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色真美

    一个月过的很快,又是一次月末考核的时间。

    这个月林泽川和闵允其逐渐熟悉了,他和金楠俊本来关系也不错,现在相处的更加自然了。

    让他留心的是郑号裼,他到现在还是和他有着若有若无的隔阂感。可能是因为本身的性格就不是很外向,加上林泽川又是大三岁的外国人,郑号裼面对他的时候就更加有些拘束。

    每次看到林泽川的时候,郑号裼都会笑着特别有礼貌的打招呼,也不是不好,但作为舍友就显得有些生疏了。他们平时在宿舍为数不多的相处中,感觉也是总有些恭敬的感觉。

    有一次,他故意蹭到他面前去使劲的找话题,自己说了一堆脑海里觉得好笑的话题,一直在笑。说着说着,发现他真的只是笑着在听,偶尔说些自己的事情也只是寥寥几句,就让林泽川接着讲他的事。

    如果是其他人,林泽川会想,是不是其实已经很不感兴趣了还一直撑着在听,但是他可以看出郑号裼真的是很认真的倾听和回应,对于他为了好笑随便说的事情也非常共感的放在心里。

    而在林泽川引导他说自己的事情的时候,郑号裼其实有所察觉,但还是很配合的跟他聊着。

    林泽川聊着有事要离开练习室,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郑号锡靠着练习室的墙坐着,窗外的光刚好照到他身上,连他周围的微尘都是金的。

    他用手抹去脸上的汗水,抬头看向林泽川,笑着用嘴型比了个谢谢哥。

    林泽川的心就一下子软了下来,礼貌就礼貌点吧,这么乖的孩子,他愿意花时间慢慢敲开他的心。

    人和人之间熟悉起来本来就是需要时间的,林泽川自身也不是那种很外向的人。

    林泽川不是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但是他擅长的是与人博弈和心理战,对于真心友情反而很笨拙。即使在梦中看到这些少年的模样,对他们有所了解,但是情感本身就是不自己亲身去跌跌撞撞是没有办法得到的。

    在梦中,在台下的郑号裼是安静的,模模糊糊的记得每次他在一旁,偶尔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像是在水中摇曳的月色一样。

    这次的月末评价完,郑号裼的评价还是不错的,但林泽川看着他,却只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还不够这三个字。

    林泽川理性地分析时,也有想过会不会是自己的原因。

    按住进宿舍的时间来算,林泽川是比郑号裼来的时间晚到了一个月,也就是说郑号裼也才刚来一个月。

    一个月说长也不长,并不足以让郑号裼和舍友们相处的亲密无间。他可以说正处于一个没什么人依靠倾诉的情况,这时他独自背负着前途未明的压力。

    说到这,也是与定位有关的。

    林泽川的rap是真的不太行,尤其他其他项做的很好,公司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去做组合里的rap担,所以他和金楠俊、闵允其是不怎么存在直接冲突的,他的到来和实力比起压力给他们带来的更多是动力。

    但是对于郑号裼来说,公司想让他在负责舞蹈的同时也发展rap。他所自信的舞蹈,在林泽川到来之前本来是无可动摇的一位。林泽川虽和他风格有所差异,实力却是不相上下。在rap上,又有两个实力强劲且练习时间更久的舍友。

    在这种情况下,郑号裼觉得自己并不是独一无二,不可或缺的那个人也是难以避免的。所以他即使实力很强也无法对自己放下心来,他对于自己的未来无法确定。

    练习生们在日复一日看不到道路的训练中,除了刻苦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能做的只有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

    林泽川在作曲室一直呆到快十一点,来到练习室外,不出所料的发现了郑号裼的身影。

    郑号裼在练习室里,仿佛不知疲倦一样练着舞。他的舍友们啊,真是一个个都像九死无生一样在练习。

    未来璀璨夺目的星星即使现在在不起眼的角落,也努力发着光,因为想被看到,即使再亮一点也好。

    林泽川坐在练习室外面,并不出声,听着脚步声在练习室里回荡。

    不知道多久,声音停了下来。他往里面看去,郑号裼低着头,手撑着膝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韩国的二月其实很冷,林泽川现在还穿着加厚的长风衣,郑号裼却只穿了一件白T,现在这件薄薄的衣服已经被汗水完全打湿,他的头发都被汗水完全浸湿,被用手随意的往额后抹去。

    少年的身躯还太过单薄,像是在浪花中被反复拍打的小舟。

    这时,郑号裼抬起眼,刚好和他的视线对上了。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林泽川站起来朝他走去。

    “聊聊吗?”

    郑号裼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稀里糊涂的跟着林泽川爬到了公司的顶楼。

    他看着林泽川掏出不知道哪里来的钥匙,打开了天台的门。一阵凛冽的风迎着脸呼呼的吹来,林泽川拉起衣领,塞给他一件一直裹到脚踝的羽绒服,还把帽子给扯上了,就把他拉了出去。

    他们爬了一截梯子,坐到天台中间那块最高的地方,脚悬空着晃呀晃。两个穿的十分厚实的少年互相挤着坐在一起,额发随着风飘扬。

    漫无边际的聊了一会,他们同时沉默,又同时开口。

    “你是独一无二,无法替代的。但我不是。”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哥,什么都做的那么好。”

    两句话重叠在一起,又破碎在风声中,但他们都听的很清楚。

    “哥怎么会不是独一无二的呢?”郑号裼睁大了眼,看向林泽川,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说出这种话。

    为什么呢?林泽川想。

    “我没有对舞台的执念,也没有出道的愿望。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也不在乎单向的喜爱。不爱舞台,也不爱粉丝,就这两点我就已经偶像失格了吧。”林泽川望向远方,垂着眼平静地叙述着,和平时不同,现在他的脸上一点笑意都看不出来。

    “哥。”郑号裼手慢慢握紧,对林泽川所说的不免有些震惊。

    “这样的我,即使是这样的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都会被打动。我的舞蹈是技术,情感是演技,但你是燃烧灵魂。”林泽川看向他,表情真挚,“我只是凝望星星的人,但你是星星本身。”

    “如果说我为什么要奔跑,那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看璀璨星河。你也要相信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星星。”

    郑号裼握住林泽川的手,他们两个手都是冰凉的,但是他没有介意,用力的握了握。

    他深吸一口气,说:“我没有想过原来哥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在哥回来之后,我既觉得哥真的很优秀,又难以控制的觉得哥这么优秀,要是不是竞争对手就好了。”

    感觉到他的停顿,林泽川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我本身不是特别有趣外向的人,但是哥总是很热情,和大家也很快熟悉了。我一直觉得自己擅长舞蹈,即使在rap上还比不上允其哥和楠俊,在舞蹈上也可以帮助到大家。但是你的舞蹈也很好,唱歌更是好的没话说,如果我不更加努力的话,该怎么和大家站在一起呢。”

    “我觉得,我还不够好,这样不够好的我,也能被称作星星吗。”

    林泽川认真的反问:“你觉得自己不够好,那要什么程度才能算好呢。你舞蹈基本是专业舞者级别,在rap上也很有天赋进步很快,唱歌嗓音很独特,创作经常有灵感。”

    “这么说起来,你比我还要全能,我的rap根本就是极速背书。”林泽川揉了揉他的头发,“而且,不要忘了哥怎么说也比你多学了好几年,你要是样样能超过我,那我真的要为空度的时光哭泣了。”

    郑号裼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说:“哥真的很厉害啊,感觉除了rap就没有哥不会的。而且,我不认为哥的舞蹈只是技术和演技,只是技术和演技是不可能将我们都触动的啊。”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非常认真的抬起头看着林泽川,眼睛亮亮的,像是星星在闪烁。

    林泽川也笑了起来:“好,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星星,要一起从无人问津的星星变成万众瞩目的星星啊。”

    两个少年躺下挨在一起,看着天上,钻石般的星星在静谧的黑夜中发着光。

    今晚夜色很美,风也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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