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宿主您好！恭喜您顺利完成任务~
您的10点积分奖励已到账，可在积分兑换面板中进行查看。】
一阵钱币到账的音效后，江念再次听到系统在不实体化时的机械声：【恭喜宿主获得新手大礼包，请问需要现在为您打开吗？】
开个屁。
江念停下脚步，稍一侧目就能透过便利店玻璃橱窗的反光看到身后同样停下脚步的郁白。
把他从曹越手里救下来后这人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缠上了他。
带着那一脸的淤青，跟着江念走了好几条街。
系统还在他脑子里蹦跶，让他抓紧时间和郁白拉近关系。
江念插在裤袋里的手紧了紧，凶巴巴地让系统闭嘴。
看了眼身后流浪狗一样紧跟着自己的人，他抬脚进了便利店。
门口的感应器欢快叫起来：“欢迎光临。”
没有叫第二声，江念回头，郁白乖乖站在门口，并没有跟进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最后还是江念先移开目光。
就郁白那死盯着他看的架势，如果他不率先移开，他怀疑两人可以对视到天荒地老。
江念从货架上取下碘伏和创可贴，一边往收银台去，一边招呼郁白：“有钱没，过来结下账。”
他在路上把全身的兜都掏了一遍，原主身上干干净净一毛钱也没有。
而且这创可贴也不是给自己买的，江念使唤起人来毫无负担。
郁白也不问为什么，拿出手机：“多少钱？”
收银员利落地扫描商品条码：“七块。”
郁白正要结账，江念又从旁边的小货架上取了包烟和两支棒棒糖递过去：“一起。”
对上郁白的目光，江念坦然道：“算是我帮你的谢礼。”
郁白没有异议，再次向收银员询问价格。
江念把烟和棒棒糖都装进包里，对郁白说：“现在谢也谢了，别再跟着我了。”
他需要时间来整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实在没有心情陪小朋友。
郁白却从后面擒住了他的手腕，江念的目光从那只拽住自己的手移到郁白脸上，他不耐烦地皱眉，想要挣开时却发现握着他手腕的手在微微发抖。
江念顿了顿，难得没发火：“还有什么事吗，小同学？”
“你……”郁白欲言又止。
他应该怎么告诉江念呢？
他们所存在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
可能是一个固定的游戏程序，也或许是一篇早就确定好结局的小说，再或者是一部正在上演的电视剧。
镜头一旦对准他们，所有人都会变得机械又重复。
每个人的命运生来就被安排好。
会爱上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过什么样的生活以及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死亡，都是注定的。
就比如，江念会从学校楼顶一跃而下，摔死在他父亲脚边。
想到这里，郁白舔了舔犬牙。
尖利的齿尖抵在舌尖的感觉让他冷静下来。
江念把郁白的反应理解为流浪的小狗突然遇到好心人的依赖，他挣开郁白的手，抽走了对方另外一只手里的棉棒和创可贴。
江念选的是带碘伏的棉棒，折断一头，小棍中间的碘伏就会因为空气的涌入浸湿另外一头。
他动作不算温柔，甚至还有些粗鲁地帮郁白处理脸上的伤，好心提醒着：“这两天洗脸的时候小心点，伤口不要碰到水了。”
郁白突然笑了。
“江念，”郁白说，“我这次不会再劝你了。”
郁白一句话没头没脑，江念撕开一个创可贴贴在他额角，同时抬眼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双猫眼大又圆，笑起来弯成好看的月牙，虎牙尖尖，满脸的乖巧。
少年低头往他面前凑了凑。
江念推着郁白的额头，略微使劲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别凑这么近。”江念撕开一根新的棉棒，问他，“你要劝我什么？”
“劝你不要死啊。”郁白轻声道，“你知道吗江念，不久之后你会从学校教学楼的天台跳下去。你是脸朝下摔下去的，会流很多很多血，你的血会混合着你的脑浆，弄脏你爸爸的鞋。”
江念手一抖，手里的棉棒狠狠戳在郁白嘴角的伤口上，直接折断了。
郁白丝毫不觉得疼痛，他脸上还挂着笑，黑亮的瞳仁细看夹着翠绿，漂亮又诡异。
郁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在最初的最初，在郁白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人无法逃脱命运的时候，他尝试过帮助江念。
可即使江念前一秒已经被说服，下一秒他仍然会一脸麻木地从天台踏出去。
就算江念现在不同了又如何呢，他仍然逃离不了命运。
唯一不同的是，他会从一个没有意识不知道痛苦又机械的提线木偶变成一个不管如何反抗也挣脱不开束缚在四肢枷锁的，提线木偶。
仅此而已。
一想到自己经历过的一切江念都会经历一遍，郁白就不可控制地感到一阵欢愉。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奇妙感觉，让他既兴奋又快乐，连指尖都激动地颤抖起来。
少年眼里的天真愉悦做不得假，甚至是有些痴迷地盯着江念的脸。
刚救下来的小可怜一秒切换成小疯子，江念对郁白的那点心软荡然无存。
他直接把手上的东西丢在对面人的脸上，而郁白躲也不躲，棉棒和创可贴砸上他的脸，又直直落在两人中间的地面上。
江念一把抓住郁白胸前的衣服：“你有病吗？”
“你生气了吗？我开玩笑的。”郁白还是保持着那张笑脸，双手握住江念的手：“谢谢你今天帮我。”
他的指尖很凉，一接触到江念的皮肤，江念手臂上就泛起一串鸡皮疙瘩。
“操！”江念狠狠把人往旁边一掷，猛地将手从郁白掌心抽出。
郁白撞到便利店外的杂货箱，动静不小，引来便利店员工探头查看。
江念抬脚就走，走到一半回头吼道：“滚！有病去治！别跟着我！”
郁白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他目送着江念消失在街口，低头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拍着拍着，他又笑了。
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会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异类。
就算他始终无法逃离，但在往后漫长的循环里，他不再是孤独的。
-
江念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红绿灯轮换了一轮又一轮，他始终没有动。
他捻了捻指尖，一股难以言说的烦躁盘桓在心底。
穿书后他忙着了解剧情和应付书里的角色，一刻也没有闲下来，此时一个人站在十字路口，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
江念清楚地知道自己死了，这个世界没有他的家。
他也没有任何和原主有关的记忆，他不知道原主的家在哪个方向。
江念非常不喜欢这种事情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
他需要一点尼古丁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摸遍了全身，江念也没找到打火机。
江念更烦躁了。
他取下叼在嘴上的烟，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又从包里翻出一支棒棒糖，撕开糖纸后塞进嘴里。
人工糖精的甜腻充斥着口腔，多巴胺的分泌短暂地安抚了躁动的情绪。
咬碎嘴里的糖块，将糖棍丢进垃圾桶的同时江念低声呼唤系统：“小八。”
【亲爱的宿主，小八竭诚为您服务！】
随着系统声音的响起，热闹的街头瞬间静止，所有人都保持着上一秒的动作，旁边即将摔倒的小孩脸朝下和地面形成三十度的夹角，她妈妈惊慌害怕地伸着手。
黑色的独眼圆球漂浮在半空。
小八眨了眨眼，停在江念左肩：【亲爱的宿主，有什么可以帮您？】
江念说：“告诉我原主的信息。”
【好的呢！】小八愉快应声，投影出一份原主的资料。
江念的父亲江岩在他三岁时出轨下属，父母离婚后他跟着母亲夏云一起生活。
夏云恨极了江岩的背叛，连带着迁怒于年幼的江念，他在母亲的愤怒和谩骂里长大。
初三那年，夏云意外丧生，作为江念唯一的监护人，江岩把江念接了回去。
但此时的江岩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当年出轨的下属成了江岩的妻子，江念还多了一个比他小三岁的弟弟。
和夏云一起生活的经历导致原主自卑敏感，江岩看不惯他畏畏缩缩的样子，同时也会在江念时还会想到当初歇斯底里的前妻，不仅没有给予江念关爱，还处处挑他刺。
再加上后妈和弟弟都把他当成眼中钉，江念在家过得小心谨慎，在学校被欺负了回家也不敢说。
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路人甲角色。
江念问系统：“郁白的话什么意思？”
小八从江念左肩飞到右肩：【郁白这个人阴鸷疯狂，宿主并不用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呢。】
它趁热打铁：【所以才更需要您拯救他呢！宿主您可以尝试用爱去温暖他！感化他！】
江念想到少年之前神经质的行为，冷笑一声，并没有回应系统。
他转而问起了原主：“那原本的江念呢，在我占据身体后，他去哪儿了？”
系统说：【亲爱的宿主，您不用为原本的江念担心，我们也是在检测到他的生命迹象消失后，才将您的灵魂与之融合的呢。】
江念：“他死了？”
系统：【对呀。】
江念看了眼系统。
小八是一个光滑的圆球，眼睛就是粗暴的眼白加黑色的瞳孔组成，不眨眼的时候眼皮完全和黑球融为一体，自然也没有睫毛。
虽然它的语气总是活泼的，但这只大眼睛并不存在任何情绪。
它和江念对视，过大的瞳仁镜面一样清晰映照着江念的模样。
到此刻，这张脸已经和江念本人有了几分的相似。
江念清楚记得，在系统第一次出现时，他也同样从他的瞳孔里窥见了自己当时的样子，他当时刚从这具身体里醒来，仍然顶着原主的面孔。
原主从脸型到五官，都和江念有很大的差别。
但到现在他已经隐约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这具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发生改变，却似乎没有人察觉。
小八眨了下眼睛：【还有什么问题吗？亲爱的宿主。】
江念垂着眼撕开另外一支棒棒糖：“没有了。”
小八再次询问：【您的新手大礼包是否需要帮您打开呢？】
“打开看看。”江念说。
【叮！您的新手大礼包解锁完毕！】系统的声音充满着愉悦，【亲爱的宿主，恭喜您获得“家的钥匙”，奖品已经放到了您的书包里，您只需要根据您的记忆回家即可！】
新手大礼包就开个钥匙出来？
江念很是无语，但当他从书包夹层里掏出那枚熟悉的钥匙时，他却愣在原地。
那不是书里江念的家，而是他的家。
十五年前的那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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