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林恩筱早穿戴整洁,因为这个家并不私密。
为了节省傅荀的用餐时间,早餐尽量做的简洁,她准备了三明治、水果、牛奶。
三明治是她专门找营养师定制的,简单的两块就包含了丰富的营养。
她吃了些,然后将傅荀的份在餐桌上摆好,上楼,在衣帽间里找到人。他高高的站在镜子前,黑色衬衫规矩的扎在整洁的西裤里,衣料隐隐反光,他手指在衣领上一拎,反过来,衣领便服服帖帖的包裹住他直直的脖子。
“荀哥哥,早餐好了。”
听到她的声音,男人转过身来,黑色衬衫上的脸冷而白,五官立体英气,他脸上是一夜好眠后的精神。她就站在他身后两步远,他往前迈了一步便抵在了她跟前,“怎么不多睡会儿,”,
她净身高1.66,穿拖鞋站在他面前,矮了好大一截。他垂下头来接近她,“看来昨晚不够累,嗯?”他脸上有一抹玩味。
目光相交,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兴趣。
鼻息中是淡淡的属于他身上的冷冽香气,这来自于洗漱用品,而非香水,他从不用香水。知道他这是在调情,她没有回答,只眼睛望着他,嗅着他身上的气味。
对他,她已经习惯了不挑剔,只要能和他单独相处,便是欢喜的,而楼下的门铃声却打破了这短暂的相处,即使今天是周末。
傅荀下楼前告诉林恩筱抽屉里有礼物,让她看看喜不喜欢,林恩筱却因这礼物心里空了一大块。
这样的礼物她收到过几回,每次都是他出差回来以后。但她不知道这是出差礼物,还是……配合他做那件事的报酬。
她不愿意这样想,却又总忍不住。和一个只能在床上与她相处的男人,她忍不住。
*
陈望昨晚便算是加了班,今早来的是赵杨和一名年轻助理还有老何,老何身材魁梧,他实际上不只是司机。
傅荀坐在桌首用餐,手边是资料,赵杨偶尔递上一份资料,年轻助理在赵杨身旁坐的端正,老何坐在桌尾,一桌子严谨的西装革履,林恩筱在厨房里收拾。
这便是她必须得穿戴整齐的原因,他没将整个总裁办搬回家,已经是为她考虑了。
一开始她对傅荀的工作很感兴趣,会听听他是怎么工作的,结果和爸爸没什么两样,唯一的不同,他对人更凶,办事也更极端,也更繁忙。
赵杨和陈望在公司大概算得劳模,不过他们也是会轮休的,而他呢,像一台永动机。这便是她不管多乏也希望为他准备一份营养早餐的原因。
“赵助理,昨天我们清到一笔款,存在账物不符,竟然有三百八十五万对不上,” 年轻助理看了看赵杨又看傅荀,傅荀抬眼睛瞥了他一眼,他脸僵了一下,恍然。
这次出差他们没带他去,轻松了几天,他不专业了!汇报宗旨:废话NO,疑问句NO,不要让总裁大人废时去想他将要汇报的是一件什么事。
他直进主题,“问题出在公司集中采购礼品上,缺了三百八十五万没有记录。”明仁集团会时不时集中采购一批价值不菲的礼品,方便用以打点各路关系。
赵杨出声,“东西是总裁的,这事陈望他们那边负责,你记一下,下来通知一下他们那边处理。”
年轻助理垂头唰唰将这件事的处理结果记在笔记本上。
林恩筱从厨房出来,听了这话,脸色霎时暗了一度。
她们林家誉峰集团也会集中采购礼品,有时甚至是包、珠宝手饰,因为在打点一些利害关系里也会用到这些东西。
她心口堵了一下,莫名将傅荀给的礼物与集中采购作了联系,而略一想后,已经不用莫名。
林恩筱脸色不好,但没人会发现。这里的人眼睛只会看着傅荀,而傅荀的眼睛只看工作。
赵杨:“刘成光的事已经查清了,确实和那边有关系。”
傅荀:“蠢才。”
赵杨说了些具体细节,又道,“景秀的项目也和这件事有牵扯,这个已经查实,咱们在等,他们也在等。”
傅荀起身去洗手,赵杨跟随,傅荀再回到餐厅,喝了一口清水,赵杨亦侍立在旁,一秒不浪费的继续谈事。年轻助理和老何已经取了傅荀的外套等在门后,然后四个人一起消失,门咔哒一声关上。
林恩筱坐上沙发,眼睛望着落地窗外的白日清空。
这样的婚后生活,其实早有人替她预见,只是当时她以为这些和她的深爱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门上门铃响了,林恩筱回神。
门打开,两个人,一男一女,身着工作服,林恩筱领他们上楼,他们将清洗好的衣物放进衣帽间。
林恩筱眼睛打量两个人,二人脚上穿着干净的鞋套,男人按类分放衣物,女人一件一件小心递到他手上,从两个人的眼神交汇,林恩筱认定他们是情侣。
当初她凭着林家家世嫁给傅荀,别人都当这是家族联姻,却不知道这一切实际上都是她一个人撺掇。她告诉爸爸,如果这辈子不能嫁给傅荀,就算给她全世界,她也不会开心。
但妈妈认为这不是一桩好的婚姻,就连一向以鼓吹傅荀来鞭策哥哥的爸爸也这样认为。
爸爸告诫她,傅荀是一个好的企业继承人,好的合作对象,甚至是一个管理奇才、商业天才,但他绝不可能会是一个好的伴侣。
“都放好了傅太太,”衣帽间的两个人回身,林恩筱弯唇对他们一笑,“谢谢。”
“您客气了傅太太。”
俩人礼貌拘谨的对她道别,门口,林恩筱看到男人先去拉开门,却让了女人先走,女人嘴角上扬着瞥了男人一眼,眉眼间满是甜。
门被人从外面小心翼翼的关上。
林恩筱看着紧闭的门发呆。那个男人相貌甚至称不上端正,工作也只是这样卑微的工作,他是一个好的伴侣吗?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她成了个心事重重的人。
手机响了一下,她回神,垂眼看,是姜娅。
*
西郊,“栖山庭”是一家庭院会所,同学聚会就在这里,来的人很多,高中同学几乎都是江城本地人。班主任是个已经退了休的老人,被人围着寒暄,然后是各种商业互捧,会所环境不错、食物也不错,白天的时光就在孝顺老师的氛围下度过了。
晚餐后,送走老师,一众人便都移步更适合年轻人的空间。一间超大的包房里有泳池,有舞池,足够狂欢。
林恩筱被姜娅缠着忽悠,“果果干脆来我们公司吧,虽然这种规格配不上您,是吧,”姜娅没正经,“玩呗,反正也闲着,真的,昨天那场太棒了,你不知道甲方有多满意。再说画那么浓的妆谁还认识你,嗯?”
“没兴趣。”
“试试嘛,玩呗。”
“不去。”
姜娅非常热情,林恩筱非常绝情。
因为形象出众,林恩筱从小学便开始主持升旗仪式,后来上了初中也不例外,再后来高中一直到大学,大大小小的活动,主持这活总少不了她,经验堆叠,不是专业胜似专业。
“没劲。”姜娅喝酒,林恩筱轻笑一声,喝果汁,身边却多了个人,她没有理会。
这世上就总有那么一两个你永远瞧不上,也永远瞧不上你的人。
“林大小姐,哦不对,是傅太太,怎么你还赏光来这种平民活动?”
林恩筱抬眼,来人高跟鞋很高,嘴唇很红,指甲很长像个……坐台姐。她目光淡淡挪开,眼白一闪,不置一词,漫不经心的轻抿了口果汁。
收到这样的回应,女人的挑衅僵在嘴边。
女人眼冒怒火,扭身坐了下来,一掀齐到耳下的短发,昂起下巴,“哎,那天海慧的商业活动,傅大总裁来了耶,但是怎么没见你啊?啧啧啧,我最近总听人在议论傅大总裁是不是真结婚了,不然怎么从来没见他带太太出门。这大家都是同学,你老实说说,你真跟他结婚啦?”
这赤.裸.裸的挑衅,姜娅却不帮腔。因为在怼人这方面林恩筱从不让人失望,即使人家戳中了她的痛处。
姜娅闷声喝酒,看戏。
林恩筱仍没有理会,却拿了张纸巾轻擦嘴角。这种当人放屁的轻慢做的绝对能甩很多人几条大街。放下纸,才动了口,“你怎么尽跟一些不入流的人打交道?”她抬眼看人,“连婚礼现场也进不来的人,劝你以后少交点儿。”
姜娅险些憋出内伤。
那场婚礼,虽搞的像一场商业聚会,还惹的林妈妈十分不满,但那格调确实高的吓人,到场的人也尽是江城权要人士,礼堂门口保镖站了一溜,记者与没有请柬者一律不得入内,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
败将走开,姜娅笑的花枝乱颤,“你说她是不是有病,从来没赢过你,还偏喜欢来自讨没趣。”
而胜利者脸上却没有得胜的满意。她瞥那个离开的背影,讨了没趣,人家倒是又开心的和别人玩上了。
她放眼看去,是一屋子的青春笑脸,他们年轻、活泼,他们不会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心事重重。
几步开外,一个男生给了另一个男生一拳,却说:老子小拳拳捶你。得到的回复是:别浪。
林恩筱心上狠狠的一跳,她侧头,身侧的茶色玻璃映着她的脸。
一样的青春,却是心事重重。
她怎么已经忘了自己才2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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