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柏到甘府的时候,齐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陈柏赶紧道,“我车上有些治病的工具,需要人搬进来。”
都是他按照医生的吩咐,买的给儿童打点滴的一应工具。
他以前学过急救,但没有实际操作过,但这个时代,估计也就他最熟悉这种治病方式,还得他亲自上手。
根据医生的描述,不能有半点耽搁了。
走进府中,气氛明显有些压抑,只有商家双胞胎的两只狗在院子中到处跑。
结果一进门,就听见一名太医模样的人唉声叹气地道,“晚了些,如果能早点发现病情,我我还能施展一二,而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看小公子自己能不能撑过来。”
他没说的是,就算能撑过来,如此高烧不退,恐怕也会烧坏脑子,十有八·九得痴呆。
太医的声音一落,甘家好些人差点没有站稳。
小公子昨天落井,但被及时救了上来,当时看着也没什么,本以为只是受了点惊吓,睡一觉就好了,结果第二天一早,却发现情况直转而下,身体忽冷忽热,梦语不断,就是醒不过来。
甘家的人也知道,太医说的这句听天由命什么意思,不由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时,陈柏被齐政带着走进屋子内,屋内床上的孩子安静地躺着,小眉毛皱成了一团,脸上烧得通红,不断盗汗,看着特别可怜。
也是因为有齐政带着,陈柏才能直接进入里间。
时间紧迫,陈柏赶紧按照医生的吩咐,准备给小孩挂点滴。
“你干什么?”有人发现陈柏在动床上的孩子,喊道。
陈柏已经没时间回答他了,还好齐政拦了一步,“让他看看,是我府上第一门客。”
屋内的人这才注意到陈柏的打扮,面具红衣。
那太医张了张嘴,本想说一声已经来不及了,但最终也没说出口。
而甘家的人,多少对齐政府上的这第一门客有所耳闻,陈柏一直以来的神秘感,反而奇迹地会让人多一分信任。
只是……
这山君在干什么?他们怎么看不懂?
从未见过的瓶子挂在杆子上,瓶子里面装着水,还往瓶子里面注入了一些其他东西。
然后还用奇怪的透明管子连着,一头看上去像针。
那山君居然直接将针戳进了小公子的手腕里,连戳了好几下,血都流出来了。
甘家的人甚至都捂住了嘴。
透明的管子中肉眼可见的有水流进了小孩的身体里。
这是什么治病的方法?要不是亲眼看见,他们都无法想象。
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太医。
太医现在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了,看他?他比所有人都懵。
但没有人敢打扰,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唯一的希望。
陈柏尽量让自己稳定下来,心里也不断重复着医生说的步骤。
所有的症状,在来的时候就给医生讲了,无论是用药,还是剂量,都是分毫不差的按医生吩咐的来的。
打针他虽然没有实际操作过,但年年体检,至少原理这些他都通。
齐政看着陈柏好像停了下来,这才走到旁边小声的问了一句,“你刚才怎么一直用针戳他手腕?”
“手生,找不到位置。”
齐政脸都抽了一下,怎么看都是一个赤脚大夫,还好声音小,不然非得拖出去杖毙。
“能治好么?”齐政问道。
陈柏想了想,答了一句,“八·九不离十。”
这可不是他说的,而是那在线医生说的。
本身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而是身体因为突然的极度寒冷引起的调节功能失衡。
只要用药到位,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像高烧不退,药水中的退烧成分直入血管,能到达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比什么湿毛巾酒精的物理退热见效快很多倍。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不过一刻钟,床上小孩原本赤红的脸居然有退下来的迹象了,额头的冷汗也少了,连神情都平静了下来。
胡言乱语本就是这些症状才引起的,现在这些症状开始退了,自然也就好了。
那太医观察得最仔细,都有些哆嗦地说道,“我能看看这孩子的症状?”
陈柏一愣,他就是个工具人,负责挂点滴而已,什么医理药理他也不懂,点点头。
太医小心翼翼的从被子里面拿出小孩另外一只手,开始号脉。
然后整个人跟见了鬼一样,“怎么可能?居然这么快就开始好转了。”
眼睛刷地看向点滴瓶,“这是什么神药?”
陈柏哪里知道,医生让他加什么加多少,他也只是照办而已。
这时甘家的人也准备上前。
陈柏赶紧道,“我们到一旁说。”
陈柏这才发现三公之一的甘荀居然也在,刚才为了不耽搁时间,一时之间居然没注意到。
还有两人应该是甘家小公子的父母了,其他人都围在屋子外面等着。
甘荀第一时间问道,“可是有了起色”
看来对这小公子甚是疼爱。
那太医说道,“照这般下去,估计到中午的时候就能醒来。”
众人:“……”
一刻钟前,这太医还说听天由命。
哪怕甘荀都忍不住看了一眼挂着的那个诡异瓶子。
屋子外的院子更是热闹了,他们透过窗子多少能看到里面的情况听到里面是声音。
“有好转了?”
“那个山君一来居然这么快就有好转了?”
“也没见他用传言中花花绿绿的药丸,倒是悬挂了一怪瓶。”
外面已经传得神乎其神了,不少人小心翼翼地通过窗子往里面看,还好他们也知道要小声些,这些人其实也都是甘家各房的人。
而屋子内的几人,在安静地等待。
随着时间的推移,床上孩子的情况,哪怕不是医者都能看出好转的迹象。
陈柏也算松了一口气。
直到中午,床上的孩子眨巴着眼睛,醒转了过来,看上去文文弱弱的,特别讨人喜欢。
只是一醒过来,张着嘴巴就哭了起来。
屋内的妇人赶紧上前安慰,陈柏原本也以为是受到了惊吓,反应弧慢,现在才害怕地哭了出来。
结果,这孩子哽咽得不成声,“今日……今日我的生辰,我……我还没来得及请柏哥儿来。”
“我一天一天的数黄历,怎么办,柏哥儿是不是就不来了。”
一屋子安静,连带屋外的院子都安静了。
陈柏也懵得很,这孩子大难不死,结果一醒来还惦记着自己?
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
这时屋外有人说道,“老爷子,十三能够好转,这是喜事,要不让人去通知其他家生辰宴照旧?”
小孩名叫甘辛,在他这一辈中排行十三,家里人习惯喊他小十三。
古时候有喜事冲煞的说法,这提议并不算突兀。
甘旬看着大病初愈,却哭得好不伤心的甘辛,实在惹人可怜,说道,“到时你得乖乖的养病,莫要闹腾。”
甘辛眨巴着眼睛,“记得给柏哥儿单独发一张请帖,单独发请帖,柏哥儿才会单独送礼。”
这些事情他老早就计划好了的,就等着这一天。
陈柏:“……”
甘府上下忙了起来,得去通知各家宴会照旧。
甘家还真专门单独写了一请帖,让人送去廷尉府。
陈柏看了看差不多的点滴,取了针收拾一番,又将医生吩咐的儿童用药,用纸张包成一份一份的,然后交给齐政,“一日三次,一次一份。”
然后说道,“我就先离开了。”
齐政一愣,甘公这宴会,除了实在无法拒绝甘辛那小可怜,还有一成意思就是专门为了答谢这妖怪,怎么就走了?
陈柏说道,“我还得去渡劫。”
可不是渡劫,现在甘府的那份单独的请帖都在路上了.
他这精分出来的身份,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这宴会上。
没办法,山君的身份至少还能“任性”一下,就这么溜走,而陈子褏的身份,能拒得了甘府的邀请?
齐政脑门痛,这让他如何给甘公交代?这可是他府上的第一门客。
但妖怪去渡劫,他也不能拦着。
陈柏回到廷尉府的时候,荣华夫人正派人到处找他。
得,才一回府,又开始往甘府走,气都没来得及喘一口。
身份多了就是这点不好,时间重合的话能累死人。
出门前,荣华夫人高兴地交代,“你好好的准备一份礼物,你爹最近有点烦心事,需要些人情关系……”
陈柏心道,他刚才可是送了甘府好大一人情,可惜没法公开。
至于买什么礼物?
陈柏一笑,陈小布学舍的那些同窗,什么心思他还是能猜出一二的,
等陈柏开始出门的时候,甘府之中,齐政那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太子蛟居然也亲自赴宴来了。
“皇弟府上这第一门客好大的架子,甘公亲自为他设下的宴会,他居然就这么不告而别?”
甘旬脸上也不怎么好看,不告而别虽然失礼,但比起救了他的孙儿算得了什么,他这主人家都没说什么,太子蛟倒是大张旗鼓的将事情摆台面上来了。
弄得所有人都尴尬。
太子蛟还在继续道,“皇弟,也不知道你这第一门客到底有何等重要的事情,连甘公的面子都敢扫?”
齐政看了一眼太子蛟,太子蛟让他下不来台,那么也别怪他不客气了。
当然他肯定不会说妖怪渡劫去了,而是嘴角突然向上扬起,“皇兄可能还不知道,商公出的第四题,我们赢了。”
来,坐下慢慢聊,看谁今天下不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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