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昼道:“陈雪琳,嘴下留德,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然而面对孟清昼的威胁,陈雪琳却只是嘲讽地笑了:“哈哈,孟师姐真是好记性,您不是才输给过我吗?用上阴沟老鼠的手段都没有赢,怎么,还想再被我打败一次吗?”
孟清昼忍无可忍,正要发作,却猛然感觉一沉。她低头望去,这才发现薛允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比试台,正环着她的腰。
薛允劝道:“师姐,冷静。”
薛允也不知道自己发了哪门子疯,总之就是在地下看着孟清昼被欺辱,心里仿佛吃了苍蝇似的不舒服。经历这几次她也算明白了,这孟清昼虽然也有种种奇奇怪怪的缺点,比如暴躁易怒,有点记仇一类的,但本质上是个好人。
薛允有点看不得她受欺负。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上来能干点啥,但眼瞧着冲突就要升级,上来停战止戈总是没错的。
陈雪琳看着试剑场上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孩,哂笑道:“你又是哪来的不知天高地傲的小毛孩,来试剑场上掺和什么?刀剑无眼,滚下去。”
孟清昼也拍薛允的腰,要赶她走。
孟清昼斥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大人的事情.....干你小孩子家家的什么事,下去。”
薛允无奈,小声道:“师姐,我只比你俩小一岁,你们十七,我十六。要划分的话,要么我们都是小孩,要么我们都大人。”
孟清昼怒道:“你再顶嘴?!”
陈雪琳:“..........”这种旁若无人的狗女女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但经过她们这么一说,陈雪琳也明白过来了,眼前这个小不点就是前几日皓月君新收的三徒弟,那所谓百年难得一遇的半神之体。
于是她也饶有兴趣起来,轻哼道:“怎么,天筑峰小师妹突然上台来,可是有什么高见。”
薛允咳嗽一声:“确实有。”
陈雪琳:“?”
正常来说,皓月君的徒弟,不都应该温和儒雅谦逊一点。哪怕心里不这样想,表面也要虚伪地说声“高见不敢”,然后再发表意见吗?
确实有?
薛允道:“小妹虽初入仙门,但也知道我等修士修行习武,乃是为了抵抗妖族入侵,守卫一方平安。正所谓兵者,诡道也。战场上形势诡谲,变幻莫测,总不能保证陈师姐如同在试剑场上这般,能够好好拿着武器,一对一地和妖族对拼。若是那时候陈师姐被人捉了破绽,撒了一脸沙子,又举起瓦砾要割你的喉咙,陈师姐又要如何呢。和今天一样,破口大骂妖族是阴沟鼠辈吗?”
陈雪琳这下听明白了,于是讽刺道:“依你这么说,我倒要感谢孟师姐了?是不是还得给她送谢礼。”
薛允忙道:“嘴上感谢就好,礼物不必了。”
陈雪琳:..........
孟清昼有些震惊于这个小妮子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心里虽然气极,却依旧有点动容,于是伸手摸了摸薛允的头。
陈雪琳却仿佛被这个动作点醒了,想起了今日师弟师妹们在自己耳边聊起的天筑峰昨夜的八卦,心下了然。她冷笑一声,嘲道:“天筑峰的小师妹倒是伶牙俐齿,我说不过,走了还不行吗?只是孟师姐莫要怪师妹我没有提醒你,身为别人的未婚妻,平时行事上可要注意点,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爱好都给藏紧实点,别半夜闹得人尽皆知的。到时候被退婚,孟家的脸可真就丢大了。”
陈雪琳的话含沙射影,这又是在众多弟子围观的试剑会上,无意是把昨夜莫须有的丑事给放大后昭告天下,公然在打孟清昼的脸。她稍微缓和了一些的心情顿时又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薛允浑然不觉语言的奥妙,在背后鞭尸陈雪琳:“陈师姐!还有!孟师姐的婚约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喜欢苍梧少主,自己跟他吹枕头风去!少在这里柠檬成精!”
她在这里喊得起劲,底下弟子听得起劲。远处原本志得意满的陈雪琳听了这话脚下一趔趄,几乎要摔倒。
刚刚在台下恶补了天筑峰深夜轶事的徐白轩在下面捂着脸,心想:这波啊,这波是两败俱伤。
青染峰的长老眼瞧着这二位姑奶奶终于消停了,终于缓了口气,赶紧叫开始下一场。
孟清昼领着薛允下了场,满心都是无奈。薛允还是蛮兴奋的,她拉扯着孟清昼的衣角,得意而小声地说:“师姐,我帮你报仇啦。”
孟清昼摸摸她的头,训斥道:“胡闹。”
她其实蛮开心薛允愿意为她出头的,那些流言蜚语她也懒得管了,左右都是活了两世的人,如何不知道人言可畏,唯有做好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孟清昼既对薛允不是那种感情,那么时间自然会向众人证明这一切。
比起流言,倒是再度败给陈雪琳的挫败感,几乎要将孟清昼击倒。她从来是个极要强的人,哪一世都是。然而身为一个天赋只能说尚可的修仙人中的寻常人,她总是这样无力,追逐着那些她永远撵不上的天才。
譬如第一世的薛允,譬如第二世的陈雪琳。
不,甚至是第二世,懒懒散散成天捣蛋的薛允,比之她也是丝毫不弱。不过这个妮子平时惯于藏拙,什么风头都让自己出了,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不干正事,反而显得平平无奇了起来,像颗灰尘朴朴的石头。
但是孟清昼知道薛允才是宗门里最闪亮的那颗宝石,什么陈雪琳,什么姬贺楼,统统比不过薛允。她其实.....嫉妒着这个深爱着自己的小师妹。
嫉妒她天赋异禀,嫉妒她敢爱敢恨,嫉妒她其实才是自己心中最向往的样子。
嫉妒到,想杀了她取而代之。
薛允被孟清昼牵着手,这会敏感地察觉到她情绪上的不对,她握紧了孟清昼的手,关切问道:“孟师姐?你说身体不舒服吗?你眼睛都红了诶。”
孟清昼忽然一震,脑子顿时从方才那样阴暗污秽的想法中苏醒过来,一时间骇然。
是心魔!
她本以为重生了一切就是全新的了,哪成想心魔缠绕在前世的记忆里,始终挥之不去。甚至比以往更严重了,仅仅是陈雪琳这种程度的言语刺激,就能让她心魔爆发,甚至勾起了要杀薛允的荒唐心思。
陈雪琳也许说的没错,她孟清昼,有一颗阴沟老鼠般的心。
薛允疑惑道:“师姐?”
孟清昼低下头,两颊的碎发垂落下来,将将好遮住那双发红的眼睛。
孟清昼勉强道:“我没事。”
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薛允还要再问,远处云芳却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原来是天筑峰发现了妖族探子入侵的痕迹,皓月君与姬贺楼均不在,要孟清昼赶紧回天筑峰去主持大局。
心魔爆发,孟清昼不敢再在薛允身边久呆,有了这个借口光明正大地走了,临行前还不忘叮嘱叫薛允自己玩,记得不要惹祸。陈雪琳在的青染峰主司刑罚,今日招了她的仇恨,来日被她抓了把柄,又是一场为难。
徐白轩见天筑峰的人都走了,蹿了过来,他挤挤薛允的肩膀,问道:“昨晚孟师姐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薛允翻了个白眼,踹了这个八卦的徐小少爷一脚。
徐白轩自知理亏,腆着脸嘿嘿了几声,又问:“现在干嘛?”
试剑会也快结束了,现在场上都是不知名的几个峰在比试,有来有回,菜鸡互啄。看过之前的饕餮盛宴,这样的清淡小菜显然甚是无趣。
薛允也懒得看,她过来本来只想围观陈雪琳和孟清昼,谁知道自己反倒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不过她也不后悔就是的。
薛允说:“回去吧,反正没什么好看的了。”
徐白轩却说:“那多无聊。”
薛允警惕道:“你想干嘛。”
徐白轩乐呵地勾搭上薛允的肩膀,被薛允嫌弃地扒拉开。徐白轩于是假装正经地咳嗽两声,说:“你不想下山去看看吗?”
薛允疑惑道:“山下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不就是从山下来的吗?”
“此山下非彼山下!你怎么榆木脑子呢。”徐白轩道,“我们是从人间来的,那是凡人的红尘。现在我们都是修士了,当然要去修士的红尘。”
薛允于是便反应过来了,她瞪大眼睛,说:“你是说红尘镇?你知道怎么去吗?”
徐白轩得意得晃晃自己腰间的寂雪令牌,说:“师尊给的,有这个哪都能去,你也应该有吧。”
确实有,薛允提溜起自己腰间的皓月令,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用处。
她确实心动了,旋即又问:“不过玲珑仙宗不是规定,练气未成的修士,未经允许不得擅入红尘镇吗?”
徐白轩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少废话,你去不去。我听说修士的吃食玩意儿,又和我们凡间的打不一样。薛馋猫,你在人家就贪吃,修士的美食小吃,你难道不想试一试?”
薛馋猫彻底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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