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太子一身金甲,意气风发,驾驭咆哮的应龙从九天杀入魔界,似有万丈光芒,冷艳清绝的眉眼,震慑整个魔界。
可能也顺便震颤了司溟渊的心。
想到此,思归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他长得好看,翻白眼的时候,傲娇的小模样看起来格外可爱。
思归坦坦荡荡地吃着醋,心想,这是我的幻境,我要怎么样还不是随我?
他心念一动,挥手就要把那副惹人嫌的龙骨抹去。
挥手就要……
挥手……
龙骨怎么还在那里?
思归不高兴了。
他踢了踢脚下从层叠的尸骨里开出的一朵彼岸花,有点郁闷的想,大概是祭台力量太强大,幻境也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算了,思归转了个方向——眼不见为净。
太阳西沉,将少年的影子拉地颀长。
他独自一人在空旷无垠的战场上走着,撑着那把红伞,懵懵懂懂地找回家的路。
这场大战之后,他是怎么回家来着?
哦,当时司溟渊和沧珏打的不可开交,神太子招招狠厉,司溟渊却有心戏弄,招招放水,两人勉强打个持平,沧珏气得够呛,一招虚晃,从背后偷袭过来。
思归抢身上前,替司溟渊挡下那凶险的一击。
太子的长剑从他背后穿至胸前,顷刻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思归倒在司溟渊怀里,鲜血洒在司溟渊的玄铠上,他昏迷之前还在吐槽,这什么神太子,哪里比得上他。
再后来,他就昏迷过去,醒来就已经在司溟渊的宫殿里。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回家的路。
思归好看的眉皱了皱,像个跟家长走丢的小孩儿,一脸委屈。
他耐着性子想走到边界去,却发现根本就是望山跑马,地平线渐渐变成一道镶着银边的黑影,他还是没有走到头。
这幻境似乎是个死局。
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没有终点,唯一的标志似乎就是远处那具龙骸。
思归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调转方向,往龙骸走去。
天色越来越暗,深墨的天幕上星河奔流,少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荒凉的旷野上,出乎意料,他好像没走多远,就已经到了。
龙骸在夜色下显得更为壮烈宏伟,白森森的骨头像枝干横突的巨树,将整个天幕遮挡起来。
思归在龙骸周围转了两圈,还是没发现什么破解幻境的方法。
“天呐!”少年靠着龙骨坐下来,仰头看着天穹之上碎钻般的星海,“为什么会是这种幻境,难道会被自己蠢死吗……”
“很有可能。”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含着一抹忍俊不禁的笑,在龙骨上方响起。
思归:??
他仰头向上,才发现有个男人坐在龙骸最上面。
男人靠在龙脊背凸起的一块骨头边,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着,战靴束着小腿,绷出笔直而修长的轮廓,双手环在胸前,抱着一把黑色的长刀,垂着眼睛看坐在下面的思归。
一身玄铠浸了夜色,像孤寂万年的寒冰,红烈的披风垂下来,微微浮动,像一把火,缓缓燃烧起来。
思归:“陛下!!”
是他的陛下啊!
司溟渊唇角勾起,“才看见我?”
思归脚下一点,轻灵地跳上龙骸,欢天喜地地扑进司溟渊怀里!
司溟渊低笑一声,身子后仰,伸出双手将他抱了满怀。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还能再看见陛下。”思归双眼弯弯,比天上的月亮还要明亮清澈,颊边的梨涡盛满美酒,醉人无比。
他低头看着身下的男人,男人半张英俊的面容笼罩在影子下,只露出半边凌厉的眉眼,是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想起的,与他后来找到的司溟渊完全不同模样的陛下。
想起暗道里那个被捏住嘴巴终止的亲亲,思归欢天喜地的眸子里,瞬间浸满坏笑。
这是自己的幻境,他可以为所欲为啊!!
少年眯着眼睛,低头,伸长了嘴巴要亲上去。
司溟渊眸子一沉。
他抓着少年的手腕一扭,将思归整个人压在身/下。
天翻地覆,两人顷刻换了个姿势。
“你想做什么,嗯?”
那个“嗯”字缠缠绵绵,卷着沙哑又危险的尾音,混着风沙和战火的味道,低低地压在唇齿之间。
思归眼睫颤动,星辰琼宇被司溟渊的面容挡住,目之所及,只有那双深沉不见底的眸子。
“我我我……”
思归舌头打卷,刚刚鼓起的色气顿时偃旗息鼓。
下一秒,阴影覆下,司溟渊柔软冰凉的唇,近在咫尺。
思归:!!!
他好像马上就要吻下来了……
念头一起,苍穹,星辰,飞舞的磷火与温柔拂过的晚风,瞬息凝滞,他们就像被包围在一块透明的水晶里,纤毫的碎影都凝结不动。
温暖的热流从呼吸纠缠的地方缓缓蔓延,直到四肢百骸都浸着温热的酥痒。
思归眨了眨眼,绯红的脸颊像喝醉了酒,他想了又想,决定闭上眼睛。
男人轻笑一声,扶着他肩膀,“起来。”
思归:“完了?”
司溟渊眯了眯眼,将他扶起来,屈指在他额头一弹,“满脑子蝇营狗苟。”
思归捂着额头,心虚地撇过眼,小声抱怨,“你又骗我……”
“骗你什么,”司溟渊起身,抬腿在他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谁让你替我挡剑的?”
“什么啊,”思归只当他是个幻境里无理取闹的人,仰着小脸,气鼓鼓地看着他,一脸不服气,“除了我,谁还会为你出生入死啊!”
“那个太子有什么好,背后偷袭,不是君子所为!”思归哼哼,“你不要喜欢他。”
司溟渊,“吃醋了?”
思归,“不明显?”
理直气壮,底气十足。
司溟渊唇角轻扯,淡淡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思归抬眸,“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你的心意。
司溟渊抿了抿唇,话头一转,“年纪小,心思倒多,伤口如何了?”
伤口……思归反应过来,是在问之前被那神太子捅穿的伤口?
奇怪……
那道致命的伤口后来怎么好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
“我怎么知道,”思归仰头望着男人宛若神祇的面容,因为刚才的调戏,小小的别扭了一下,“我晕过去……”
一点微凉,在胸口处缓缓溢出。
话音停住,思归低头看着胸前。
干净的白衣上,一点殷红的血迹妖娆地渗了出来。
那点血迹渐渐蔓开,越来越大,直到半边白衣染血,触目惊心。
一把剑从胸膛里穿出,思归愣了愣,茫然地望向司溟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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