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被这“一别两宽”几个字砸的不是滋味,忽而攥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到了怀里,碧玺手串往那细白的腕上套了,果决道:“林媚生,现在说一别两宽,晚了!”
媚生是真的有些生气,原来她做了那么多努力,都比不上他心上人的一个笑,进了京便要休妻,现在又来不清不楚,拿她做什么?
“你无须如此,我.....”她话还未说完,忽觉有微凉的唇贴了上来,将她未出口的话都堵了回去。
她惯会甜言哄人,今日却咄咄,专挑戳人心窝的话,裴衍生怕再听她吐出不能承受的话语,循着自己心,低头含住了那娇嫩的唇。
细细研磨,慢慢品味,那样软嫩那样清甜,诱的他想要更多。
冷不防一滴泪,落在他的脸上,凉凉的沁人,令他及时清醒了过来。
怀里的姑娘挂着清泪,一双小手推搡着他的胸,委委屈屈:“你就只会欺负我,你怎么不去欺负你的阿绯妹妹,呜呜......”
“我不会再与阿绯有牵扯,你永远是我的妻。”裴衍声音低沉,一脸的肃穆,不像是在说情话,倒像是沉重的誓约。
媚生却不以为意,男人嘛,情动时什么话说不出来,却也最不牢靠,她微微垂下头,清醒的问了句:“那大人是与甄姑娘讲清楚了?”
裴衍身子一僵,一时有些无言,他出了宫便急着来找人,却忘了这茬。
媚生见他如此,心下明了,从他怀里挣出来,只道:“那大人还是先同甄姑娘说明白了再来吧。”
说完自去绞花汁,不再理会他。
裴衍颇无奈的笑,也不走,唤张申将今日的公文抱了来,在这局促的客房内处理起公务来。
两人各忙各个的,他抬眼便能瞧见那抹纤细身影,忙忙碌碌,不得一刻闲,人又毛躁,不时便碰桌碰椅,哗啦啦一阵响。
裴衍却不觉得烦,一颗心被填满了,品出了这人间烟火气。
他忽而想起少年时,同阿绯坐在偌大的书房,一室寂静的清冷,他竟有些不明白那时的自己,怎么忍得下那一日日枯燥的功课?
磨磨蹭蹭到了晚间,媚生也不见这尊大佛要走,她有些倦,伸了个懒腰,忽而狡黠一笑。
“我要换衣沐浴了。大人可否避一避。”
裴衍抬眼瞧了她一眼,没动。
媚生便背过身,留下一段慵懒妩媚的身影,外衫一点点滑落,露出了线条优美的肩。
听见身后文书啪一声落了地,她勾唇坏笑,又将中衣褪下一段,一截白莹莹的背又露了出来,还想再褪一点,听见脚步仓皇,已有人红着耳根逃了。
她迅速拉上衣服,三两步跨过去,将门下了锁。
裴衍听见屋里门栓落下,才反应过来又被关在了门外。
他低低笑了几声,见屋里的灯已是灭了,不得已转了身。
第二日一早,张申领了几个小厮,抱了许多物件来,点翠头面,缕金坠宝石的步摇......样样精美,见之不俗,林林总总摆了一桌面。
媚生愣了一瞬,见裴衍迈了进来,往房中一站,有些不自然道:“都是宫里的物件,你挑可心的用,若是还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他们俩的事,岂是几件物什能解决的,媚生微抿了唇,将东西一推,道:“裴大人,你无需如此。”
裴衍自小混迹官场,波橘云诡的局面见过无数,向来冷静自持,可今日在这小姑娘面前却罕见的有些不知所措,默了片刻,才道:“你几日不归家,房中的花已是萎了,下人们也都念着你......”
“下人是下人,”媚生有些不耐,打断了他的话头:“我又不跟他们过日子。”
裴衍又是一阵语塞,过了好半响,忽而低低道:“我......我也离不开你。”
媚生正要去拿披风,有些没听清,下意识“嗯?”了一声,便听那清朗的声音带了郑重,重复了一句。
他说的是:“林媚生,我需要你。”
媚生万没料到平素冷清的裴大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禁吃了一惊,脚下不妨,歪在了美人榻上。
裴衍便急急过来,一把攥了她的脚腕,褪下一截白绫袜,细细查看一番,才舒了口气,道:“怎得这样冒失,幸亏没伤到。”
媚生脚动了动,往后退了些许,闷闷道:“你需要我,是因着我伺候的好,你只是需要个懂事又会伺候人的夫人罢了。”
向来都是她上杆子,讨好的紧,大概男人都爱这一口,若有一日她倦了,指不定要被扫地出门。
裴衍却不松手,将那截腕子在手中摩挲,微勾了唇,道了句:“以后,换我来。”
“嗯?”媚生愣了一瞬,有些没反应过来。
“大人,宫里宣您呢?”张申敲了敲门,隔着门扇道。
裴衍便起了身,只道“晚些时候再来。”
直到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廊上,媚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换他来?换他来讨好她?
.....
黄昏时分,裴衍才从繁忙的政务里抽了身,出了宫,便要往南城客栈而去,冷不防撞见了阿绯。
她脊背挺直,孤高的站着,见了人,低低问了句:“肃之哥哥,听说你回绝了圣上的赐婚?”
“是。”裴衍答的果决,默了一瞬,又道:“阿绯,王御史家嫡长子安远,为人磊落,才貌俱可,难得的是倾慕你许久,我多方查看,可为良配。”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小像,递了过去,却被阿绯一把打飞了,有片刻的歇斯底里:“肃之哥哥,你要我嫁给旁人,你竟要我嫁给旁人!”
裴衍瞧着眼前的人,起了些微的歉意,却也只能歉然道:“阿绯,我不晓得你等了我这许久,我心里惭愧。可我遇见林媚生才知,我对你并非男女之情,断不能再毁你一生。”
甄绯身子有些抖,过了许久才一点点冷静下来。
她忽而冷笑,从袖中掏出几张票据,手一扬,便扔至裴衍怀中:“肃之哥哥,你怕是不知你这娇妻的真面目。”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妻子为给你凑赶考的费用,典当了母亲的遗物。”
她往前走了几步,话语里带了怜悯:“可是哥哥不知,你这典当母亲遗物的妻子,却家私颇丰啊,你瞧,这钱庄里存的银票也不止百两了。”
她说完,将眼里那几滴泪逼了回去,急急转了身,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再待下去。
裴衍将手里的票据翻看一番,忽而有些心慌,默了一瞬,抬脚去了翰林院。
扬州鹿鸣宴当日,那位戏称要给他尝醉仙草的学子也中了进士,现在翰林院当差。
他从翰林院出来时,脸上是莫测的阴郁,站在暗沉的巷子里,许久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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