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螺人疾斗信誓旦旦把谣言传得跟真的一样, 导致现场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顾兔怕不是真如对方所说,是携恋人私奔的兔耳齐揍敌客在世。
若非顾兔本身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来历,差点就信了。
“都胡扯着些什么沙雕玩意。”
泠然吐出这句话, 顾兔踢了踢鞋尖准备继续展开攻势。而那些无视规律碰撞的迷你陀螺并未停止自身的旋转, 嘭铛几声后就像是被油溅开的水滴那般从各个角度激射而来。
它们高速运转的影子变为一条条难以捕捉到的黑色弧线, 一眨眼就冲到了顾兔的面部、后背、胸腹、和大腿附近,顾兔顺势倾身闪避, 刹那间金属陀螺便在她身周擦过好几道腥冷的风声。
咻咻, 咻
她灵活地躲避着这些能够造成致命的攻击,落在外人的眼中就仿佛正危险地在钢丝上跳舞,而她轻灵幽冷的身姿跟陀螺相比速度居然不相上下
脚踏在了又一枚企图朝她脊椎方位偷袭的金属陀螺, 顾兔借由这份比榔子更重的力量反弹,整个人翻转腾挪飞跃向了擂台高高的半空。
众人急忙抬头,只觉她逆光定格的身躯一瞬挡住了天花板聚光灯的大部分光线, 制造出如日环食一般的瑰丽现象,然后又调转身躯急速往陀螺人疾斗的方向坠落。
观众席里目睹到她这番行动的人民教师云古, 当即就似乎明白过来了她的打算,忍不住怔愕道“她是想要直接攻击疾斗的本体”
陀螺人疾斗的攻击方式, 是将自己强力的念施加到物体上进行攻击, 使那些被包裹到的金属陀螺发挥出了比原本状态更强大几倍的功效。
一旦待在金属陀螺的攻击范围内, 就很容易被它们没有丝毫规律的袭击给牵制。难道那位黑发少女是一眼看穿了这点,才跳离了对自己不利的范围, 直接攻向操纵这一切的疾斗本体
看懂战势的人一时之间纷纷激动地在内心兴起了各种猜测, 只见到他们目光锁定住的顾兔翻转半圈后身姿如雨燕倾坠, 朝下方擂台的红斗篷男落去了一脚。
“我可没那么多耐心磨磨蹭蹭地陪你的小陀螺们玩。”
这才是她最简单粗暴的真实想法。
急速坠落的空气把顾兔的黑发尽数吹扬到了脑后, 调用出来的神水被聚集在了她的脚部, 那副声势看着就像是踏着一股透彻的水花而来。
可是那股水花却比气要更凝练,更吓人,好比陨星下坠与空气表层相摩擦出的焰流,包裹着她的足底猛然沉坠
在那一刻,置身于她攻击锁定范围的疾斗仿佛感受到了无比浓郁的死亡阴影往自己笼罩而下,急忙扭转了自己的身躯爆喝了一声“龙卷独乐”
随着这道招式名的喊出,红斗篷顷刻间发生疯狂旋转,他以腰下那根钢铁义肢为圆点,整个人都化作了一颗红色的大型陀螺,原地掀起了一阵阵捕捉不住残影的狂风。
用念覆盖全身,形成强大无比且攻防一体的必杀技这一招,即使是她也绝对不可能承
“嘭”
顾兔的腿没有丝毫动摇地踹在了他那颗高速旋转的人体陀螺上,两相发出猛烈的碰击声,疾斗当即被那股更强大的力量给撞飞了出去,在擂台上呈直线荡出好几个深坑,最终被衣物拖拽着停留在了场地的边角。
烟雾袅袅。
当看清两边碰撞分出的结果,对战过程中被迫跳下场观看的裁判顿时给出了合理的评分“critica hit and don完美击中加倒地,得3分”
比赛屏幕上的比分瞬间跳转成了50。
“疾斗选手的必杀技龙卷独乐居然在顾兔选手面前不堪一击差点被强烈的反击弹到了场外这样一来加上之前的击中,顾兔选手的分数总共积累到了第5分”
解说员贯彻全场的音量正式点燃了观众们心中那把火焰,他们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私不私奔的八卦,只想挥舞着拳头让自己推崇的选手赶紧把对方收拾掉。
“干掉他干掉他”
“该死早知道我就不反买疾斗了,居然那么弱,你倒是给力点啊”
面临着场外恨不得投掷空矿泉水瓶来表达自己嘘声的观众们,仰面躺倒在地衣衫褴褛的疾斗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狼狈,勉强自己起身瞪着顾兔的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你、你的攻击居然比我身上的缠更强力直接突破了我的防御将我整个轰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这真的是刚登上200楼级的新人能够拥有的实力吗
这下就算疾斗再不愿相信,也只得承认他们三人组倒霉踢中了一块铁板,而这块坚固铁饭反馈回来的力度,简直可以让他痛不欲生。
“啧”
由于方才踢中他时与陀螺表面的念摩擦,顾兔的鞋底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磨损,踩得一轻一重的,让她顿时不爽地在石砖擂台上蹬了蹬自己那双坏掉了的小皮鞋。
“这双鞋可是很贵的啊。”
更重要的是这双鞋是昆送她的。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他报销。
愈发感到不耐的顾兔暂且忽略掉这双鞋的事情,朝已经是半个废陀螺的疾斗那边一步步走去,打算速战速决。
“来,继续起舞吧。”
听见这番催促的疾斗只得咬牙起身,挥动手里的木制拐杖并旋动身躯将剩余的陀螺再度甩出“看我的,战斗圆舞曲”
伴随他口中发出略有破音的尖啸,疾斗再次化成了一颗疯狂的陀螺,和其他迷你陀螺成围攻之势包围了顾兔。
它们高速游移着,简直像是爆炒陀螺一样发出窸窸窣窣的碰响,而后再次接二连三朝她全身的死角攻去。
可同样的招数对顾兔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正当她想要将这些苍蝇一样乱撞的小东西给扇开、踩扁或捏碎的时候,她听见了那个红斗篷陀螺男藏在攻势里,用只用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传出了卑鄙的威胁
“我劝你识相点别做反抗,乖乖让我拿下这十分。”他阴险笑道,“不然你亲爱的小男友可就性命不保了。”
这句话透露出来的含义,让顾兔的动作就此停在了原地。
迷你陀螺逮到机会顷刻重重撞向了她的胳膊,所发出的那一道沉闷声音,就像是大雨打落了棠花那样的情景,让场外目睹到这一切的人既惊讶、又难忍。
“c、cean hit”裁判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说,她是故意放水了吗
见自己顺利拿下了一分,疯狂旋转中的红斗篷男那双黄色斗鸡眼顿时不禁闪过了一丝喜色。
果然,事先安排好另外两个同伴去抓住那小子的决定是正确的,看她这不就因为弱点被人擒住,只能乖乖任由自己得分了吗
这场比赛真是比想象中还要简单啊
“桀桀桀”疾斗正想要乘胜追击好拿下这场比赛的胜利,却在这时眼睁睁看见自己某颗跃起的陀螺被对面的黑发少女一把亲手捏碎。
“咔、嚓”
明明完全是由金属构造的陀螺,竟丝毫不敌那只纤弱苍白的手所产生的握力,只能一点点地被少女的手指挤压出褶皱,发出扭曲刺耳的声音,散成了片片碎屑掉落在地。
途中仍有陀螺不受控制地往她身上撞去,可每一只袭来的陀螺都被她体外萦绕的那股无形水流给弹走,夹杂着砰砰巨响飞到了场外。
“你刚才说什么,有胆子给我再说一遍”顾兔丢掉了手里陀螺的残渣,任由它们尽数落在地面。
只是一步。
一步的距离,她的人就已来到了疾斗的面前。那只裹着红斗篷的残破身影依然维持着高速的旋转,甚至掀动了能让人粉身碎骨的可怕气旋,可是她漆黑的瞳孔像是看不见这一切的模样,仍在持续接近那份危险。
“她、她是想要做什么”
其他目睹这幕的观众也不明白她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图,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放水,又为何要在这时宛如自杀式袭击般旁若无人地向对方迈近。
这份读不透的行为更是让人觉得打心眼的可怕,更不用说直面这股杀气的当事人。
有了前头被捏碎的陀螺,疾斗在她的逼近下没由来地产生出了一股恐慌,仿佛再不加以阻止,自己就会沦为跟那颗被捏碎的陀螺一样的下场。
曾接受过念能力者洗礼过的他,比谁都清楚那些拥有力量的人绝对有可能做得出夺走他性命的事来
“你,你不要过来忘了我刚才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正在高速旋转当中的疾斗,为了活命豁出去了般几乎嘶声力竭道“那小子在开赛前就被我的同伙给引出去了,他一个人,绝对敌不过我两个同样是念能力者同伙的围攻,想要他活命,就给我停下,停嗬呃”
他的话还未说完,眼前的黑发少女便冷酷又狠辣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那只手的指甲在他疯狂旋转的能力面前不断磨损,划破了皮肤,溢出鲜血,竟是一瞬硬生生地徒手掐住了疾斗的脖颈,彻底将他的自转强行停下
“我管你什么比赛不比赛”于是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看见了,顾兔那双漆黑而冰冷无比的眼瞳悄然转幻为了如血般极致猩红的颜色,散发出无法言喻的美感。
那是集仇视,愤怒,冒犯,炽热,充满了极端的负面情绪、如同烈烈燃烧着火焰琉璃般盛丽的猩红眼眸,一眨眼便燎亮了整片昏暗的世界。
“敢动我的人,你是真的想死吧”
顾兔紧紧掐住了陀螺男的脖子,珍重之人被带走却只能无能为力的仇恨再度侵袭了她的眼眸,使那份近乎红到极致的眸色像是加入了柴薪般焠出更熠熠逼人的亮度。
掌心猛然下压,被掐住脖颈的那名陀螺男旋即就被那股强劲无比的力量给砸入了地板。
“轰”
整个会场貌似都发生了一场微型的地震,不断发出嗡嗡的轰鸣。
以制造出的坑洞为中心,擂台周围的灰白石砖喀嚓开裂,蔓延出大片的蛛网。
半跪在地的顾兔在那片稀薄的烟尘里站起了身,朝会场天花板张开了手。她精致眉眼所组成的五官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丝波澜,很快,就见到她那掌心上方像是凝出了一柄前所未见的巨大长枪。
“那、那是什么”围观到这一情景的观众们纷纷露出了骇异的神情。
由火焰凝聚,高达十数米的焰色长枪贯穿了所有人的视野,强大的压迫感覆盖下来那份感受,就如同亲眼目睹到一把审判之矛即将落下的情景。
人类的卑微与渺小,在这样的情境中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无数未曾在现实里见过如此夸张场面的观众们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了一样的念头
这是真有可能发生的事么这是真实存在的画面么简直比什么分身术还要夸张啊
他们此时此刻才意识到,那位少女或许远还未在所有人面前展示出自己的真正实力。
伴随着这份涌上心头的匪夷所思与不敢置信,那把放大版的红蔷薇之枪带着沉重气势顷刻降落在那枚坑洞里。
“轰隆”
连众人的座位底下都明显发生了颤动,仿佛一场爆炸降临,四处火光缭绕。而顾兔看也不看背后爆炸开的红焰一眼,面无表情地抬步走向选手通道离开了现场。
直到那位被剧烈波动震飞的裁判颤巍巍赶回现场来观看选手情况,扬手为演播室那方给出了判定手势。
“是,是顾兔选手的胜利”呆滞过后,解说员适时地通过耳麦大声嘶吼出了比赛结果。
整个会场内的人几乎要疯了,齐齐发出了揭开热锅般喧腾的讨论。
置身在周围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里,奇犽与小杰等人面面相觑,都为方才看见的场面而感到了难以描摹的震撼,隐隐有兴奋的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
“那就是顾兔的念能力吗好强啊”
先不提性质的不同区别,这样磅礴的念量,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制造得出来的啊
所有人激动地议论着,撼动着,感慨着,将那黑发少女的名字深深牢记在了心底。可似乎没人发现,藏身在会场阴影里的某名红发青年全程都将这场比赛收入了眼底。
回想到方才停留在瞳孔中那一把耀红的焰枪,以及少女媲美七大美色之一的赤红双眸,他仿佛也被那股光芒所烫伤了那般,双手紧紧拥住了自己劲瘦又线条流畅的腰肋。
没看错的话,那双会变色的眼睛,是不是跟火红眼有点类似
“啊啊”他难忍体内不断攀升的欲望,导致连声线都发生了荡漾的颤抖,“真是凛冽又美丽的杀气”
那样的她,肯定有着无与伦比的美味。
离开了比赛会场之后,顾兔奔出了走廊里四处顾盼。
她对于比赛结果如何根本不感兴趣,唯今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快点找到昆的所在并确认他的安全。
她绝对不要,再经历一次像夜那样后悔的事情。
结成队友最便捷的好处不仅在于两人随时能绑定进出副本,她作为队伍里的队长,还能够查看队友的血条状态,以及所在位置的坐标。
摸了摸左手背上烙印的暗痕,顾兔旋即飞快按照大贤者s给出坐标位置原地闪身不见。
整条廊道里的游客与选手只感觉自己身边无端有一阵冷风掠过,而后便彻底恢复了无事发生那般的平静。
顾兔寻着最短路线快步赶往到会场e出口的位置,又在那里拐了几个弯,闯入了某间闲置的选手休息室,一脚踹开大门后终于在那里找到了自己寻觅已久的少年身影。
“昆”她当即站在门口怔然地朝内喊了一声,有些不明白依自己的体质,为何还会在这里微微喘着气。
选手休息室内,此刻正侧对她站着一位熟悉又高傲的水蓝发少年,在他的脚边,横七竖八躺着两个男人,还有一台夸张的车胎轮椅。正是之前办登记手续时,跟陀螺男待在一起的那两个家伙。
很明显这里发生过一场规模不小的战斗,休息室内的座椅被推翻在地,玻璃碎裂,地板还有被通电长鞭电过的焦黑痕迹。
而昆相较之下却没有一丝狼狈,仍提着他那个公文包,轻轻搭在上头的手指像艺术品一样纤细又漂亮。能看见他那身衬衫外的皮肤显得格外白皙,完全和一室的狼藉形成了鲜明的差别。
注意到顾兔的到来,昆并不意外地扯了扯领口的领带,一边漫不经心地抬步往她这边走来,一边对这副场景作出解释。
“开赛前这帮家伙用纸条把我钓了出来,说什么知道了我们来自哪里的秘密,搞得我还以为塔里的事情暴露了。谁知道他们居然是误会了我和你是从什么家族里私奔出来的,自以为聪明地抓住了把柄,还想用我来威胁你输掉比赛。”
“呵。”昆在这里冷笑了一声,晃悠了下手里的曼芭伦蒂娜,“结果两个都还打不赢我一个。”
那副生性清高,又不屑一顾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很有种不羁的感觉。可顾兔此刻并没有什么心情去仔细聆听他讲述的过程,当昆来到她前方的时候,微喘着平复自己呼吸的顾兔忽然在他毫无防备的状态下,抓住了昆身前的衣襟猛然往下扯。
昆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朝她倾斜了上半身,旋即便有一双胳膊失控般地绕到了他脖颈后方将他给紧紧环住。
顾兔抱得很紧,甚至觉得自己心智已经疯了一半,仿佛背后有着值得惶恐的事物在追逐着她。她唯有不断收紧自己的手臂,感受着对方身上飘来的那股冷然气息,才能平复得下自己激荡的心情。
“那个不重要。”顾兔以环抱住他的姿势,埋首在自己的臂弯里轻声询问,“你有没受伤他们敢动了你一根头发,我就把那些家伙全给杀了。”
她这一刻说出口的语气又冷又平,毫无疑问,她绝对会说到做到。
在她这次主动环紧自己的拥抱中,昆仿佛被刹那间的意外给袭击了满怀,隔了好长一会,他才垂下了自己剔透的水色眼睫,伸出双手环在了她的腰后给予了回应。
“我没事,你的比赛怎么样”
“那家伙敢拿你来威胁我,我一个火大就给干掉了。”顾兔怏怏不乐地发出了声音。
昆倒是对此没有怎么意外,属于他能够预料得到的范畴,而不带什么感情色彩地扯了扯唇角“算了,那是他活该。”
两人随后又安静了下来,可是那份因为动荡与担忧下坠的心情却在这股沉默氛围里得到缓解,逐渐被建立起来的安心感包围。
“还有,你送我的鞋被我踢坏了。”
“待会再给你买双新的。”
“嗯。”
随着昆耐心给予的回应,顾兔感觉自己一开始难以收拾的怒火逐渐被他给浇灭,熄成了小火苗,又从小火苗变成了一缕缕青烟。最后,或许是自己异样的情感在作祟,她反倒感觉大白天的这种亲密接触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开我”
话音刚落,她能感受到自己环住的少年颈项一动,身前的少年胸膛都传来了微微僵硬的质感。
“是你先二话不说抱上来的好吧”
两人在这阵诡异的沉默之后,同时默契地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撒开了自己的手,谁都没转头去观察对方现在究竟是什么表情。
昆揉了揉发带旁微红的耳垂,试图把那股灼雪般融化的温度给忽视掉。他暂且没去管倒在房里的两人会有怎样的报应,拉起了她的手就直往门外走去。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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