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柳依依吃过饭带着丫鬟出门,准备去自己的铺子里转一圈,两人才上了马车, 丫鬟就对她说道“夫人, 为何我总觉这几日有人跟着咱们您看,后头那辆马车是不是”
柳依依掀帘盱了一眼,后头的马车华丽张扬,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跟着她们。但若是真的跟着, 想必她们也不会有危险, 毕竟没有歹人会跟踪得这么明目张胆。
“先不理会, 静观其变。”
那马车一路跟着她来到铺子,她下马车后,那车上的人也跟着下来了, 柳依依扭头一看, 还是位翩翩俊朗的公子,拿着把折扇摇得风流。
此人是甘北节度使秦昭之子, 叫秦良玉, 外表温良如玉, 但内里却轻浮得很。他在甘北城州乃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倒不是什么文采风流, 而是桃色风流。与之好过的姑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此人最是爱那俏丽的寡妇。因此, 他随父亲入临安述职还不到半个月便惹上了两个相好的。
后来有一次在街上见到柳依依,得知她也是个寡妇时, 龌龊心思便蠢蠢欲动起来。
秦良玉这人虽爱玩弄风月, 但与那些纨绔流子不同, 并不是那种喜欢用强的色中饿鬼。他样貌好、气质佳, 但凡用心勾搭,绝大多数女子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不过,在柳依依这里却出了些意外,他费尽心思偶遇、送诗、送礼,却仍不得她青睐。但没关系,对于这种有才名的寡妇,他更是耐心十足。在他看来,死了男人寂寞空房的女人,表面越是爱装矜持,实则在床榻上骚起来,滋味越是诱人。
凭他经验来看,像柳依依这样的,滋味绝对更佳。
这会儿见小美人拿剪水秋眸看着他,心里痒得很,摇着折扇上前行礼,“这位夫人,咱们又见面了,真是缘分不浅啊。”
柳依依一看又是这位公子,这个人已经纠缠了多次,每次看她的眼神就露骨得很,令她很不舒服。
她不想搭理,转身进门。
秦良玉也想跟着进门,柳依依的丫鬟拦住他,“这位公子,我家夫人与你素不相识,请自重。”
秦良玉笑得邪气勾人,“无妨,在下这就去认识认识,小娘子莫要皮。”
他拿折扇将丫鬟抵开,兀自走了进去。
柳依依心中不耐烦,问道“公子数次跟踪我,到底欲意为何”
“实不相瞒,在下仰慕夫人已久。”随后忽的靠近她,“不知夫人可否赏脸一叙”
柳依依正要骂他不要脸,却瞥见斜对面的玲珑阁门口站着一人,她心思一转,顿时换了个脸色,柔声道“与公子一叙,也不是不可,只不过,我想看看公子的本事。”
秦良玉来了兴致,“哦何本事”
“呐,对面那位夫人,你可看见了”
秦良玉朝她视线看去,对面的铺子门口站着个绝色女子,身姿婀娜,面庞精致艳丽,他一看便知,此女乃天生尤物。
“那是何人”他问。
“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裙下之臣无数,你若是能征服她,我倒可以考虑与你一叙。秦公子,你可有信心”
听说是个裙下之臣众多的女人,秦良玉不大感兴趣,但柳依依拿此事激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陪她玩一玩。
顾时欢今儿出门准备给祝长缨打衣裳首饰,结果之前在茶楼喝茶时,不小心将花样子落下了,便让凝香回去取,自己则在玲珑阁门口等。
她才等了一小会儿,就有个穿宝蓝锦袍的男子过来搭讪,语气轻佻得很。
“小娘子”
“你谁啊”
“在下秦良玉,适才在对面惊鸿一瞥,小娘子甚是入眼,便想过来结个良缘。”
原来是个浪荡子啊,顾时欢在话本子里看过就是没遇见过,临安城里也有不少纨绔浪荡子,只不过基本都认识她,不敢打她主意。
此时,咋然见这么个浪荡子热情凑上来,顾时欢还觉得挺新鲜。
“你可知我是谁”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秦某我”他凑近几分低声道,“一定比小娘子以前的那些姘头强。”
秦良玉敢这么嚣张是有底气的,他爹是甘北节度使,手握重兵,连皇帝都敬重几分。在甘北城州,他自己想要什么女人简直是手到擒来,来了临安也依旧不会收敛,反正出事他爹会兜着。不就是个把女人么只要不是什么皇家公主,一切都好说。
因此,对于顾时欢是谁他毫不在意,又因得知她乃水性杨花之人,说话更是露骨得很。
面对这么放浪形骸的浪荡子,顾时欢还真有些招架不住,她嫌恶的转身准备走,又被他拦住,“诶小娘子还未回答秦某问题。”
秦良玉动作轻佻,拦她的同时,竟然还往她胸前瞄了几眼,这让顾时欢心里头顿时升起一股怒火。她拍开他的手,走下台阶,秦良玉以为她想走,哪知顾时欢抱起路边摊子上的白瓷花瓶,就狠狠往他身上砸过来。
秦良玉傻眼,疼倒是不怎么疼,毕竟花瓶也没多重。只是,他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往他身上砸东西,况且还是当街被砸,面子下不来,他上前就要去抓顾时欢,顾时欢眼疾手快的又拿起个不知是何物实沉的东西,就朝他脸上招呼过去。秦良玉躲闪不及,额头堪堪被砸中,不一会就流了一脸血,顾时欢定睛一看,才知适才自己砸过去的是块砚台。
这下,彻底引起了秦良玉的暴怒,他朝不远处喊了一声,“都死了么还不快过来把她抓住”
他的小厮这才赶紧跑过来帮忙。
顾时欢对秦良玉一人不怕,对多个就不行了,但她也不傻,赶紧大吼一声,“谁帮我打这个浪荡子,我赏银一千两。”
顾时欢平时常常在这一带混,街边摊贩都认得她,丞相夫人这么一喊,那就是一呼百应。立马就涌过来一大群人,直接把秦良玉和他的奴仆围在中间揍,甚至连巷子口的乞丐也忍不住跑来分一杯羹,使劲踩了几脚。
大家揍得热火朝天,没一会儿,秦良玉和他的奴仆便被打得鼻青脸肿,秦良玉更是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地上起不了身。
顾时欢掏出一把银票递给一个大汉,让他去给其他人分,随后看了那条死鱼两眼就拍拍屁股走了。
这事闹得颇大,没过多久,连京兆尹的人也来了,问清情况后,京兆府少尹小陈大人在茶楼找到罪魁祸首正在喝茶嗑瓜子听戏的顾时欢。
事情惊动了官府,那就不是私了就能解决的问题了,得按着官府的流程走,公事公办。
可怎么个公办法,却让小陈大人十分头疼。
原因无他,只因被打方是甘北节度使之子,而打人方是祝丞相的夫人,谁都不好惹。
案子请示了一层又一层,最后请示到了中堂祝长君这里。
“什么我夫人在街上聚众斗殴”
顾时欢蔫蔫的坐在后堂,此刻也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打了个重要的人,可她不后悔,谁让他先出言不逊的。
她梗着脖颈拒不认错,尽管小陈大人在一旁劝了一箩筐好话,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先低个头,回头说不定事情能圆满解决,毕竟对方是节度使之子,被当众打成这样巴拉巴拉
说得口干舌燥。
祝长君到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他问,“怎么回事”
顾时欢见到他,不知怎的瞬间就觉得很委屈,眼眶都红了。大家只知道是她打了人,觉得全部错在自己,可她却觉得那个浪荡子该打,就算重来一次,她也不后悔。
“夫君”她扁着嘴,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模样。
祝长君赶紧挥手让人出去,关上门,抱她坐在腿上,“出息了,竟然还学会打架,嗯”
“那个姓秦的欺负我。”
祝长君眉头一跳,随后想到的是有人轻薄她,脸色立马沉下来。
“如何欺负了”
顾时欢将今儿遇到秦良玉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果然,祝长君听过后心下震怒,秦昭之子简直不知死活。
他安慰道“莫哭,这事你没错,下次再有人行轻佻之事,你还这么打。”
他站起来,牵着她准备回府。
顾时欢诧异,“就就这样回去了”
“那你还想怎样”
她不想怎样,她还巴不得呢,于是站起身一脸懵愣的跟着祝长君出门。
小陈大人跑过来,一脸赔笑,“祝大人,您看这事”
“告诉秦昭,此事让他来找我谈。”
“呃好、好、好。”
丞相大人主动接手,他求之不得,赶紧恭敬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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