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虽然无意隐瞒她和弗利蒙·波特的关系,但是似乎弗利蒙也知道向斯莱特林的众人表露出他们的友好关系是无益的,他们小心谨慎地保持着联络。值得庆幸地是安妮的三个朋友暂时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忙而无暇顾及这已经在格兰芬多悄然露出的八卦一角。唯有丽兹好奇于为何安妮被嗅嗅抓伤时格兰芬多的两个讨厌鬼离得那么近,但也被安妮随口糊弄过去。
一周后,安妮的伤口结痂了。赫尔夫人给了她祛疤的药膏,嘱咐她每天洗澡之后擦。在三周之后,她的伤口就几乎看不出来了,只在胸口留下了浅浅的粉色痕迹,而霍格沃茨的春天也已经来临了。
进入三月后,天气变得晴朗一些了,不再像一月份那样经常有大雪或者暴风雨。校园里的草皮开始变绿,白昼也慢慢变长,但每次来到外面的场地上,凛冽的寒风仍然吹得他们的手和脸生疼。往年的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翘首以盼复活节假期了,但是今年的复活节要等到4月25号,比去年晚了半个多月。丽兹在圣诞节刚开学的时候就翻看了日历,她还以梅林的名义发誓,这是有复活节存在以来,最晚的一个复活节。但是所有人都对她的话表示怀疑,直到爱丽丝用天文历法算出来近一百年以来的所有复活节日期,1943年确实是最晚的一个。
就算复活节假期拖到了五月中旬才结束,考试依旧会如期在六月初举行,这意味着各科老师不得不赶在放假之前把所有的课程结束,好让学生们有充分的时间在假期里复习。课业就一下加重起来,就连宾斯教授也给他们布置了额外的作业,一大堆关于十八世纪妖精叛乱的文献都要摘抄和阅读。
"既然死亡都没能阻止宾斯教授教课的脚步,那么复活节就更不能了!"丽兹在周三的魔法史下课后揉着困倦的眼睛看向同样双眼无神哈欠连天的安妮。
"除非复活节能让他复活,否则就算格兰芬多被巨怪占领了,宾斯教授也还是会飘在讲台上讲课的,他顶多好奇我们为什么真的变成一个个小巨怪了。"已经睡醒一觉的辛蒂伸着长长的胳膊揽着安妮和丽兹往礼堂走去,"快点去吃饭吧,我要饿死了!下午还有魁地奇训练呢!"
"我不太明白,你们为何还要训练,反正今年的魁地奇冠军已经…"看着辛蒂的脸色逐渐变黑,丽兹识趣地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不如我下午陪你去训练吧,顺便给你带点吃的"
下午的魔药课,斯拉格霍恩教授发了很大的脾气,因为有很多人到现在都无法将三种解药全部配置成功.他挺着肚子愤怒地在讲台上来回走动,姜黄色的胡子被气得一抖一抖的,头顶一块亮亮的、金加隆那么大的秃斑在地下教室的火光中愈发明显.
"先生们,女士们,我不得不提醒你们――虽然你们现在才四年级,但是O.W.Ls考试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难以通过,我不想看到我的班上有低于A的成绩,这在我几十年的教学生涯中是绝对不可以忍受的。"他看了阿尔吉·隆巴顿好一会,直到把他看得面红耳赤,才移开目光接着说,"你们最近的论文终于都批改完了,感谢梅林!要知道比起五年级你们的作业已经少多了,可怜我这个老头子还要熬夜改这种..."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挥挥魔杖,把改好的论文发到每个人的手边.
然后他停下来,喝了一口水晶杯里的蜂蜜酒,继续说:"我希望你们能够认真对待自己熬制的每一瓶魔药。魔药从霍格沃茨建校起就一直是重点学科,是梅林赐予我们的神圣魔法。要知道在以前,我们会让学生自己亲自试验他的解药是否有效."他看了一眼台下表情变得惊恐的小巫师们,就像孔雀被踩住了尾巴一样尖利地笑了一下,"当然早在两百年前就被禁止了,小巫师可是越来越金贵了,对吗,佩里普先生?"
格兰芬多的击球手佩瑞·佩里普吓得立刻正襟危坐,收起打到一半的哈欠,一脸严肃:"您说的很对,教授."
等到了两节魔药课下课,除了个别的尖子生,几乎所有人都被折磨的两眼发黑。安妮的手腕还在不停地发抖,因为她捣鼓圣甲虫的时候,斯拉格霍恩教授就站在她身后盯着她的后脑勺,灼热的目光使她不得不使出全力把坚硬的虫子外壳碾成粉末.
"我切姜根切得手都要断了!"丽兹抖着手腕把土豆泥往嘴里送,"我真希望明年的时候斯拉格霍恩能够退休,他不是总叫着这把老骨头都快被我们折腾散了吗?"
"应该是不可能的了,就连年纪一大把的迪佩特校长若不是出了八眼巨蛛的事故,也是不肯在今年复活节之前就离职的."坐在一旁的布鲁斯·康纳边翻着自己的魔药论文边说,"哦,真是糟糕!我被罚留堂劳动了!因为我忘记在我的魔药成分阐述中加上粪石,我明天要给一大堆蟾蜍或者老鼠剥皮了!"
"天哪!我真希望我的论文评语不要太糟糕!"丽兹立刻放下调羹,转而翻起她的书包.随着她和布鲁斯的动作,周围的四年级们都停下来开始翻看自己的魔药作业上的批语,祈祷着不会被罚写作业或者留堂劳动.
"好吧,我要重写这篇十英寸的论文,还不算太坏."丽兹耸耸肩,看向沉默不语盯着自己作业的安妮"怎么了,斯拉格霍恩教授也让你重写作业吗?"
安妮摇了摇头,"他让我今晚去他的办公室,单独辅导."
丽兹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我早就告诉你,把字写大一点,只是把行距变宽是没有用的!"
晚上七点,安踌躇不安地站在魔药课教授的办公室门前.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两下门,门自动朝里打开了,安妮磨蹭着脚步走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不知道是本来如此,还是因为施了魔法,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比拉布诺教授的房间大得多。四周的墙壁上挂着翠绿、深红和金色的帷幔,看上去像在一个豪华的大帐篷里。天花板中央挂着的一盏金色华灯,灯里有小精灵在闪烁,每个小精灵都是一个明亮的光点。房间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珍贵的魔药材料和一些古董家具.靠近湖底窗户的墙角还有一整个的胡桃木酒柜,里面满满当当地摆放着斯拉格霍恩教授最爱的蜂蜜酒和葡萄酒.而在酒柜另一侧的魔药柜里安妮看到了一整张的非洲树蛇皮泡在一个高大的,装着绿幽幽液体的高脚瓶里.
房间的正中央烧着旺盛的壁炉,壁炉旁边摆放着一张舒适的带翼扶手椅,椅子上正背对着安妮坐着一个人.她只能通过高高的椅背上漏出的黑色短发,确定这个人不是斯拉格霍恩教授.
"不好意思,请问斯拉格霍恩教授在吗?我是来上魔药辅导课的."安妮离着这个人几步远,站在这个散发着松木香气的,热烘烘的办公室,小心地发问.
从看到那行写在她作业上的细长花体字,她就一直有一种诡异地预感,这种心情使得她在进门之前忐忑不安,使得她的声音微微发抖.现在,她的预感成真了,那个人收起搁在天鹅绒大坐垫上的脚,从椅子上站起来,迈着修长的双腿朝她走过来——他的头发黑得像风信子花,他的嘴唇就像她想要的玫瑰那样红,他的眼睛就像密林最深处的湖水,是汤姆·里德尔,是她曾经的全部梦想.
许久未见的汤姆·里德尔微微一笑,"晚上好,安妮."
在这个闷热的湖底房间的角落里传来悠扬的、听起来像用曼陀铃伴奏的歌声:"what a little girl made of…Sugar and cream…And all that’s nice…"
安妮向后退一步,左手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我在等你."里德尔的白衬衫敞开了几个扣子,袖口用两颗细小精致的红宝石袖扣束着.他微微低头,眼波流转,嘴角露出温柔地笑意,似乎笃定安妮不会转身逃跑,慢悠悠地踩着蛇皮拼接的牛津鞋朝安妮走过来.
他一步步接近,安妮一步步地后退,直到被他逼近一个药品陈列柜,她背在后面的左手不知碰到了什么,"小心!"里德尔伸出手,接住了从柜子上掉下来的一个装着流动的金色液体的水晶小瓶子,"这个小瓶子如果摔碎了,我怕是暑假之前都要给斯拉格霍恩教授免费打工了."他轻轻把精致的金色小瓶子放回原处,伸出手把安妮拉到他的身边."时间不多了,斯拉格霍恩教授宵禁之前就会回来了."
安妮低着头,回避他的视线"我不明白,你把我叫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我以为你一进门就已经说出来了,你是来做魔药辅导的,不是吗?"
里德尔伸出手臂,"头低一些,安妮."安妮本能地低下头,他熟练地从安妮身后的柜子上取下一只银质坩埚和一些魔药材料,放在一旁的长桌上,"先从你最不擅长的迷乱药的解药开始吧."
他拿起摊在桌子上的干嚏根草和月长石粉末说:"我看了你对解药材料的描述,你的思路是对的,解药的主要配方确实是月长石和嚏根草。但是嚏根草是有毒的,放得过多会让人陷入不可逆转的沉睡,具体的原因你五年级的时候学习缓和剂时会学到。所以为了抑制嚏根草的毒性,通常需要加入适量的洋甘菊花汁,但是过多的洋甘菊也会使解药的效果减弱,所以我的经验是半盎司的嚏根草加两滴的洋甘菊汁..."
安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居然真的在里德尔的指导下认真地做起了解药.半个小时后,在里德尔的提示下,安妮把坩埚里的魔药逆时针搅拌十一下之后,本来浓稠的深绿色浓浆变成了斯拉格霍恩描述过的淡绿色液体,散发着淡淡的枯草地气味.
"你看,这并不是很难,对吗?"里德尔帮安妮把解药装在长颈瓶里,边盖上木塞边说.
"为什么?"安妮站在长桌的另一边,和他隔着冒着淡淡绿色雾气的坩埚.
"什么"里德尔把坩埚拿到一边,他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向安妮倾斜过来,"不要用这样难过的表情看着我,安妮."
他的一只手从桌面上收起来,伸向白衬衫的左侧口袋,掏出了那枚湛蓝色的蒲绒绒发夹,"我只是想把这个发夹还给它的主人。"
那枚发夹静静地躺在他骨骼分明的手掌上,离安妮不过一英尺的距离,可是安妮却迟迟不接过,直到他伸手想要帮安妮戴在她的头发上:"我只是想要见到你,因为你最近总是躲着我."
"我没有躲你,我只是不应该去见你."安妮侧头躲过他的手."谢谢你的指导,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斯拉格霍恩书桌上的金色小钟打了八个点,离宵禁的时间越来越近了.里德尔收回举到一半的手,他低下头,发丝在灯光下给他的脸部打上阴影,让安妮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以为至少你是理解我的,"他的声音从阴影处传出来,"理解我是在这个学院是如何举步维艰,步步为营,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我不理解,我不明白你对我的种种关心到底是我在自作多情还是你有意的戏弄.我不明白你和柳克丽霞到底在棚屋发生了什么,不明白你在彬彬有礼和讨人喜欢的外表之下,会隐藏如此强烈的对地位和权力的渴求."安妮的声音在颤抖,"我原来仰望的那个人,根本不存在,他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
里德尔抬起头,他漆黑的眼睛里面有许多血丝,脸上带着冷笑,"不存在?来自泥潭,充满野心,渴望权力,这才是我,"他站在金色华灯下,整个人就像一尊冰冷的神像,"——斯莱特林的孤儿."
房间里重回安静,留声机里在放着一个稚嫩的童声唱着<Little Jumping Joan>:"here am I...when nobody\'s with me...I’m always alone..."
安妮绕过长桌,走到他面前,拉起裙摆朝他轻轻弯了弯膝盖,他朝她微微颔首,伸出手为她戴上了那个发夹,这次她没有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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