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浩浩荡荡地从阿娜克的宿舍退出, 来到离门口稍远的走廊。
回想到方才在房间里与阿娜克剑拔弩张的对话,端着空餐盘的什伊树一脸歉疚地替自家不懂事的孩子道歉“对不起小兔兔没想到连这次鸡肉馅饼x5的诱惑都失败了,真不知道阿娜克那小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啊”
在来此之前, 大家都绝无想到阿娜克竟然会这么难搞,尤其是信誓旦旦担保的什伊树在房间里当场就石化了。
“难道说, 是青春叛逆期到了”什伊树对着空盘泪流满面。
哈驰也同样冷酷地给出了自己的反应, 即便面对的是共同并肩作战过的队友,涉及原则方面,性格直截了当的他照样直言不讳
“早知就不应给她吃掉那些食物,得到好处还反悔是我最不齿的行径。”
面对两人都各以自己的方式来安慰她没能取得签名的挫败,顾兔其实对这件事并没如何在意。无论拿不拿得到签名,两种结果在她心里留下的也不过类似指甲盖划过瓦楞纸板表面,是道浅浅的白痕。
“无所谓。”
顾兔抛了抛自己的灯台, 里面装了之前在商店和餐厅买来的礼物,外围悬浮的暗红光芒把她指尖染得像浸在了红花瓣之中。
“她会提出那样的条件很正常, 我是安德罗西的队友,跟她又不熟, 没必要事事按着我们的心意来走。估计她是想趁机报复一下安德罗西也说不定。”
难得从她口中说出的不是垃圾话而是人话,这样奇妙的情景当即使身旁的伙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缄默。
顾兔“你们那都什么眼神,是眼睛不好用了想让我帮你们捐献给其他有需要的人”
当面投来的几道智慧凝视顿时纷纷烟消云散。
昆也朝她的方向稍抬眉眼,对她之后的做法已很明晰“既然离开了房间, 说明你心里已经有决定了”
这句话使得夜不禁讶然地转眸“兔兔,接下来是要去安德罗西小姐那里吗”
“没错, 这次必不可能失败。”
缩小版的红色灯台此时被控制着吧嗒落入了顾兔的掌心中,包裹着小魔方的苍白手掌像是罩住了灯芯的灯笼纸, 内里透出的暖柔照亮了她的眼帘, 清晰突显出眸底那一抹势在必得的凌厉。
“你们这次就不用跟着我了, 就算把她另一条腿打折,我也要让她把名字签上。”
除顾兔以外的所有人一时在这句话中齐齐沉默,片刻后,触底反弹般听见什伊树崩溃地大喊出了众人的心声
“别一本正经地说出那么可怕的话啊求你好好对待那位卧伤在床的公主吧”
对待狩猎对象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顾兔不明白其他人为什么反应总那么大。幸亏她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否则可能又要迎来什妈妈一番痛心疾首的教导。
以防她真干出什么殴打伤患等惨无人道的事情出来,一伙人直把顾兔送到安德罗西的寝室附近才止步。
什伊树在顾兔离开前忙拉着她千叮咛万嘱咐,像极了幼稚园门前帮孩子提书包、生怕她会不适应跟其他小朋友相处而大打出手的家长。
“要把昆的剧本好好记在心里,还有遵守那三个必要原则,绝对不能惹安德罗西生气,知道吗”
这句话来时他已经说了不下四五遍,顾兔一把不耐烦地将自己的卫衣袖子扯回来,随即便提着盒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真是有够啰嗦的。”
得了这份评价的什伊树玻璃心顿时碎了一地“啰、啰嗦,呜呜呜”
目送顾兔远走的背影,跟大家共同逗留在拐角处观望的夜不由目露担忧“兔兔,她应该没问题吧”
总感觉放任她一个人行事,莫名会让人有种不详的预感。
昆闻言耸了耸肩“我们现在也就只能相信她了。”
而且昆这时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的那抹侧影,觉得她此行或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战果。根据他之前的观察,吉黑德公主说不定就好她这一口呢。
无视掉一帮子躲在墙角紧张围观的幼稚园家长们,顾兔像是提着断头饭来到安德罗西的门前,略显短促地按了两声门铃。
“叮咚叮咚。”
大概是同往常收外卖的习惯一样,寝室门很快便被里面打开,出现了那位公主殿下素面朝天的面容。
“干什么呢,来得这么晚呃”
门缝中打着石膏一瘸一拐的安德罗西,一见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顾兔,那张姣好的容颜当即就闪过了一丝扭曲,接着条件反射地便想关上门。
顾兔却模仿推销员那样将脚顶在了门下,带着盒饭强硬地挤身闯入了她自守的世界。
“你进来做什么谁说允许让你进来的,赶紧给我出去听见没有”
无法阻止她行动的安德罗西在后头气得单脚跳,恨不得提起闯入自己房间这只兔崽子的耳朵给丢出去。可她每每一往前扑,顾兔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恰巧在那个瞬间快速拐了个弯,让安德罗西的动作扑了个空。
假如有人能看见她们两人这时的举动,恐怕还要以为她们是在玩一种单脚捉人的游戏。
“送饭。”
顾兔实话实说,一边灵敏地躲避开背后那只单脚猫的攻势,一边自顾自地往前走、把盒饭丢在了床边那张长凳。
房间的空气里充满了属于少女的味道。
安德罗西的房间跟每个甄选人员配置的都一样,不会因她吉黑德公主的身份而有格外优待。标准的适格单间,窗明几净,桌面随意凌乱堆着几件替换下来的衣服,鞋子,以及零散的化妆品。
果然外表光鲜的现代女生,就不该对她们的宿舍环境抱有任何美好的期待,当抽查她们宿舍那刻就是梦想破灭的时候,能在内部精彩地发现各种不同程度的邋遢。
闹了那么一通,安德罗西总算是放弃了挣扎,懒得再提将人赶出去这种纯粹浪费体力的事情。
当然顾兔的到来,还是让她稍微慌张了那么一瞬自己素颜的打扮。结果转念一想大家都是女人,那股气就这么没由来的被一根针给戳破,体力好似都因而从那个针孔流失了一般,安德罗西翻了个白眼扑回到床铺,任由自己在上面压出了个人体的形状。
“饭也送到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想都别想,我还要找你签名。”
那张狩猎名单被顾兔取出来抖了抖展开在半空,这份来意总算是让安德罗西兴起了趣味。她滚了半周变回仰坐在床头的姿势,负过伤的右小腿交叠着搭在了膝头,这人分明已经伤得这么凄惨了,可当她做出这种姿态时,仍是自然流露出了几分属于安德罗西此人自带的妩媚。
一旦有能够拿捏得住顾兔的机会,那角色地位可就完全颠倒了过来,安德罗西涂抹着裸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把那张名单轻轻接过,略显得意地拿在手里左右飘摇。
“什么呀原来你也跟那伙人一样不得不来求本公主的签名,除了送饭还能不能有什么别的新意不讨好到我开心,我可是不会轻易给你签名的。”
顾兔就知道没那么轻易能打动到她,好在昆之前提醒了她在商店买来了探望的花束。
召唤出灯台,顾兔从中取出了那束包装好的红玫瑰递给眼前的鬼角少女。她喜欢红色,鲜红的花瓣层层叠叠簇拥成团状的模样,显得生气蓬勃而有活力。
正好适合安德罗西这种亟待痊愈的伤患顾兔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道昆当时为什么一脸无言的槽意,后来又改口告诉她这样或许不错。
“送你的,探病礼物。”
顾兔干脆也坐在了床边,自带的重量使床铺在坐下那刻传来轻微咯吱的摇晃,只是安德罗西无暇去介怀这点,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视野中瑰丽热烈的花束给夺走。
“你、你”
安德罗西的眼神简直充满了难以置信,仿佛她的操作是有多么难以理解、甚至超出了她所能够消化的范围。这位难搞而又骄纵的公主殿下炸起了毛,再次生出了想把顾兔丢出窗外的念头。
“你是白痴吗为什么要送我这种花啊”
其实顾兔本身并不如何在意鲜花的寓意,纯粹是因为觉得很衬她才挑了玫瑰,奈何安德罗西的反应之强烈出乎了她的意料。
“女人不都喜欢玫瑰吗”
顾兔侧坐在床沿,同样以一副放松的姿态翘起了双腿,语调似是充满了费解与困惑。
“而且,我觉得红玫瑰跟你很像热烈、张扬,美丽,同时也长了许多外人不好接近的尖刺。所以我才会挑了玫瑰,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充分。”
在顾兔这样的解释中,安德罗西的神情逐渐出现了变化。先是怔神,犹如蚌壳被一点一点撬出了缝隙,露出内部不见天日的柔软。可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了什么,带着欲要把人的手指狠狠夹断的凶狠力度一把将两扇蚌壳紧紧合上。
“不签,别想我会给你签你死心吧小兔崽子,我绝对不会沦陷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没想到这位公主居然这么难缠,顾兔的耐心条开始肉眼可见地往下降。
“别不识好歹,你知道这花买来多少积分吗”
话音刚落,眼前那位败家公主瞬间在她原形毕露的一句话里,表情迅速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两名互为前队友的对象在这里紧咬着对方的目光,空气中蔓延开一触即发的危险味道。
可顾兔的情绪在对峙中无端地冷静下来。她想起了进门前什伊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叮咛、昆特地给她编的浮夸剧本、哈驰认为她断定能成功的信任眼神,以及夜希望她能真的交上朋友的、那份温柔真切的心意。
这不是有没有可以商量余地的问题,而是此行过来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安德罗西在此刻不再是刻意为难她的公主,而是她必须要狩猎的对象。作为习惯隐匿在暗中力求一击必杀的忍者和杀手,战斗之中切忌浮躁行事要沉下心去寻找敌人的破绽。
一旦切换了这样的视角,顾兔的心境当即变得毫无波动。
咚的一声,随着这道不可忽视的重响发出,顾兔掌心压在安德罗西的床头,缓慢朝她的方向倾身下去。
落在安德罗西的眼中,她的存在仿佛能够剥夺走身侧透入窗纱的光线,眼前因这份到来而昏然一暗。隔着浮荡幽暗危香的暗红玫瑰间隙,顾兔正抬眼注视着花后的她,那眼下两点妖冶的泪痣、清冷如纸白的容颜,以及那过分冷静的探究视线共同组合成了绮丽到了极致的一丛幻觉。
让安德罗西回忆起了彼此最初相遇时的情景,顾兔,这个人强大到由始至终吸引着所有人的注目。
包括她,像刺痛到眼角的一抹刀刃反射出来的寒光,让人不得不恼恨地追逐向那道刃弧所划过的轨迹。
“我是说”
床咚了那位鬼角少女,顾兔默默把你不签也得给我签这种狠话给吞回了肚子。
“这花要不了多少积分,你不喜欢就算了,反正就算跟你很像,也终究不是你。”无原则改了口的顾兔,放任脑内加载着昆为自己编好的剧本,面无表情地将之复述了出来“这世间万物都不及你美丽。”
“”
被锁在她臂弯与玫瑰之间的安德罗西沉默着不说话,话都堵塞在心底,憋红了脸。
「安德罗西对你的好感度 5」
顾兔也随之陷入了茫然。
昆的剧本居然是真的有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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