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没有过问她原因, 转身当着列车密室其他人的面果断召出了自己的灯台,带着她直接跳了进去。
灯台内部是种被压缩的空间,大概有一个十立方房间的大小。里面散发着和昆本身十分搭调的浅蓝光晕, 柔和得像是深海里一圈一圈荡开的涟漪。隔绝了外界他人探视的灯台里,安静私人, 舒适而美丽。
在带进来的过程中,顾兔的手一直被牵在了他温凉的掌心里。
明明进暗锅之前他俩还在拌嘴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可真当她有所需要的时候,昆却默契地半句不提要放开她的事情。
这种会被人无条件包容的宠爱, 让顾兔沉默片刻后, 自发堕入了他的怀抱。
“昆。”
她将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胸膛前, 很快就感应到对方的手臂及时在后方环住了自己。昆身上衣物的面料既柔软又高级,顾兔只感觉像是久违地回到了心安的港湾、全身感官都被他身上那股优雅冷淡的香味所包围。
她永远都记得他身上的味道。
“说吧, 我在这里听着。”少年刻意放轻的声音附在了跟她很近的距离。
与此同时, 他的一只手掌覆上了她的发顶,顺着柔软顺滑的头发一路安静地摸到了她的后背。他那优雅修长的手指像是具有某种神奇魔力,轻而易举地就使顾兔紧绷的身躯彻底放松了下来。
被人爱抚的感觉相当之好, 黑发少女不禁像是只打洞的兔子般把头往里钻得更深,只有沉闷冷质的音色才从他怀里发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暗锅里进行的革命有些特别,有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处于某种失去力量、无论如何呼唤都得不到回应的黑暗环境里。稍微有点不习惯。”
顾兔能感受到自己在说完这句话后, 腰后固定住的力量一顿,而后有更往里收紧的趋势。
“不止是不习惯那么简单吧”
昆唇缝里逸出的气息拂动了她耳畔周围的发丝, 这份温热里透露着几分断定的意味“你害怕了”
“我没怕。”
下一秒顾兔立即就语气硬邦邦地回道, 像极了死不承认的嘴硬鸭子。
“警告你, 不准随口就污蔑自己的女朋友。”
就在她捏在昆身前的拳头微微一硬, 以表示出自己坚定的抗议之时, 昆接下来的反应却让她略微意外。
他没有嘲笑自己, 也没有拆穿她内心的那份倔强,而是更温柔地揽住了她。
“对不起。”
蓝发少年垂下眸,那张薄唇含着几分怜惜的态度,轻轻吻在了她额前的黑发上,“早知道我就应该陪你进去,至少不会放任你一个人孤单太久。”
老实说,昆绝不是那种会真情实感跟人道歉的性格,相反,他是那种即使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也依然会表现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混蛋姿态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少年这时甘愿舍弃骄傲低头向自己的恋人认错,才会显得这份感情更难能可贵。
顾兔埋首在他怀中许久未说话,只露出发丝外一小截洁白的耳廓。
“你好肉麻。就算你进来也没用,那暗锅里面施加的咒语是强制一对一的。”
“肉麻”昆咋了咋舌,“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待太久,会自己忍不住背着我哭吗”
“你说谁会忍不住哭”
顾兔当即从他怀里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瞪视着这个本性毕露的家伙。开玩笑,她可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会哭
估计昆是真不怕挨揍,同样相当理直气壮地拿蓝眸觑视着她“说你。”
呵,看吧,那副贴心款温柔男友的样子装一会就装不下去了。
顾兔被气得抓住了昆身上那件开衫使劲摇晃了好几下,这过程里昆反而往前箍住了她的身体,说不准是想凭技巧减小对抗的损伤,还是完全跟她耍赖皮。
到最后,顾兔干脆放弃挣扎了。
她将昆推倒在了灯台房间的地面,用来操控网络中心单元的蓝色主灯台,顿时因两人身体的挤入而朝一旁推开。
哐铛一声。
昆半摔坐在地,左右手唯有微微虚拢着她的身形才不至于完全摔倒。顾兔伸出自身雪白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脖子,以昆看去的角度,只能望见她鸦黑色的长发尽数披散在少女后背那截纤柔的身段上。
“昆我不想变得软弱。”
顾兔跨坐下来,表情被他颈边细碎的水蓝发丝遮挡,看不真切。
“即使当初目睹最重要的亲友死亡、和之后不得不经历的各种离别,我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可是你的存在,就好像让原本什么都不怕的我多出了一根软肋,你再这么继续宠爱我,纵容我,会把我惯得不再坚强的。”
任何事物变得不再坚韧之后的下场,只会更容易被折断、受伤、毁灭。
可这时昆却反过来用手抬高了她怔然的脸庞。他以男性来说较为纤柔的手指轻轻拨开了她额前的黑发,使她露出了一剪清澈的眼眸。
那双黑色眼眸里,倒映出他垂眸专心注视着自己的俊秀面容。
“看来我需要纠正一点,并不是我的存在才让你变得不再坚强。”昆永远那么容易洞悉人心最深处的想法,只用一句话便轻易瓦解了她的所有不安。
“有我在身边,你只是不需要再坚强了,傻瓜。”
顾兔搁置在他颈后的微微一颤,而后像是欲要抓住什么重要事物般的收拢起来。她维持着这样压着对方的姿势,与昆眼里只有彼此地对视了良久。她连自己是被哪种情绪牵引了都不知道,直至她的鼻尖意外碰到了他的鼻尖,被那份不属于自己的误触所惊扰。
可后来两人的脑袋便主动地朝对方凑近,直至将各自的唇相贴到了一起。
少年背脊撞地的动静咚地传来,她的吻一路灼热地辗转到了他白皙的耳后,那片地方散发着他头发的香味,有点像薄荷,又夹点兰花香,是她喜欢的好闻的味道。
或许是感应到她行动间罕见传递出来的主动和激情,捕攫到某种危险捕食信号的昆一时抓住了她按下来的纤细手腕,剔透的蓝眸里盛着因情动而略显迷离的光彩。
“兔兔这里不太合适。”
简单来说,就是隔音可能不太好。
作为团队的战斗总部,汇集所有信息反馈、并负责向队员们发号施令的灯台,要是一个不好按到什么地方,就有被房间外的人听见这里声音的可能。
“把扬声器关掉就好了”顾兔呢喃着亲到了他耳垂的部位,含住了那上面佩戴的蓝色耳钉,“昆,不要再拒绝我了我现在需要你。”
她的语气既任性强硬又像是撒娇。
既然都那么宠她了,那她再任性一点也不要紧吧
昆的薄唇微张,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就在这失神的刹那,他左耳那颗蓝色耳钉就被她的舌强制卷走了。
当那颗蓝色耳钉离开少女舌尖跌落在地的一瞬间,碰绽出了分外清晰的响声,仿佛也跟着捎走了他某些虚伪的欲迎还拒的重量。
因为幸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无论是谁都情难自已。
灯台里渡过的这一晚,无论是暗锅,还是监护人房间都显得相当宁静。
灯台内部的光线被主动调暗,像是一片轻柔的纱幕笼罩而下。
只有真正尝试过了,才知道原来兔子真的是一种害怕寂寞、并且很善于忍耐的动物。据说有些兔子即使受伤得病、感受到了疼痛,也不会露出丝毫端倪,直至因此病死了主人才有可能发现。
而顾兔或多或少也沾点这样相同的特点。
即使感受到来自身体上的疼痛,她也半声不吭,唯有深处压抑克制住的滚烫喘气浅浅泄漏而出,将整个灯台的颜色染得旖旎非凡。尽管两人都很青涩,可她完全能够感知到,他对自己付出的那一腔谁也无法比及的最隐秘且最汹涌的爱意。
他切身用自己的存在,去填补了她体内所有的寂寞与不安。
“兔兔”昆细密亲吻在了她的眼角,好像随之蹭走了什么湿润的事物。
其实老早就想说了,他微微压低的喑哑声线真的好听得要死。
顾兔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呈现在对方眼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模样,对着逆光面朝自己的少年,她只是迷朦地喊出了一句
“阿圭罗”
这仿佛是某种失控的开关。被喊出了本名的少年身形一顿,旋即便坠入了对她更不可自控的情绪里,因为他爱上了一朵玫瑰。玫瑰上淋漓着晶莹的水珠,遭受过狂风骤雨后的姿态愈发美丽,这不是他生命里偶然途径的花,而是他亲手栽种的、只属于他一人的玫瑰。
此刻的灯台房间内漂浮着许多各种各样的迷你灯台,搜索灯台,联络灯台,记录灯台它们全都飘荡在遥远的上空。
顾兔在途中微伸出指尖试图将它们抓在手里,可那些被打散的浅蓝色灯台却被房间内的神水越托越高,在深海底散发朦胧点点的光芒。
像是要不断地向着繁星的彼端行进,直至乍然变成了难以分辨的闪亮的一团白光。
接下来这几天,顾兔干脆平时就在灯台里住下算了。反正大家也都是在外面钻睡袋,顾兔免得听那帮大老爷们的呼噜声影响睡眠质量,更是无形中坚定了这个打算。
当然顾兔是理所当然要自己男友陪在自己身边,以弥补之前在暗锅里待的十天时光。昆没有拒绝的理由,至于其他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她管不着。
隔日,是昆先一步从灯台里出来的。正在准备早餐的鸡汤见状,立即举起翅膀跟他打了声招呼“aa大姐头呢”
昆只来得及在脑后扎了个小辫,闻言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别吵,刚把她哄睡呢。”
说完,他便来到队友聚集的地方,随意找了个折叠椅坐下问候队伍情况“兰他怎么样了”
这几天队友们确实依顾兔所说的安排,陆续进入了暗锅中进行革命。第一个是西索进去的,进去没几天后他就与监护人之神爆发出了战斗,监护人之神甚至还特地为他转化成了中型形态,跟西索进行对打。
然后西索就在养伤了。
“兰前不久才刚进去,估计一时半会没那么快出来吧。”鸡汤一边熬汤一边道,“不过那小子跟西索不一样,进去之后倒是挺安分的。至于夜的话,据说他还没醒来。”
“夜居然还没醒么”昆不由摸起了下颔思索,那个革命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夜需要耗费那么长时间去消化么
还是说,这都是个人体质原因毕竟像是兔兔和西索就一早出来了。
正当这位身为团队智囊的水蓝发少年沉思的时候,碰巧从后方走来的丹不经意发现他颈后暗红色的痕迹,话不经脑地就出口了“aa,你脖子后面是被什么咬了”
昆的思绪不得已中断,抬手轻轻摸向了自己后颈有着牙印凹陷的痕迹,像是想起了什么而啧了一声嘀咕道“真是明明都提醒过她不要咬在那么显眼的地方了”
鸡汤的勺子一下哐铛跌落在地,而其他人都同时一脸麻木地注视着昆这该死的秀恩爱的家伙。
昆可不会顾及那么多别人的心情,既然暂时了解到进入暗锅的队友们情况,便从折叠椅上重新站起身,打算返回装了某只兔子的灯台里。
“行吧,等下开饭了再叫我,我先回去了。”
见昆转身便要离开,还以为他应该多交代几句的队友们顿时愕然地喊出了他“aa你这就要回去了”
平时不都还要这里交代,那里叮嘱完了才好放心走人的么今天怎么那么好说话
谁知昆却只是摆了摆手,若无其事道“谁叫灯台里还有个可爱的宝宝在睡,要是醒来见不到我,可是要闹的。”
众人只能一路目送着少年插着口袋离开的潇洒背影,直到他化作闪光消失在灯台里。
丹阴沉道“瞧瞧他这嚣张的嘴脸,这就是有女朋友的底气么。”
鸡汤将勺子从地面捡起来,阴测测地提议“给他那份早饭下药吧。”
卢比挑了挑眉“昆是十大家族出身,普通的毒药应该对他见效不大吧”
经常嗑药片维生的贝塔嗤笑一声“这有什么,我那儿药多得是,保证想要什么死法都有。”
喂喂喂这帮人越说越离谱了啊,夏夏忍不住插了句嘴“真那么恨他的话,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给他下点什么吃了就o不起来的药才对吗”
这至少还不会搞出人命呢
谁知她话音刚落,对面那帮男人便一齐朝她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眼神“你怎么能这样”
“这想法也太恶毒了。”
“怎么说aa也是我们的队友吧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夏夏,我真是看错你了”
被这帮感同身受的男人一通指责的夏夏“”
难道你们的毒杀就不恶毒了吗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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