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典场下面就是名誉者与凯撒居住的浮游岛, 围绕着群山种植的绿树葱郁葳蕤,入眼所见的建筑群比无名者区域要更为高级,每栋楼都典雅地缀饰着无数朱红色的流檐。
但顾兔并没带昆传送到地面,传送坐标而是落在了祭典场外原先的凯撒回廊, 也即是他们昨晚相坐着观赏烟花礼的那块屋顶。
“不是想去甜品店么, 怎么落到了这里”
灯台红光一闪, 两人相携的身影往下自由降落。昆反射出高档黑色光泽的皮鞋尖随之踩在了细密的屋脊上, 转头望向顾兔的蓝眸闪烁着平淡的星点。
“想去什么时候都能去,我可不希望约个会另一半都心不在焉的。”
顾兔在回廊楼顶随地寻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旗袍开叉的裙摆铺开在瓦檐周围, 深的红与浅的红交织重叠在一起, 殊丽得相得益彰。
“你是在想那个叫什么玛利亚的我记得她好像就是你以前在家族里帮过的那位公主吧”
既然已经打开了这个话匣,那就没有再逃避下去的必要。
昆像是拿她没办法似的默默叹了口气, 跟着坐在了她身旁的屋檐上。为出席祭典, 昆今日穿着是一贯风格的白衬衫搭黑西裤正装, 双臂姿态轻松地后撑在粗糙瓦檐上, 此时两条大长腿就像无处安放般地倾斜着交叠在檐前,熨烫得笔挺整洁的西裤仅微微显露出几丝褶皱。
“嗯。”昆俯瞰着脚下一览无余的浮游岛风景,淡淡地应了一声。回廊高处的风不经意吹掠过他平静的眸底, 连带着掀起了耳畔色调浅淡的水蓝发丝。
“只是感官稍微有点复杂而已。我已经很多年没跟她见过面了,以为帮她当上公主以后两边从此就是陌路,也不清楚她选择参与公主派系斗争的原因。或许将来某一日我们必须要与对方产生冲突也说不定。”
到了那时, 就是他需要作出抉择的分歧路口。
昆不像是夜那样万事都欲要做到两全的完美的人,如果必须要暴露残酷的一面,他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现在, 昆脑子里正是在预处理着这一点。
可昆那颗聪明的脑袋却没能想到, 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也会踏进了那只兔子设下的语言陷阱里。
“呵, 你果然是在背我着想另一个女人”顾兔毫不怜惜地当场揪住了他的衣领,直直拖向了自己面前摇晃,“约会里当着我的面也敢这么做,看来你胆子不小啊”
她不过就是随便抛出了个饵子,结果这家伙还真敢当面承认了
难得被粗暴对待的昆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这只兔子的用心险恶。半晌后,无语又好笑的心情顿时涌上胸膛,可看着恋人此时欲要喷火的美丽眸子,他竟又不怕死似的起了些捉弄的心思。
昆把手轻轻搭住了她攥住自己衣领的白皙手背,彰显着好心情的尾音慢悠悠地上扬“你吃醋了”
那番蹂躏的举动忽而得以一顿,紧接着顾兔便松开了男友那根被自己揉得皱皱巴巴的黑色领带。她分外不爽地撇过了头,垂在肩膀的黑发有不少都狠狠甩到了他的俊脸。
“没。”顾兔爆裂的火气平复下来,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若无其事地盯着自己旗袍下高跟鞋的鞋尖,脚腕往左右两侧晃了晃,可惜她的腿并没有昆的长,略微踮直了的脚背只能轻轻撞在他的西装裤腿上。
“我姑且对你还是很信任的。你一向脑子转得很快,知道怎样才能不做出任何让我伤心的事情。即使不得不遇上两难的境地,你也会选择站在我这边将损失减小到最少。这就是我喜欢你的一点,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你一样,永远让我这么有安全感,让我发自内心地想要依恋着你。”
高处掠过的无形微风,仿佛能将她的话吹飞得很远很远。
在这过程中,昆忽然提出了个相反的意见“如果我选了其他人呢”
“呵呵。”顾兔当即不带感情地冷笑了一声,好好的美人实时上演什么叫陡然翻脸,“那你就给我等死吧”
“你这不是完全没打算给我另外的路走么。”
“你有意见”
“没有。”
昆像是被这场对话逗笑了,斜视着发出一声促狭的轻笑。尽管顾兔作为他女友表现出来的言行都很霸道,可他仍然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甘之如饴。
手掌悄然撑在了她腰后不远的位置,昆的身躯朝她这边倾靠了过来。
随着缓慢地缩短彼此的距离,少年那根黑领带垂在了少女那身柔滑的红旗袍上,跨越的界限使得意味缠绵起来。他如同深海扩散开的存在感不断占据了顾兔的感官。蓝发从他颈侧滑开,彼此近到能一窥少年衬衫衣领之间若隐若现的锁骨,透露着一种异样的性感魅力。
“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你这样做也没关系。”昆垂首近在咫尺地凑在她耳边,近乎呢喃般地低声说,“只要是有你的所有选择里,我永远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偏爱你。即使你无数次向我反复确认我对你的爱意,我也不会有所改变。”
维持着稳定的呼吸节拍与顾兔相当接近,温度惹得她的耳朵发热。
可当顾兔蓦然抬眼,企图观察难得说出这番情话的昆究竟是怎样一种表情时,他却已经恢复为了平常傲慢的模样,身体稍微拉开一段距离,用格外欠揍又嘲讽的神情弹了下她的额头。
“所以,想要把我干掉好换另一个野男人上位呵,门都没有。”
顾兔简直有冤没处说“”
虽然但是,她什么时候说过干掉你就换另一个野男人上位了
两人在屋顶闹了好一会儿,其间本就破破烂烂的回廊屋檐被他俩踢下了几块瓦,顾兔唇上的口红又被蹭掉了好几层,才堪堪结束掉了这场情侣间几乎能闪瞎人的打闹。只要不仔细去观察她唇角晕开的淡红痕迹,以及翻开昆衬衫那件吻有口红印的衣领子,那基本跟平常没有太大两样。
“去ankiss,我还得给鼬哥打包些甜点之前答应他要请吃甜食的报酬还没还。”
“可别吃太撑了,今晚我们还要赶回列车上。”
“知道了知道了”
说是那么说,当顾兔带着昆飞向甜品店约会的时候,他全程却只是单手托腮、拿餐叉喂她吃了一份又一份下午茶,她唇角粘住的奶油在他心里仿佛永远也不会腻。
随着时间逐渐流逝,以拍卖品为主的祭典正式宣告结束,浮游岛上空的天际飞驰着许多离开车站的浮游船,前去担当观众的名誉者们也渐渐回归到自己原本的居住区域。寂静而空阔的浮游群岛,一下因为人声的回归而变得热闹起来。
就在顾兔吃下昆手里最后一颗沾有奶油的草莓蛋糕时,整个甜品店包括岛屿都猛然传来了一阵强烈震动。
“地震发生了什么情况”
察觉到不对的顾兔和昆立时放下餐叉,跟其他慌张的客人一起往甜品店的窗户望去。只见店铺绘有彩绘的玻璃格子窗外,已接近傍晚时分的天空出现了大片神水碰撞的光芒。
卡座里的顾兔和昆不由对视一眼,相互确定车站目前发生了意外的事实。
“走”
在事情发生的四十分钟之前,地狱列车的原列车长室内。
浑身浴血的列车长尸首旁出现了一道神秘男人的身影,他浑身被包裹在一件密不透风的铁罐铠甲里,铠甲外套着绘有暗红花纹的藏青长袍,把本人外貌以及所有皮肤都隐藏得严严实实。
严密的铠甲覆盖下,唯有铁罐面部透出的一双机动能源般的金瞳在昏暗中闪耀着灼亮的光。
他半跪在列车长佩德洛的尸首旁边,似是在采用某些奇特能力搜索着对方的记忆,那只特殊材质打造的铁手覆盖在了这位忠心部下的眼帘,喃喃道
“是这样吗是她杀了你”
难以读出情绪的声音缓缓回荡在整个弥漫着血腥味的房间上空,不止过去多长时间,他才动手轻轻将部下的双眼阖上。
这是对尽忠到临死一刻的亡者最后的慈悲。
紧接着,铁罐男便重新站起了身,抬步走出了这间已无生息的房间。在他的背后,漆黑无光的神水球悄然浮现,佩德洛的尸首、破碎的王座与房间统统都坍缩在那一颗颗黑球回旋的力量里,湮灭得不留一丝痕迹。
傍晚时分,地狱列车向车站投放的阶梯上站着宥莉与伊文两道熟悉的人影。
祭典一结束,宥莉就从自己派去刺探情报的家族成员那里得到了祭典进行的情况。当得知拍卖品中并没有出现夜甚至是顾兔的名字,还多出了个罗波比亚家族高达100亿的交易,她就觉得事情大条了。
“不是吧难道说夜他们真的抢到了凯撒的名字”感觉眼前一黑的宥莉险些站定不住,顿时烦恼地用手抓乱了马尾,“啊啊啊,那我们之后不就真得跟着一起进入死亡之层了”
她本还以为凯撒姑且也是统治车站几千年的老人了,应该不会被几个小毛头打倒,到时候她也能顺理成章把几人的名字全部买回来,结果情况跟她想象的压根儿不一样啊
“我想也是,公主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伊文双手抓着厚实的背包带子,老老实实打碎了她的侥幸,“先不提第二十五夜那个少年潜质确实优秀,单说顾兔的实力你就有目共睹的,有她在,就绝不会轻易被任何人打败。”
想要从祭典上拍卖到她的名字,不如换条命重头再来过还更有点可能。
宥莉多少也有这份心理准备,只不过是死活不愿承认罢了。这里不由抓了抓后脑勺,长叹了一口气“唉看来还是想着怎么安全带那帮孩子过死亡之层,有高手在,我想应该不会出现太大问题吧”
事已至此,也就只能乖乖认命了。
正当宥莉思考起待会得凹出怎样的可靠面貌去迎接那帮孩子,给予合适的鼓励之时,站在阶梯上的二人都同时发现了背后猛然传来了一股异样的神水波动。
“是谁”
只见列车门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位全身覆盖着铁造铠甲的男人,他手里托着漆黑的光球,与佩德洛如出一辙的金瞳在注视着宥莉时灼灼逼人。
“我是加拉加帕格的神。”
盔甲里传出的是相当沉稳的年轻男人嗓音,而那隔着铠甲瓮瓮说出的话语每个字都锋利如刀,传递出极具压迫感的威势。
“我需要地狱列车上那个甄选人员女孩的性命她和久威傲来格雷斯,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来自于双方顶级高手的气势,把笼罩在整个地狱列车阶梯上方的凝重氛围搅动得宛如漆黑漩涡。
当宥莉与伊文得知来人的身份,不禁一瞬间诞生了严阵以待的敌对心态。
这个男人,是帕格真正意义上把刺指向吉黑德王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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