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监护人

    沿着泰晤士河吹来的寒风肆无忌惮地包围了安妮, 她连打了几个喷嚏, 觉得自己快要冻僵了. 她右手边正在开车的金发男人把一只手帕抛给她,"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酒店了."安妮擦了擦鼻涕,"我们为什么不坐这种汽车呢?"她指着身边驶过一辆带有车顶的福特汽车,那辆车上坐着的人看上去并不像他们那样狼狈.

    敞篷车上的司机, 她的新监护人,来自法国的加百利先生,眨了一下他钢蓝色的眼睛,"我觉得敞篷车可以让头一次坐汽车的小巫师不容易晕车,顺便还能游览伦敦风光."加百利高挺的鼻子被冻得红红的,他被冷风呛得咳嗽了一声:"看,圣保罗大教堂,昨天刚被轰炸过."他指着一片废墟中挺立的教堂穹顶和灰扑扑地塔楼,"这是遗址."

    (找资料找到眼睛快瞎掉的作者注:圣保罗大教堂在1943年12月10日的空袭中是附近建筑中唯一幸存的)

    时针拨回到一刻钟前, 安妮拎着箱子走出国王十字火车站, 找到了那家邓布利多教授提到的叫做[Wait Rose]的咖啡馆, 准备和她的监护人碰头. 几乎是刚站到咖啡店的招牌底下, 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金发男人就朝她走过来,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面容英俊,身材高大,高筒皮靴让他的双腿显得更加纤长,安妮猜测他的身高肯定超过六英尺了.

    当他站到安妮面前,摘掉墨镜时,安妮看到了他深邃的钢蓝色眼睛,"你就是安妮了,和照片上长得一样,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私生女了."他摘掉皮手套,冲着身高才到他胸口的安妮伸出手,"初次见面,我是你的监护人,加百利."他甩着一个钥匙扣,"走吧,我带你去酒店."他替安妮拎着行李箱,朝路边停着的一辆红色敞篷轿车走去.

    当他们终于结束了糟糕的伦敦冬日敞篷车游览坐在丽兹酒店的餐厅喝下午茶的时候,加百利一边替安妮把红茶倒入杯中,一边对她疑惑地说:"我刚才忘记问你了, 你怎么那么轻易地就跟我走了?不怕我是坏人吗?"安妮淡定地往她的司康上面涂满一层薄薄地黄油,"我见过你十几岁时的照片, 外婆把你的照片和妈妈的照片放在一起,你们长得很像,虽然妈妈的眼睛是绿色的,你的是蓝色."她在黄油上又覆了一层橘子果酱,咬了一口, 觉得这个司康简直可以媲美霍格沃茨家养小精灵的手艺了.

    "确切地说,是我们都长得很像. "加百利冲着安妮举了一下装着威士忌的酒杯,"我虽然是你外婆的弟弟,但是比阿曼达还要小几岁呢."他有些尴尬地, 摸摸自己的鼻子,"卡利斯诺姐姐,也就是你的外婆, 离开家的时候,我还没出生. "

    加百利把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又招手让服务生给他再来一杯,"我是个,怎么说呢,用英国人的词来说——[哑炮],出生于纯血家族,却压根就一点魔力都没有.所以,我十几岁就脱离家族了,和卡利斯诺姐姐一样,我们都是家谱上被除名的人.虽然她是因为嫁给了一个哑炮,而我,是一个天生哑炮."

    安妮早就猜到了他是个哑炮,一路上看他与普通人的正常相处,以及能够完美融入周围的环境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在麻瓜世界生存很久了,在他的身上安妮找不到一点和魔法界的联系.

    "关于你父母的事情,我很遗憾."加百利收起笑容,用自己的钢蓝色眼睛和安妮的湛蓝色眼睛对视,"虽然你的曾外祖母还活着,但她老人家已经73岁了.所以,邓布利多和我都觉得,由我来当你的监护人最合适.你看,我在这里有身份也有地位,表面上看和整个魔法世界都没有任何牵扯,所以你在我这里,反而更容易隐藏自己的行踪,只要你不使用魔法,他们轻易找不到你."

    "你怎么知道?"安妮放下杯子吃惊地看着他.

    "我比你想象中的要更了解你."加百利意味深长地喝了一口酒,"事实上,我不但要保护你,我还会帮助你,完成你的计划."

    他再次喝光了杯中的威士忌,把短发用手随意捋到耳后,这个动作被他做出了一种洒脱的感觉,"你手包里的那张德国地图已经太旧了,我那里有一张更加准确的,虽然不像你的地图那样会动,但是你只要看得懂,我相信它会比魔法地图要适用."他眨眨眼,"吃饱了就去房间睡一觉,晚上我们去给你搞一个新的身份.你这样去德国,还没走到边境就会以间谍罪被抓起来.说实话,我如果有女儿,大概就长成你这个样子吧."他打量着安妮的脸,"不,肯定要比你高一些,你太矮了."

    安妮忽略掉加百利不着边际的玩笑,她用餐巾优雅地擦拭手指,"我没法当你的女儿,因为我打算成为一个男孩."加百利茶杯里的茶水洒了出来.

    当喝了复方汤剂的安妮变成了一个黑发棕眸的男孩站在加百利面前时,他简直被惊吓到了."有意思."加百利拿起细颈瓶里放着的明亮澄清的金色溶液闻了又闻,"我第一次有点佩服巫师了,你这个变化能持续多久?"

    "大概是一个小时,如果不停地喝复方汤剂的话,就能一直维持这个样子."安妮把她从《强力药剂》看到的关于复方汤剂的描述,说给加百利听.她也没有想到弗利蒙会送给她满满一大瓶复方汤剂,虽然他们曾经在禁书区的书架上翻到过这本书,但是对于复方汤剂这种受到魔法部严格监控的变身药水,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如果人人都能轻易搞到手的话,她和汤姆也不会只能靠增龄药水伪装自己,艰难躲避追捕了.

    "那这瓶药大概也就是一两天的量."加百利把药瓶轻轻地放回桌子上,"你在伦敦应该还要呆几天,酒店的员工都见过你的样貌,所以在伦敦就不要服用复方汤剂了,等到了德国再用."

    他们就这样在伦敦住了下来,安妮第一次在麻瓜的城市呆那么久.这让她不免想起夏天时和汤姆逃亡的经历,还有在特蕾莎夫人家里养伤的那段时光.虽然临近圣诞节,但是这里节日的气氛并不浓烈,酒店的大厅也只是象征性地摆了一棵巨大的圣诞树,上面挂着的是已经有些褪色的彩条,既没有会飞舞的小精灵也没有堆满树枝的拐杖糖.

    因为战争的缘故,就算丽兹酒店,住客们的供给也是定量的,每天早晚才有热水,浴室里也只有一小块肥皂和一小瓶擦脸甘油,有一次吃早餐的时候,安妮想要再要一碟黄油,服务生也只能一脸为难地拒绝了.但安妮知道,比起普通英国人的生活,她在这里已经算是很好了,特蕾莎夫人家里的黄油是拿来做菜的,每天涂抹面包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加百利说不仅是英国人这样生活,整个欧洲都是这样的,持续地战争耗尽了国家内需,省下的资源都要用于生产军用品和武器,而英国的海上供给线被德国切断后,民众的生活不得不实施定量制.安妮从前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在暑假的时候,因为逃亡路线都在远离城市的乡村,虽然条件艰苦,但是汤姆对她解释过,穷人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吃不饱穿不暖对在孤儿院长大的他再正常不过.

    这次随着加百利入住伦敦最豪华的酒店之一,让安妮意识到了一个现实,魔法界外的普通人,从平民到贵族,贫穷或富有,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日夜巡逻的士兵,酒店门口穿着破鞋卖报的小童,他们都是活生生地,被战争折磨着,摧残着的可怜人.

    她不想再称呼这些人为[麻瓜]了,讽刺地是——整个普通世界的破败苦难和魔法世界的歌舞生平形成鲜明对比.这让安妮不禁想到了在格林德沃统治下的德国魔法界,那里生存的巫师是不是也像被纳粹摧残的普通人一样?她从来不曾试图关心过霍格沃茨外的世界,一年前的她还会为了丢失发夹而哭泣,后来的她一心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悲痛中,更加把自己封闭起来,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但是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这个世界上多得是不幸的人,大家的不幸各有不同,她也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

    加百利把她丢在酒店给她留下了一些钱,他总是形色匆匆,有时候是白天光鲜亮丽地拎着公文包出门,回来的时候,却灰头土脸地像在战壕里打过滚;有时候他穿着时髦把头发抹得油光锃亮,然后一夜未归,第二天早上一身酒气地坐在餐厅和安妮一起吃早饭.

    就这样过了一星期,酒店的每一块地毯都快被安妮踩遍了.加百利在餐厅找到了吃午餐的安妮,他看上去又是宿醉归来,胡子拉茬的,虽然依旧帅气却显得狼狈,"前几天,我在萨维尔街的成衣店给你订了衣服,男装女装都有."他拉开椅子坐下来,示意侍者也给他来一份午餐."英国人真是太死板了,搞到这么些布票可费了我一大笔钱.离这里不远,你走路过去就可以,去试试尺寸,不合适让他们改改.加百利从皮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有些皱巴的名片,"地址和联系人都在上面,你在酒店门口问门童,他会告诉你怎么走."

    安妮正好用餐结束,外面的阳光很明媚,透过玻璃窗照在餐桌上."我现在去吧."她戴上一顶贝雷帽,很久没有出门了,安妮内心有一丝激动.

    "等等,你还有钱吗?"加百利叫住她,安妮点点头,她这几天没有花钱的地方,都攒着没动."应该不会有轰炸了,毕竟都快圣诞节了,这几天也都是风平浪静..."加百利嘟囔着,"算了,你还是等我一块去吧?"但是,安妮已经走出几步了,她假装没有听见加百利的啰嗦,快步走出餐厅.

    好不容易迈出成衣店的大门,安妮打开手表发现时间已经接近三点了,这里的服装店没有会自己量尺寸的卷尺,而且加百利给她订做的男装是给喝了复方汤剂的安妮用的,她和店员描述的时候不得不拼命回忆弗利蒙的身高体型,避免出现穿不上的尴尬,耽误了很久,终于结束后,店员和安妮都松了一口气.店员殷勤地把她送到门口,约定好了会尽快把改好的衣服送到酒店.

    安妮走在大街上,冬天的白昼对于英国人来说是奢侈的.太阳早已偏西,街上都是着急归家的路人,他们个个裹紧了大衣,脸上的表情尽是麻木严肃.伦敦早不见安妮童年记忆中的繁华热闹,随处可见空荡荡地只剩下框架的,又或是被炸得只剩下几堵承重墙的建筑物,丝毫没有节日的气氛.

    巨变就发生在这一瞬间,安妮的头顶传来刺耳的轰鸣声,当她抬头的时候发现几架怪异地铁皮做成的飞行物正从洒满阳光的伦敦塔方向朝她们飞过来,一路过来的地方纷纷发出爆炸声,路面被炸开,激起的尘土很快遮挡了安妮的视线.她就算没有见过这场景也很快意识到了——是空袭!

    安妮知道空袭发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防空洞躲避,但她并不知道离她最近的防空洞在哪,而且她第一次感觉到那种无处可逃的恐惧,铺天盖地的尘土,震耳欲聋的轰炸声,将她的脚钉在原地,[这就是战争吗?]她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一道声音.

    "你傻了吗?快跑!"她的手被拉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拉着她往拐角跑,她身上有很好闻的花香味,和她破旧的衣裙极不相称,女孩拉着安妮跑到了最近的地铁站,她们沿着长长地台阶下到地底,那里已经站满了和她们一样来避难的人.地底并不是漆黑的,亮着许多的油灯,有一些人看上去就住在里面,过道一旁放置着毛毯和床垫,一个老妇人正把一杯热茶往一个孕妇手里塞.

    防空洞里的气氛是压抑的,虽然不乏低声交谈声,但是大家都没有说笑的心思.各种职业,各种身份的人,都只能在昏暗的灯光下等待,等着摧毁他们家园的空袭结束.流浪汉,修女,卖花女,绅士,淑女,印度侍者,码头工人......本来各不相及的人们现在平等地站在这里,没有人哭泣,没有人抱怨,修女在祈祷,淑女在替受惊的孕妇检查身体,印度侍者把包里的食物分给众人,绅士用自己的怀表给大家报时.

    "谢谢你."安妮认真地向救了她的买花女道谢.这个卖花的女孩看上去十几岁,棕色的长发被梳成两个辫子,她戴着一顶起毛的水桶帽,裙子灰扑扑地,裹在她瘦骨嶙峋的身上.她的篮子里只有几株水仙花和一些酢酱草,上面盖着一层粗布.

    "我想要把你的花都买下来,可以吗?"安妮想要感谢这个女孩,虽然她不知道这一篮子花要多少钱,但她愿意对这个女孩的善意作以回报.在安妮观察众人的同时,卖花的女孩也在打量她,她穿着米色的羊毛大衣,戴着同色的贝雷帽,大衣里面的裙子上绣着好看的花边,脚下的靴子边缘露出暖和的羊毛,更重要的是这些衣物看上去很新,就像刚从商店买回来,没穿过几次一样.

    卖花的女孩很早就出来做工,她知道安妮的这一身打扮其实是很怪异的,或许在战争之前她的打扮并不突出,有钱人家里的小姐个顶个的富贵,衣服上绣狐狸毛的都有.但是战争持续太久了,久到可以让大衣起球,蕾丝裙褪色,靴子磨破,久到有钱的小姐们也开始节衣缩食...这样崭新的衣服,在伦敦的街头实在是太显眼了.这个金发的美丽少女就像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她不知道躲避炮弹,她随手就要花掉买卖女家一周的口粮买花,她就像没有尝过黑面包的苦,没有喝过变质的牛奶,没有体会过雪地里的寒冷,没有在伦敦街头饿肚子淋过雨,她过着卖花女孩深深渴望着的,另一种人生.

    但买花女什么都没有说,她接过金发女孩的钱,把花篮里的花竭尽所能地扎成一束漂亮的花束,递给她,"我没有零钱可以找给您."

    "不用了.这些花就很好."金发女孩似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她有些羞怯地低着头.

    买花的女孩听到自己平静地说:"谢谢您,慷慨的小姐."她知道这些钱足以让她一家人不再饿着肚子过圣诞,她下意识地把金发女孩挡在自己的身后,让她的一身装束不要那么显眼.

    人们在寂静中等待着,过了大概两小时左右,终于又有人来了,是一个护卫军人,他冲着人群喊:"警报解除了,可以上去了."没有人欢呼,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并不是结束.大家一个接一个的走上台阶,这只是伦敦街头最平常的一天.

    等安妮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沉了,她急匆匆地往酒店赶,再有一个街角就是丽兹酒店了,安妮看到了酒店高高地屋顶,她加快了脚步,却在街边散落一地的房屋中发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是一个孩子.安妮认得他,是常在酒店门口卖报纸的小童,安妮不止一次站在门厅里看着他一边冻得直跺脚一边向来往的客人兜售报纸,她今天出门本来想找他买一份报纸的,却没想在这里看到了他.

    这个报童的腿被压在了一个倒塌的木门下面,想必是他逃跑的时候被突然倒塌的房屋压住了,他苍白着脸,已经昏过去了.安妮知道在校外不能使用魔法,也知道她如果一旦被抓,所有的打算都会如同泡沫般消散.

    但是,她看向那个男孩流血的腿,他在挣扎,呼吸声渐渐微弱.安妮不再犹豫,她从裙子隐藏的口袋里,抽出了魔杖,"Wingardium Leviosa!"随着魔杖的挥舞,原本牢牢压住男孩大腿的木门漂浮着,落在一边,"Oculus Reparo!"一道白光射向男孩的腿,他的伤口停止了流血,原本撕裂的口子缩小了一点.

    安妮知道以自己的魔力只能做到这一点了,至少这个男孩得救了,她打算起身,却发现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苏醒了,男孩浅棕色眼睛惊诧地看着手握魔杖的安妮.安妮还未来得及解释,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幻影显形的爆裂声,魔法部的人赶来了.

    安妮看向男孩身后倒塌的房屋轮廓,她跑进去,刚把自己塞进房子的阴影处,一个声音就在她头顶上方的光亮处响起,"雷恩,异常的魔法波动就是在这里被检测到的."一个沙哑地女声,接着是一个有些耳熟的男声:"先别管这个了,蒂娜.这里有一个受伤的小孩!"

    接着是一阵施咒声,那个男傲罗施了和安妮一样的止血咒,"不对劲."他说,"这个小孩已经被人施过咒语了,这附近还有别的巫师."

    "真是麻烦,不要管这个麻瓜小孩了."沙哑的女生不耐烦地响起,"这条街都没有登记巫师住所.肯定有人在这里违规使用魔法.看这个魔法波动不大,更有可能的是,未成年的巫师."

    叫做雷恩的男傲罗出声:"小孩,我问你,你见过救你的人了吗?是什么人?长得什么样子?"

    女傲罗蒂娜不耐烦地咂咂嘴巴:"你最好说实话,敢撒谎就杀了你!"

    "蒂娜!他还是一个孩子!"雷恩不满地阻止了女傲罗.

    那个报童看上去像是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傻了,安妮听见他带着哭腔说:"是一个,男人,他,个子很高,我没看清,他就消失了."

    雷恩长舒了一口气:"蒂娜,你太敏感了,就是路过的巫师随手救了一个麻瓜小孩而已."

    "雷恩,你知道的,那个女孩也来伦敦了,我们失去了她的踪迹."

    "不会是她,她没有那么蠢."雷恩低声说.

    "不要放松警惕,你难道忘记了贝弗的事情了?"

    "蒂娜,我说过了,那个女孩是无辜的..."

    蒂娜打断了他的话,"你留下来处理这个麻瓜小孩吧,我走了."又一声爆响,她走了.

    阴影处的安妮紧紧攥紧了她的手掌,指甲嵌到了肉里她都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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