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修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凝神听着萧夕兮和大公主的对话。
“我还以为你昨天说着玩的,怎么还真的要?”大公主问道。
“我何时说着玩了,谢修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大公主纠正道:“这个词好像不能这么用吧?”
萧夕兮嘁了声,“反正就是这个意思,长姐带的人呢?”
大公主叹了口气,“要是让母后和父皇知道了,又怪我带坏你。”
“放心吧,前几天我进宫,都没看见父皇,母后说父皇最近要做一件大事,可没空管我们。”
“是吗?你也没见到父皇?我还以为我上次的事惹得父皇一直生气,气还没消才不见我呢,既然你也没见,那我就放心了。”大公主忽然提高了声音,“紫春,把人带进来让七公主瞧瞧。”
吩咐完,大公主又开始和萧夕兮说,“这几个人可都是人中龙凤,清风馆送过来的,还没见过人。”
紫春一出门就看到了散发出煞气的谢修,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谢修捂住了嘴带去了偏廊。
不多一会,紫春带着五个各有特色的男子进了屋。
所谓春兰竹菊大抵如此,五位男子各有春秋,走在最前面的男子身材消瘦,体态轻盈,五官偏柔。
第二个身材没这么消瘦,皮肤偏麦色,看着孔武有力。
最吸引人的是站在最后面的人。一身玄色衣袍,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配饰,一头青丝也是用一根玉簪子束起来,气质清冷卓绝,最重要的是脸上还戴了面具。
黑色的面具。
萧夕兮盯着他,忽然笑道:“若是在晚上岂不是就看不见了。”
闻言,他微微抬起头,看向萧夕兮,却没有说话。
只是那一眼却让萧夕兮觉得似曾相似,就像是天上的明月洒下的一层光辉,月华流动,人眼朦胧。
夺人心魄。
就是这一瞬间,萧夕兮就决定了,留下他。
大公主哑然,这才刚见面,都还没介绍名字就定了?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这人戴个面具,还不知道长什么样呢,万一要是奇丑无比怎么办?”
大公主其实不看好这个人,虽然不否认他确实是这里面最出色的,但是他通身的气质和谢修未免太像了点,总让她心里不安。
萧夕兮摇头,“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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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
周围人都识趣地退了下去,大公主说了两句也告辞了,此时此刻只剩下萧夕兮和她挑中的“面.首”。
“赋迟。”
“哪个赋哪个迟?”
“莫讶相如献赋迟,此句中的赋,此句中的迟。”
萧夕兮微楞,探究地看着他,“赋迟?”
她不是小时候的萧夕兮,诗词储备虽然不大,却也知道这首诗,“赋迟为何进了清风馆?”
“生活所迫。”四个字说得理所当然又似乎清冷无寂。
萧夕兮有些看不懂这个人了。
不过她有的是时间,“好,从今以后你就留在公主府上,我需要你的时候,会来找你。素心会带你去住的地方。”
赋迟点头,似乎没有一点异议,转头就出去了。
萧夕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里的疑惑更加浓了,这个“赋迟”看起来不像是会为了生活出卖.身.体的人,可是他偏偏又出现了这里。
中午用膳的时候,萧夕兮让人把赋迟叫来,“不用拘束,陪本公主吃顿饭而已。”
看到他僵着身子,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萧夕兮安慰道。
面具下的谢修脸色难看,他以为萧夕兮是为了故意气他,加上当时一晚没睡,精神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致,忽然听到这个消息,头昏脑涨。这才会做出这个愚蠢至极的决定。
可是看样子,萧夕兮好像不是为了气他,那么赋迟这个身份注定要存在很久了。
深吸了口气,赋迟保持着淡定坐下去,开始了面.首和七公主的第一顿午餐。
吃到一半,萧夕兮忽然问素心:“谢修还没回来?”
“回公主,驸马还没回来。”
真谢修,驸马爷,假赋迟坐在萧夕兮旁边,无端地紧张了一瞬,随后又好奇起来,萧夕兮问他是要做什么?
随后又幅度地摇了摇头,他真是魔怔了,从今天早上听到消息起就不对劲了,现在竟然还起了这种心思。
所谓非礼勿听,如今他顶着一个赋迟的身份,已经是迫不得已,就算会听到些萧夕兮的秘密,也当守口如瓶,当做没听到过。可是如今竟然有主动探听的想法,他果然是魔怔了。
萧夕兮听了素心的话冷哼一声,一边戳着碗里的狮子头一边狠狠道:“谢修这个王八蛋,他是不是和那个蓝心心在一起?”
谢修顶着面具,嘴角微微抽搐,这才回长安两天,他已经在她嘴里听到了“谢修混蛋”、“谢修王八蛋”、“谢修死木头”……等好几种骂他的话了。
心里有些微妙,又难得反省了下,他是不是真的过于混蛋?
好在萧夕兮并没有过于纠结谢修,转了话题:“今天晚上万户楼有相扑表演,赋迟和我一起去吧。”
原本想晚上处理公务的谢修,再一次后悔为什么早上头脑发热,做了这个决定,“好。”
相扑表演在万户楼的中庭院子里,萧夕兮在万户楼有个固定的房间,她去得虽然不早,但是房间却是一直给她留着的,她一去就被掌柜请到房间里。
“七公主,还是老样子吗?”
萧夕兮在椅子上坐下,随口嗯了声,又问:“万户楼前日不是出了新甜点,拿来尝一尝。”
“好勒,小的这就去。”
赋迟坐在她身边,这个房间应该是最佳观赏地点,不用站起来,就这么坐着就能将下面相扑的两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不由感叹萧夕兮果然是这长安第一“纨绔”。
这个名号不是谢修取的,谢修两年前就听过了,据说是因为在这长安,没有谁比萧夕兮更懂得吃喝玩乐。
长安的一众纨绔子弟遇到她都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
萧夕兮忽然转头,“偷看本公主做什么?”
这一举动太过突然,以至于赋迟完全没有预料到,视线和她正好对上。她俯身过来,离他很近,鼻尖几乎要碰到。
赋迟心头猛地一跳,随即垂下眼眸,“是赋迟僭越了。”
萧夕兮轻笑,伸手在他的耳垂上捏了捏,“本公主又不怪你,要怪就怪本公主确实美若天仙。”
赋迟耳垂被她一捏,烫得惊人,顿觉呼吸有点困难,还有种莫名的冲动。
萧夕兮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耳垂,出了会神,“你这倒是和谢修那混蛋有些像,动不动就害羞,红耳垂。”
?
谢修&赋迟内心的震惊无人知道,她说他经常害羞?还会红耳垂?
怎么可能呢?
他看了眼萧夕兮,她这会儿已经转过去看相扑比赛了,那模样不像是说假话。
所以,他真的会红耳垂,所以这会儿耳垂这么烫也是因为红了?他又看了眼萧夕兮,见她没有注意自己,迅速伸手摸了摸耳垂——这烫人的感觉真的挺像红透了的样子。
不过,这惊疑不定的感觉没持续多久,谢修毕竟是谢修,强大的自制力和自控力令他很快就坦然接受了这件事情。
楼下爆发出一阵喝彩声,紧接着萧夕兮也鼓起了掌,谢修循声看去,左边的女子赢了。
恰逢小二端上来好几样甜点,萧夕兮指着赢的那个人说:“那个人不错,上次怎么没见过?”
“这个人啊,是今天新来的,一来就对掌柜说生死无论,她要参赛,赢了呢,只要一半钱,输了自负,口气狂得很,没想到还真的赢了。”
萧夕兮挑眉,“有点意思,素心,赏。”
素心拿出一锭银子放到小二的盘子里,“这可是公主单独赏给那位女子的。”
小二点头道:“小的办事,公主放心。”
楼下又换了两个人,这一次远没有上一组精彩,萧夕兮看了几眼也就失去了兴趣。转头看着赋迟,“本公主还是对你的兴趣大些。”
赋迟任由她看,“公主想知道些什么?”
萧夕兮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都没说我想干什么,你就猜到了,你是怎么猜到的?”
赋迟微顿,“赋迟侥幸罢了。”
萧夕兮摇头,“不,你肯定有事瞒着本公主。”她又从上到下打量他,“不过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勉强你,但是你明显并非池中之物,接近我不会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目的吧?”
谢修微讶,他以为萧夕兮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毕竟第一次见面时,她给他留下的“草包”印象太深刻了。再加上这几年她几乎每天都欧式吃喝玩乐,很难不让人相信她就是个十足的草包美人。
想了想,谢修还是觉得萧夕兮大约还是不好糊弄的,于是开口道:“赋迟确实有自己的目的,爱慕公主求而不得,只能出自下策。”
谢修低着头靠近萧夕兮,声音也随着低了下来,在这嘈杂的环境里竟然莫名的有几分暧昧。
热气喷在萧夕兮的脸上,让她有种恍惚的感觉。
半晌才明白过来,她——被表白了。
虽然不是新鲜事,可是萧夕兮却觉得有点古怪。
主要是她竟然觉得自己有点心动。
头一次主动撇开了视线,“你说的是真的?”
谢修点头,清冽的嗓音响起,“赋迟怎么可能会骗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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