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给小肥猪取名为“吃屎”这个惊天创举,一开始,曲潇潇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简直是天纵奇才。
不仅点明了猪的本能,而且指桑骂槐,恶心了一把晏长殊。
但她很快就后悔了。
因为这头小肥猪,曲潇潇深刻地领悟了什么叫“猪假人威”“猪仗人势”。
眼看着它就要把曲潇潇今天新种的月见草全部糟蹋光了,曲潇潇这才急了。
她赶紧提着裙子下去追猪,玉虚宫的衣服特别繁琐,层层叠叠的,曲潇潇掂着脚拎着裙子又蹦又跳,还要气喘吁吁地去追一头猪,实在苦不堪言。
最后不得已,她只好向恶势力低头:“晏长殊,你赶紧把这头猪给拦下来啊!这不也是你的地吗?!”
晏长殊站在田埂上,慢悠悠道:“既然你给它取了名字,那你就用这名字叫它啊。看看它会不会应你。”
曲潇潇顿住,心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她冷笑一声,气沉丹田,遂大喊:“吃屎,过来——过来,吃屎——”
喊了两遍,曲潇潇突然觉得不对。
什么鬼?
喊吃屎过来吃屎,那不就变相地在说自己身上有屎???
晏长殊这个猪日的还在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不继续喊了?”
怪不得他刚刚不说话,合着在这等着她。
曲潇潇正被自己干的蠢事气得说不出话,那头小肥猪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般,突然扭过头来冲向她。
曲潇潇:“???”
小肥猪气势汹汹,曲潇潇本能地尖叫了一声,撒腿就往别处跑。
晏长殊站在田边,幸灾乐祸得很是委婉。
可惜曲潇潇从来不会让他真正地爽到,她打定主意,拐了个弯,向晏长殊冲去。
晏长殊:笑容逐渐消失。
曲潇潇:谁开发,谁保护,谁污染,谁治理。
可惜晏长殊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当初他去山下买猪,还特意对猪倌说:“把你们这里最野的那一头给我。”
他非得好好治治曲潇潇。
猪倌挠了挠头,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把猪圈里最狂野最嚣张最放荡不羁的一头小肥猪给了他,还没收钱。
晏长殊执意要给钱,但猪倌执意不收,他说:“晏大人肯要它,就是帮了大忙了。”
如果晏长殊之前还不能理解猪倌的意思,那么他现在就可以理解了。
这猪疯起来连自己都敢冲!
慌乱之下,晏长殊果断地拎着曲潇潇往河边跑,曲潇潇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拦腰夹起,像个安塞腰鼓。
曲潇潇:?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茂腾腾的后生拎着她一路狂奔,朴实得甚至忘了用法力。
小肥猪:忘情了,发狠了,没命了。
他们一路狂奔到苏慕负责照看的濯水池边,直到前面没路了,才被迫停下来。
——人被逼到绝路上,除了数学什么都可以做出来。
而晏长殊被逼到了绝路上,智商突然就占领了高地,想起自己有法力,赶紧回头施法压制。
幸好这个时候的苏慕并没有看到这场狼狈的人猪大战,否则晏长殊就可以直接和小肥猪同归于尽了。
此时的苏慕正在跟负责修剪花草的张伯聊天——他也是上山来侍奉晏大人的。
侍奉晏大人的人包括她,一共有四个,其中有两个被晏大人派出去做任务了,就剩她和张伯了。
苏慕平日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也少与人往来,晏长殊又是个性子清冷孤傲的,也就跟张伯还能说说话。
“张伯?”
张伯一边修理树枝,一边笑呵呵回道:“小苏姑娘,有什么事?”
苏慕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您知道晏大人有未婚妻了吗?”
她刚说完,张伯的手一抖,立刻剪下了一大根树枝。
苏慕笑起来:“您也觉得震惊是不是?”
张伯长吁了一口气:“小苏姑娘,莫要跟老夫开玩笑。”
苏慕摇了摇头:“哪儿能?我是亲眼看见的。”
话音刚落,张伯的手又是一抖,又一根倒霉树枝被剪断了。
苏慕咳嗽了一声:“张伯好像很惊讶?”
张伯的手有点抖,但是表情还挺正常:“没……老夫就是好奇,晏大人那样的性子,也会有娶妻生子的那一天?”
苏慕一拍手:“谁说不是呢?”
她环顾四周,像是发现了什么,眼前一亮,她伸出手,往远处一指:“你看,那不是吗?”
远处,曲潇潇和晏长殊正嘀嘀咕咕地并肩往回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张伯的手抖得更厉害了,轰隆一声,整棵枫树都倒下去了。
苏慕有些惊讶:“张伯?”
这也震惊得有些过头了吧?
不过也难怪。
晏大人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克制又冷清的性子,会喜欢上一个姑娘确实稀奇。
正这么想着,晏大人他们走得越发近了,苏慕这才看清,他们好像还赶着一头委屈巴巴的小肥猪。
苏慕迎上去,挥手:“潇潇!”
曲潇潇热烈地回应:“苏姐!”
晏长殊看到这一幕,原本不怎么好的心情就更差了。王阿婆也是,苏慕也是,一个两个的都对曲潇潇那么热情,那么喜欢她,仿佛她才是镇守保护修罗界的那一个。
苏慕拉着曲潇潇的手,高兴道:“你看,这是张伯,也是和我一样,在这里侍奉晏大人的。张伯,这就是我之前对你说过的潇潇,晏大人的未婚妻。”
晏长殊:“……”她戏还挺足的。
曲潇潇乖乖巧巧地喊:“张伯好。”
张伯的手有点抖,估计是不能接受晏大人居然有未婚妻这种事实,但他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小曲姑娘。”
曲潇潇大手一挥,非常地自来熟:“张伯喊我潇潇就行,周围的人都这么叫。”
苏慕扑哧一声笑出来:“潇潇,不好这样。除了女子和晏大人,是不能让陌生男子随意叫你闺名的。”
曲潇潇眨巴眨巴眼,哦了一声,心里却在撇嘴,古代的规矩就是麻烦。
人介绍完了,就轮到猪了。
苏慕看着他们脚边拱来拱去的小肥猪,迟疑道:“潇潇,这是你养的猪?”
曲潇潇点了点头:“是啊,你可以叫它‘因为晏长殊吃了一年都没吃完的火腿被我一不小心给烧了于是我就只好被迫重新养一头赔给他的小肥猪’。”
苏慕被她一大段的话给绕晕了:“潇潇,你说得太长太快,我记不住。”
曲潇潇呲牙一笑:“没事,它还有个简短的名字,叫吃屎。”
苏慕迟疑道:“吃……屎?”
她说完,小肥猪就呼噜了一声,仿佛在回应她的呼唤。
它刚刚被晏长殊打怕了,现在终于学乖了。
但是晏长殊也真不是个东西啊!居然还拿雷来劈它!
小肥猪委屈地想:我不是真的人,但他是真的狗。
曲潇潇摊了摊手:“没办法啊,谁让晏长殊只会吃屎,所以就只好叫它吃屎了。”
晏长殊跟着微笑:“对啊,我觉得潇潇很喜欢这个名字,很喜欢吃屎呢。”
曲潇潇:“……”
曲潇潇:淦!早知道就应该写阳痿!
不知道是不是苏慕的错觉,晏大人清冷孤傲的外壳好像裂开了一丝缝隙。
张伯悄声问她:“你确信他们真的是未婚夫妻?”
苏慕:“……”
饭桌上
曲潇潇总算抢到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好位置,她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目光凶残地瞪着那盘红烧肉。
可惜晏长殊手比他快,反手撤掉了那盘红烧肉,移到了自己面前,然后转手把一盘清水煮青菜挪到了她的面前。
他辟谷,他不吃,但他就是不想给曲潇潇吃。
曲潇潇一愣,随后大怒,心说晏长殊当真孤儿,再一想,他好像本来就是个孤儿。
当着张伯和苏姐的面,曲潇潇不敢撒泼,只好假笑道:“夫君这是何意?”
晏长殊答:“怕你发胖,让你少吃点。”
曲潇潇道:“我胖没事,夫君你不嫌弃就好了。”
晏长殊道:“我肯定会嫌弃的。”
曲潇潇想了想,干脆决定耍无赖:“那我可不管,我的闺名都被你喊了,你应该对我负责。”
晏长殊淡声道:“照这么说,我的名字也被你喊了,你也该对我负责才是。”
曲潇潇忙不迭道:“我负责我负责,我连咱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我们以后生两个,一男一女,男孩叫狗蛋,女孩叫翠花。”
晏长殊:“……”
真是个起名鬼才。
但他仍旧维持着表面上的风轻云淡:“哦?万一要是两个男孩呢?”
曲潇潇回答得飞快:“那另一个就叫狗屎。”
晏长殊:“……”有点不敢问两个女孩的下场了。
他现在是越来越相信曲潇潇是个男人了,没有哪个女孩子会把这么粗俗的字眼挂在嘴边的,没有。
张伯悄声问苏慕:“你确信他们真的是未婚夫妻?”
苏慕:“……”
曲潇潇有个优点,就是不会轻易放弃。她见晏长殊有一瞬间的走神,筷子一翻,直接去夹盘子里的红烧肉。
晏长殊一声冷笑,也抬起筷子去挡她的筷子,他手劲大,又练过,一双竹筷子被他舞得跟双节棍一样。
曲潇潇被他打得节节败退,正在考虑要不要把饭碗直接扣他脑袋上,但是筷子毕竟就是筷子,经不起折腾,晏长殊耍帅没一会,他的筷子就被他耍断了。
曲潇潇:啊哈哈哈哈哈哈!
晏长殊冷冷地放下筷子,正打算拿一副新的,曲潇潇趁着这个空档,眼疾手快地端起盘子,吨吨吨地把肉倒了一半多。
这其实是个很不好的习惯,但没办法,对付不要脸的人就只能使用更加不要脸的方法——这是两个人短短相处下来之后同时悟出来的真理。
相信这也是他们唯一的默契了。
晏长殊继续冷笑,天真,以为倒进碗里就没事了吗?哼,看他再给她夹出来。
然而曲潇潇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倒完了肉,往碗里噗噗噗地吐了几口唾沫。
晏长殊:“……”
是他输了。
饭吃到一半,曲潇潇扒着饭碗突然听到山下传来浑厚悠长的钟声。
她抬起沾满米粒的脸,有些困惑:“发生了什么事?”
晏长殊闭眼施法,指尖点在额前,过了一会,他睁开眼,冷笑:“是玉虚宫的人,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
曲潇潇:“!!!”
虽然她对玉虚宫没什么感情,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因此她立刻热泪盈眶地站起来:“我终于要回家了!”
晏长殊懒洋洋地靠上椅背:“此行我并没有看到玉虚宫的宫主,我不相信他们会让普通的玉虚宫弟子亲自来送秘籍。”
——所以你还是省省吧,别到时候白高兴了。
可惜曲潇潇根本不听,在这修罗界喂猪种田的日子简直是煎熬,才过了一天,就好像过了一年,是真正的度日如年。
因此现在的她高兴得就像要过年一样,甚至还对着晏长殊唱了起来:“再见了妈妈,我今晚就要远航——”
晏长殊:“……”她是叫他妈叫上瘾了是吗?
张伯悄声问苏慕:“你确信他们真的是未婚夫妻?”
苏慕:“……”
别问了,别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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