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西站在画着傻巴拿巴试图教巨怪跳芭蕾舞的巨幅挂毯前,对着白墙停住。诺特不解地看她,她才说道:“里面有人。”
一个被虫蛀的巨怪呆呆地点了点头,继续痛打芭蕾舞教师。
这天晚上,瑟西睡得很早,早得足够她做一个很长的梦。
白鸟从岛上惊飞,唳声婉丽凄清。她迈出脚步往前走去,越走越快,奔跑起来。海浪仿佛打湿她的衣服,那溅落的水滴一束束泛着着银光,像是从脑海中抽取出来的记忆。海水快将她淹没,却没有液体的浸湿感,也没有窒息感,更像是灵魂抽离肉体,进入一片耀眼的白色中……
她把钥匙插进钥匙孔,没有旋转,那扇门是从里面打开的。灰色阴沉的天空和晕染出灰蓝色阴影的雪地,她来到缓坡上发现一只黑猫正在玩弄一团丝线,还有一座白色的迷宫。太阳像一个垂死的苍白病人在远方摇摇欲坠,没有留下丝毫温度。牵着线往迷宫深处去,她不知道这是哪里,或许已经在正中央了……
凭空涨起一阵旋风,画笔一样自下而上描绘出一个男子的轮廓。他的头发是华丽的浓墨,白皙的肤色和柔美的脸庞,交错着动人的光影,让人想起教堂穹顶的彩画。他的长袍灌了风,一点点地鼓动,一步一步似凌波而来,落下小小的白光。他静静地看着她,单薄得孤寂。
一觉醒来,瑟西只记得那是一个男人,黑色的头发。
每天早晨都是一层坚霜,冰冷的风割着手和面颊。天空和礼堂的天花板变成了淡淡的蓝灰色,霍格沃茨周围的群山戴上了雪帽,城堡里的气温下降了那么多,课间在走廊上休息时,许多学生都戴着厚厚的龙皮手套。
瑟西穿过门厅,随着斯莱特林一行人下了石阶,走入寒冷的空气中,结霜的草地在脚下嘎吱嘎吱地响。魁地奇球场上没有风,天空是均匀的珠白色,能见度较好又不会有阳光刺眼。
帕金森背对球场站在看台前,指挥着斯莱特林的啦啦队高唱:“韦斯莱那个小傻样,他一个球也不会挡……”
他们还是输了,波特抓住了金色飞贼。
雪积满窗棂,里德尔再也没有出现。瑟西没有在图书馆找到魂器的记录,哪怕是在禁书区。随着圣诞节的临近,级长工作越来越繁重,需要负责监督装饰城堡。韦斯莱去挂彩带时,皮皮鬼抓着另一头要把他勒死。皮皮鬼可不敢这么对瑟西,它已经注意到巴罗对瑟西照顾。
瑟西在圣诞节假期回比弗罗斯特街7号,这样很奇怪,米里森都觉得,在前四年她都没离校。可是瑟西已经顾不得了,或许她能在葛洛丽亚的书房里找到这个。她甚至没有告知布特女士,就已经走在伦敦街头。教堂的钟声每半小时敲响一次,好像商场里歇业的广播似的越听越让人着急。大家拎着袋子,礼物都采购得差不多了。
天色已经由盛转衰,长蛇一样的道路,冷酷的交通指示牌,在失去光的复杂折射之后,一切露出了可憎的本来面目,回归戚然的沉默的黑色本身,亮着的物体都像狼眼似的瞪着。地面湿滑而黏稠,比弗罗斯特街上空荡荡的。葛洛丽亚的保护咒语确保只有钥匙和密语才能真正进入房子,如果人是在外面的话。但房子里有人的话,她能够为外面的人开门。瑟西在霍格沃茨上学期间,巴蒂和闪闪不能留在这里。
瑟西放下行李后的第一件事情是将小转盘的指针拨到蓝色区域试图再次开门。她依然打不开门。
最有圣诞气息的物品是瑟西手中的百果馅饼,在整栋房子里。街上传来小小的爆炸声,她将窗帘微微掀开,透过窗户看见街上有两个孩子,纸筒一人拉着一头。拿到大头的那个孩子兴高采烈地跑回装饰着冬青和金银彩带的门前,从他父亲那里获得一顶皇冠状的纸帽子。他当然知道瑟西在圣诞假期回家,然而他不想见她……
“谁在那里?”瑟西听见敲门声,她非常确信自己听见了,尽管外面什么也没有。她感觉到魔力波动,一闪而过,迅速隐匿起来,仿佛只是错觉。
大本钟敲了十二下,新年来了又过,世界并不会因此变好。瑟西听说过一个研究,声称关于一月份是英国人死亡的高峰,自杀、事故、疾病全部包括在内,也是夫妻离婚和情侣分手最集中的。在伦敦最冷的一月份,本来日照时间就短还天天下雨,早上醒来天是黑的,过了午天又黑了,心情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阴郁起来。她仍然没有找到关于魂器的记录,开始怀疑起那些被搬走的书……
寒风呼呼作响,片片雪花打在窗玻璃上,瑟西与米里森坐在同一个车厢里。米里森突然问道:“瑟西,你身上带了什么黑魔法物品吗?”
瑟西以为米里森识破了那个强力的忽略咒,却听米里森继续说:“我看到你的吊坠,它有保护性功能吗?你最好小心点,接下来,在斯莱特林里。”
如果米里森想要警告她小心乌姆里奇,那个范围就应该是霍格沃茨。而在斯莱特林里,她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血统,来自黑魔王卷土重来的压力。
羽毛笔刷刷地狂写,图书馆里几乎都是五年级的学生。平斯夫人的鞋子哒哒轻响。她在过道里威胁地来回巡视,把气呼到碰她那些宝贝图书的人的脖子上。瑟西的论文下面压着一份《预言家日报》,格雷厄姆·普里查德见她对这份报纸有兴趣,便主动递给她的。
十张黑白照片占满头版的,九个男巫和一个女巫的面孔,有的在无声哂笑,有的傲慢地用手指敲着边框。每张照片下注有姓名和被关进阿兹卡班的罪行。
瑟西的目光很容易被那个女巫吸引,黑色的长发在照片上显得乱蓬蓬的,薄嘴唇上浮现出一丝高傲的、轻蔑的微笑,像西里斯·布莱克一样。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酷刑折磨弗兰克和艾丽斯·隆巴顿夫妇,导致二人永久性残废。
那是隆巴顿的父母吧,瑟西心想,这样的屠杀和折磨能为他带来什么,除了魔法界对于他的恐惧?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安东宁·多洛霍夫,一个苍白的长脸男巫,凶残杀害吉迪翁和费比安·普威特夫妇。
奥古斯特·卢克伍德,一个表情厌倦的麻脸男子倚在边框上,向神秘人泄露魔法部机密。
瑟西翻到第十版,魔法部职员死于非命圣芒戈医院昨晚保证对魔法部职员布罗德里克·博德之死做出全面调查。四十九岁的博德先生被一盆植物勒死在病床上,治疗师抢救无效。博德先生数周前在一次工作事故中受伤。
她见过布罗德里克·博德,那个黄脸男子曾经出现在牛津的房子里,在加里临终前。他竟然是一个巫师,在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工作。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跟加里有什么交集呢?
布告栏上又贴出了新的告示: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令兹禁止教师向学生提供任何与其任教科目无关的信息。
以上条例符合《第二十六号教育令》。
签名:高级调查官多洛雷斯·简·乌姆里奇。
现在连占卜课都是乌姆里奇和她的写字板前进行的。在香气熏人的塔楼楼顶的房间里,她坐在火炉边,不时打断特里劳妮教授越来越歇斯底里的讲课,问她刁钻古怪的问题,坚持要她预知学生的回答并要求她展示用水晶球、茶叶和魔文石占卜的能力。特里劳妮教授快要崩溃了……
瑟西窥见他们在有求必应屋里练习,她察觉到波特的大脑中有大脑封闭术的痕迹,立即撤出后换了一个目标。从韦斯莱的记忆中,瑟西可以看出波特状态越来越糟,他每个晚上都在做噩梦。
“是斯内普的辅导使它加重的。”波特是这样对韦斯莱说的,“伤疤疼得太难受了……”
“我讨厌每天晚上走那条走廊。”他恼火地揉着额头,“我希望那扇门快打开,盯着它都看厌了。 ”
“别胡说,罗恩。”赫敏生气地打断韦斯莱,“你怀疑过斯内普多少次了,哪次是对的?邓布利多信任他,他为凤凰社工作,这就够了。”
“他以前是食死徒。”韦斯莱固执地说,“我们从没见过他真正转变的证据。”
“邓布利多信任他。”赫敏坚持道,“要是我们不相信邓布利多,就没人可相信了。”
不知不觉中二月已经来临,带来了较为温暖湿润的天气。霍格沃茨的内外通信渠道恐怕受到乌姆里奇的监视,瑟西只好到霍格莫德将猫头鹰放飞,“找到他,阿普斯,不要被人发现。”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希望你能保重自己。”瑟西将后面一句话划掉,还是不满意,最终抽出魔咒烧掉了信纸。
“哈利·波特说他能看到你所看到的东西。”她重新开始,写到这句话时愣了一会,“他一直梦见魔法部神秘事务司的门……”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她写道,“这个假期里,我都在努力准备,面对现实……”
“那么,我需要一个机会。”
“收信人:汤姆·里德尔。”
向我宣布这法令的不是宙斯,和冥间诸神同居与地下的正义女神,也没有为人间制订过这种法律。我不认为你的法令有这么大的效力,以致一个凡人可以践踏不成文的永不失效的天条神律。后者的有效期不限于今天或昨天,而是永恒不变的,也没人知道它们是何时起出现的。
加里讲过古希腊悲剧,安提戈涅不顾国王克瑞翁的禁令,安葬自己反叛城邦的兄长波吕涅克斯。国王克瑞翁维护城邦的利益,而安提戈涅对兄长波吕涅克斯的叛国行为不予置评,注重基于亲缘关系的伦理以及所谓的“神律”。
当家属犯了大罪,本人难免会感到羞耻,这才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吧。
妹妹伊斯默涅指责安提戈涅:“你并不爱我们的哥哥,你爱的是你自己正义的姿势。你想以你的姿势赢得不朽。你的行动并非出自对具体生命的同情,而是抽象原则狂热的激情。”
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她知道他的罪恶滔天也会去安葬他的。
因为,她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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