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越溪慢斯条理地接通了电话。
“这几张照片, 你在哪儿拍的”沈之恒的语速明显比平时加快了不少,他直截了当道,“地址发我。”
郑越溪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他咳嗽两声, 不可置信地道“不会吧沈之恒, 这还真是你姘头啊”
沈之恒皱眉“什么叫姘头, 你会不会说话。”
“嗨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郑越溪道, “话又说回来, 你要地址干什么有事儿关起门来回家处理, 我这酒店可是小本生意, 禁不起你折腾啊。”
沈之恒沉默了片刻,道“你以为我要来干什么。”
郑越溪深沉道“不就是被戴了那啥,所以准备过来捉那啥吗。兄弟,坚强些,俗话说的好,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闭嘴”沈之恒忍无可忍地低吼道,“地址发我,接下来就没你的事儿了”
“无情的男人。”郑越溪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挂断电话,把定位发到了沈之恒的手机上。同帆酒店在本市有好几家连锁,沈之恒收到定位后, 毫不犹豫地下楼开了车, 一路朝着筱白所在的方向风驰电掣地赶来。
但说实话,在来的路上, 沈之恒的思维整个都是凝滞的。郑越溪发给他的那几张照片久久地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沈之恒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筱白是真的不爱他了。他会从此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 并且,头也不回地扑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一想到这副画面,沈之恒就觉得整个人像是要爆炸了一样,无比的烦闷和焦躁。
今天不巧,半道上还下了大雨。望着前方排成长龙的车子,男人用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汽车尖锐的鸣笛声把过路的行人吓了一跳,走过车子旁边的时候,还低声骂了一句不知道哪个地方的方言。
同帆酒店,1136号房间。
秦遇帮他把行李放到房间里后就离开了,筱白看时间还早,离明星现场会的播出还有将近半小时,便先去浴室洗了个澡。
“我爱洗澡,身体好好”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裹着浴袍的筱白一边哼着歌一边擦头发,正准备涂个面霜什么的补补水,门口就传来了一阵紧促的敲门声。
筱白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都这个点了,还会有谁来找他
他扬声道“谢谢,不需要客房服务”
但敲门声只是停顿了一下,便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筱白无奈地走到门口,打开门问道“谁啊”
只穿着一身白衬衫的男人攥紧双拳,气息不稳地站在门口,脊背挺得笔直,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弦。他的胳膊上搭着西装的外套,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穿上,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额前细碎的黑发还在滴水,白色的布料也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紧紧地贴在男人因为在雨中狂奔而上下起伏的胸膛上,显得尤为性感。
男人扑面而来满满的雄性荷尔蒙气息,让筱白都不禁为之侧目。
但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这大冬天的,这人难道不冷吗
男人目光炯炯地盯着筱白,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但筱白却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
沈之恒以为他还在为之前自己的踌躇而生气,他深吸一口气,刚想说自己已经想清楚了,就听见面前的青年微笑着,用疏离而客气的语气轻声问道
“先生,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话音落下。
沈之恒的大脑“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还记得当初也是在这个酒店里的床上,意乱情迷之时,筱白曾边喘息着边笑着告诉他,自己其实有很严重的脸盲,如果和沈之恒长时间不见的话,说不定就会把他的脸给忘记了。当时他并没有多在意,因为他们见面的次数很频繁,而且那时候沈之恒也无所谓筱白能不能记住自己,所以,他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
被青年用这样陌生的眼光看着,尽管不带任何恶意,却也没有丝毫情绪沈之恒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即使刚刚经历了冬日的暴雨,他也没有现在这样冷彻心扉的感觉。
来之前想的无数措辞,千言万语,也全部堵在了喉咙里,不知该从何说起。
筱白见面前的男人许久都没有动作,只知道怔怔地盯着自己发呆,无奈地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是喝多了吗要不要我去叫前台帮你查一下房间。”
说着,他瞥了一眼男人白衬衫下宽阔的胸膛和精瘦的腰身,心道这位身材还真是不错,都能和沈之恒有的一比了。
“算了,我帮你给前台打个电话吧。”
他转身,刚想去找床头的固定电话,胳膊就被人猛地抓住,身体被强行翻转过来,后背重重地砸在门上还没等筱白想起这一系列操作怎么这么熟悉,他的唇就被男人用力地覆了上来。
“唔”
青年闷哼一声,猛地瞪大了双眼,刚要反抗,两只手腕就被捉住扭在了身后,下巴也被迫高高抬起,接受着男人狂风骤雨般的亲吻。沈之恒垂下眼眸,紧紧地把他拥在怀里,与男人平日里的冷静自制不同,唇齿交缠间,他近乎贪婪地索取和掠夺,不给对方丝毫放松的余地。
男人湿透的白衬衫还带着冬日里的森森寒气,冰冷的感觉刺激得刚从浴室里出来的筱白狠狠打了一个寒战,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在拥抱一块寒冰;而对于沈之恒来说,青年温暖又柔软的身躯简直如同天堂一样美好,他像是行走在雪山中的旅人一样,饥渴地汲取着这份温度,恨不得就这样一直抱到天荒地老。
但很快,沈之恒就发现,筱白在他怀里,很轻微地发着抖。
他突然想起来从筱白的角度来看,自己根本就是一个突然闯进别人房间的陌生人
男人手上的力道情不自禁地松了三分,筱白立刻挣脱了他的束缚,使劲儿推开他,用手背抹了抹嘴巴,指着门口厉声道“滚出去别逼我报警”
他的身体因为屈辱和气愤而微微颤抖起来,虽然看上去怒气勃发,但沈之恒还是从他眼底看到了被强行压抑着的恐惧和后怕。他不知所措地望着筱白泛红的眼角,张了张嘴巴,艰涩道“对不起,我是我莽撞了。”
熟悉的声音给处于暴怒状态的筱白浇了一盆冷水,他停下动作,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人,目光在他湿透的白衬衫下结实的身躯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哑然道“沈之恒”
沈之恒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你更该滚蛋了。”筱白这下不发抖了,只是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大晚上突然跑过来发疯,你想干什么”
男人眨巴了一下眼睛,没有回答,而是探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
然后正色道“就是想你了。”
筱白还来不及惊讶这人居然会说情话了,就立刻被他厚及城墙的的脸皮给震惊到了“沈之恒,你认真的”他用看肌肉兄贵跳小天鹅的诡异目光上下扫了他一眼,“你受什么刺激了”
“没有,”沈之恒板着脸道,“我只是想明白了。”
但筱白看他那副表情,不太像是想明白了,倒更像是想开了。
他心道自己今晚也别想安生看节目了,干脆叹了一口气,抱臂靠在墙上,问他“那沈之恒,你想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沈之恒道。
紧接着,画风陡然一转。
他紧盯着筱白的双眼,沉声道“筱白,当我男朋友吧。”
筱白“”这人是傻的吗
但沈之恒明显是认真的,而且他边说,还边小心翼翼地从湿透的西装里掏出一朵红玫瑰筱白这才明白,原来这人大冬天有外套不穿是因为这个但因为男人刚才上头的拥吻,这朵本该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已经被他结实的胸肌压扁了,变成了一朵扁扁的玫瑰花。
甚至还当着两人的面,噗噜噗噜地掉了两片花瓣。
房间内,一片死寂。
尴尬。尴尬是此时的空气。
在筱白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沈之恒捏着玫瑰花的手都在发颤。他的脸涨得通红,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花店要关门了,只剩下这一朵,我算了,你想笑就笑吧”
他放弃了解释,自暴自弃地说道。
但筱白却丝毫没给他面子,在沈之恒话音落下的瞬间,青年就立刻爆发出了一阵狂笑。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墙,连声哎呦着,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沈之恒,你哈哈哈哈哈太有才了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他这辈子再加上辈子,两辈子加在一起,就没见过用如此寒碜又沙雕的方法来告白的霸道总裁
男人的一张脸绷得死紧,见筱白最后笑到都蹲在地上直叫唤肚子疼了,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那朵糟心的玫瑰花一丢,弯腰把人捞了起来。
虽然沈之恒用的是公主抱,但筱白已经没有力气再抗议了,他现在笑得浑身发软。而且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沈之恒就已经把他放到了床上。
筱白靠在床头,怀里揣着个抱枕又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努力收敛起笑容,看着沈之恒一身湿漉漉连床都不敢坐的模样,指了指浴室道“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我看你这身都冷。”
沈之恒说“我不冷。筱白,我刚才的话,你还没给我答复呢。”
“等你洗完再说,”筱白摆摆手,“快去,沈总你要是在我这儿感冒了,我可担待不起。”
听他话里的内容像是在讽刺,但沈之恒细细观察了一番青年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发现有类似的意味。他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真冷,便点了下头,拿着一条新毛巾走进了浴室。
这里的浴室还配有烘干机,沈之恒把湿透的衣服塞进去,也穿着一身浴袍走了出来。
这件浴袍对于男人来说明显有些小,胸口几乎完全大敞着,只单靠一根细细的腰带勉强系住。当然,也不排除是沈之恒故意为之的原因。筱白对沈之恒的小心思心知肚明,但他的视线还是牢牢地黏在了男人的八块腹肌上,看得目不转睛。
他承认,他馋了。
沈之恒靠在墙边,面无表情地挺直了腰板。
他知道筱白喜欢自己的腹肌,每每在床上的时候总是爱不释手。但现在不是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件事放不下
“今天跟你一起来酒店的那个男人,”他委婉道,“是你的新助理吗”
筱白想到了他和秦遇站在电梯前时那个男人诡异的眼神,顿时了然原来如此,沈之恒是为了这个来的
“你居然真的在这儿有内应啊,”他被气笑了,“他是什么人,跟你有关系吗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不是我的助理。”
闻言,沈之恒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是助理,那能是什么,朋友吗,还是一起演戏的演员同事
如果是朋友的话,至于这样拉拉扯扯吗
但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强行压下了自己想要质问的欲望,道“确实跟我没有关系,但我想把他变得和我有关系。筱白,我”
筱白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沈总,你的药开发出来了吗”
沈之恒下意识点头,紧接着又摇头“差不多了,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要再检测半个月。”
“那就是说,你的情毒症又快发作喽”
沈之恒默然点头。
“那就来做一次吧。”筱白干脆道。
只穿着浴袍的青年慵懒地靠在床头,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朝男人勾了勾手指“你过来呀。”
沈之恒“”
他的身体莫名抖了一下。
忽然有种自己被嫖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但大概是房间的光线昏暗又暧昧,或者是青年露出的那一截白皙的锁骨晃了他的眼睛,沈之恒明知道事情的发展不太对劲,还是没控制住诱惑,慢慢地朝床的放向走了过去。
久违的亲密。
一切结束之后,男人平复着自己的气息,躺在筱白旁边,轻轻地摸着青年的头发,低声问道“你这样算不算是答应了”
筱白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发出一声不置可否的鼻音,沈之恒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本想再问,筱白却已经闭上了双眼,似乎是累的睡着了。
两人躺在床上温存了一会儿,筱白也没睡多久,约莫半小时后,他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深夜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把沈之恒的衣服从烘干机里掏出来,然后塞进他的怀里,把男人连人带衣服一起送到了门外,笑颜如花地道“晚安”
沈之恒抱着一团热乎乎的衣服站在走廊里,还傻乎乎地应了一声“晚安,做个好梦。”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筱白关上了房门。
只穿着一身浴袍、刚啪完就被无情赶出房间的沈之恒“”
刚才的想法,果然不是自己的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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