那枚戒指。瑟西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合上,当她再次睁开看向那个怪物,对方像是受到惊吓,即刻从这节车厢里离开了。
过了一会,霍格沃茨特快专列又动了起来,灯开始亮了。
“摄魂怪。”诺特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又重新拿起那本书。
瑟西脑中一片空白,那场抉择和那场火灾她都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这时有人在敲他们这节车厢的门,一个头发花白、脸色疲倦的人探身进来,他用粗哑的声音问道,“你们还好吗?需要一点巧克力吗?”
诺特把书放在另一侧,用身体挡住了它,并不准备回答。
瑟西看了他一眼,扭头笑着告诉对方,“谢谢,我们没事。”
对方只是点点头走了,前往下一节车厢。
最后火车终于在霍格沃茨车站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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