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恭喜姐姐!贺喜姐姐!

    他们都知道他说的“她”是谁,只是苏允承没想到他会在皇宫这般坦然地提起裴清绮。

    苏寒祁提起她时那般自然,仿佛他对别人的妻子这般关心的举措没有任何不妥。

    男人缓缓握紧了拳头,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脸色更冷沉了一些。

    “殿下费心,内子一切安康。”苏允承上前一步与前面的男人并肩而立,视线始终看着前方。

    这幅画面落在外人眼中便是兄友弟恭一派和谐的景象,只有二人自己能察觉到彼此之间的暗流涌动。

    苏寒祁眸色深邃,看人时总有一种深藏不露的锋芒,任谁都无法窥探其中深意。

    苏允承只被他这么瞧着,就已经有些恼燥,“殿下若无事,臣弟先行一步。”

    “宸王。”

    身后的男人不冷不淡地叫住他,语气暗含压迫,“对她好点。”

    苏允承倏然顿住脚步,脸色冷沉地瞧着他,“殿下是以何身份对臣弟说这句话?”

    苏寒祁仍是那副不急不缓的语调,漠然看他,“她的退路。”

    苏允承闻言嗤笑出声,“好一个退路……”

    他眉眼间满是寒霜,“从前她便没有选择你,如今更加不会,苏寒祁,从始至终,她心里便只有我一人。”

    看着眼前无论何时都面不改色、始终沉稳庄重的男人,心中那股郁气终是攀上了他的心脏,升出一股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妒意。

    苏允承上前一步逼视他的双眸,声音冷寒,“我对她不好又如何?她心里也只有我一个,即便我纳妾娶妃,她依然盼着我对她好些,依然愿意为我生儿育女……”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忽而笑了,“忘记告诉殿下一个好消息,内子已有身孕,届时满月酒别忘了来喝。”

    话音落下,苏允承便看到面前男人骤然黑沉了脸色,像是顷刻间布满了冰霜,寒气迫人。

    他终于看到他情绪的波动,然而也只是片刻,苏寒祁便恢复了惯常的漠然,“那便恭喜了。”

    他收回视线,转身便要离开。

    苏允承皱起眉头,在身后喊住他,“苏寒祁,你跟岁岁永远都不可能,即便我休了她,你就能娶她?堂堂一国太子,你愿意娶一个弃妇?”

    面前的男人顿住了脚步,没有回头看他。

    半晌,他才听到苏寒祁似乎是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十足的轻蔑——

    “苏允承,你似乎并不明白,我想要谁,从来不会影响我的地位。”

    “弃妇?即便她是个妓子、残废,只要我想,我便要得起,我就有能力让她做这个太子妃。”

    他冷冷回过头,无不哀悯地看着身后这个男人,“一个会把事业功绩寄托在女人身上、踩着女人往上爬、过河拆桥的人,那不算男人,顶多是……”

    苏寒祁眼神骤然一凛,薄唇轻启淡淡吐出两个字:“废物。”

    ……

    等人走远,苏允承还站在原地,面容灰沉。

    漆黑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看着地面上错落的青瓦,耳畔还萦绕着刚才苏寒祁口中吐出的那两个字。

    男人眸色缓缓沉了下去,深吸一口气松开拳头,指尖便淌下一滴鲜血。

    ……

    偏院中,烛火跳跃。

    狄将军看着裴清绮那张脸,目色沉沉,一直没有说话。

    狄书萱压下心中的恐慌,让人将裴清绮拽了起来,“既然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我便代替王爷处置了它!王府绝不容许一个野种的存在!”

    春枝见状连忙扑在裴清绮身上,死死护住她,“不许你们伤害王妃!”

    狄书萱冷笑一声:“你身边的奴才倒是忠心,可惜,跟错了人——”

    话毕,她脸色一寒,没好气地对那些小厮吼道:“还不把她给我拉走?以下犯上的东西,给我打二十大板子!”

    春枝哭喊一声,就被那些人硬生生拖了出去,“王妃!”

    “春枝!”裴清绮脸色一慌,忙要去拉她,却被狄书萱死死挡住,“一个下人也值得你这般,难怪舍不得一个野种!”

    她目光阴鸷,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女人,“可惜,你一个都护不住!”

    裴清绮浑身一颤,极力挣扎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茫然地看着面前这群人——

    若他们要强来,她的确护不住。

    护不住孩子,护不住春枝,护不住……自己。

    那个说要保护她一辈子的男人,如今变成了一把朝向她的刀。

    裴清绮颓然倒在地上,哑着声音道:“你说我肚子的孩子是野种,可有证据?”

    “需要何证据?王爷每次都让你喝了避子汤,这孩子不是野种是什么?”

    “即便断案也要讲究证据,那避子汤就没任何差错?你又知道我一定喝了?”

    “你——”狄书萱气结,甩下衣袖,忽而想到什么,说:“既然你不肯承认,那便滴血认亲吧!”

    她的脸背对着光,隐匿在光影下的五官不再清纯可爱,而是变得有些阴沉。

    裴清绮望着她:“我腹中孩子甚至还未成形,如何滴血验亲?”

    她看着面前的人逐渐沉下来的脸色,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狄书萱笑得愈发阴森。

    她走上前,点了点裴清绮肚子的方向,笑道:“那还不简单?可以从这取血,孩子就在里面,用铁丝刺破皮肉,那便是那孩子的血。”

    听完她的话,裴清绮先是一阵愕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随即涌起一阵滔天愤怒,愤利打掉她的手,“这样的方式何其残忍?若是伤到孩子该如何?你这个疯子!”

    狄书萱被她打掉了手,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却立马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瑟缩在狄将军身后,“爹爹,她骂我是疯子……”

    狄将军回过神来,见女儿红了眼只得好生哄着,一边对裴清绮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可知这是谁的女儿,竟敢在这放肆!”

    他看着裴清绮那张苍白的脸,那句要取血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萱儿,子嗣的事情,不可太过草率,还是等王爷回来、”

    “爹爹!”狄书萱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抽噎着哭道:“您方才也见到了,这女人骂我疯子!可见她是个何样的人,能怀上野种也不稀奇!萱儿只是为了王爷讨一个真相,王爷念及旧情,定然是下不去手的,萱儿为了自己所爱之人,难道有错吗?”

    “为了自己所爱之人……自然是没错的。”狄将军见她掉了眼泪,本就心疼,听得她说这句话,一下想起现在还未找到的妻子,越发觉得愧对女儿。

    他狠了狠心,“既然如此,那便滴血验亲,在场的士兵们皆是见证!”

    狄将军吩咐完毕,几个士兵走了进来,他不敢去看裴清绮那张脸,心都在颤抖,连忙走了出去,不愿再待。

    裴清绮惊恐地看着围上来的几个人,起身就要逃,却被他们挡住。

    耳边还回荡着狄书萱的轻笑,与一旁的丫鬟说这她与苏允承的甜蜜,而她却被按倒在冰凉的地上,眼看着嬷嬷拿出一根绣花针样式的铜丝,更剧烈地挣扎起来,却被按得更死——

    “你们放开我!放开!”

    她叫喊起来,却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蓦地,她惨叫一声,浑身绷直,就连脚趾都蜷曲在一起,“唔……”

    裴清绮只觉得内脏都被揪在了一起,痛得浑身一阵战栗,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哼声。

    然而这还不算完,在她承受痛苦的时候,狄书萱在她的房间里翻找起来,在看到她枕头下压着的一个荷包时脸色骤变,愤怒地砸在了地上——

    “好啊!我当王爷为何将他那个旧荷包看得如此贵重,原来是你送给他的,竟和他的还是一对!”

    狄书萱当着她的面,将她荷包踩得细碎。

    裴清绮死死抵住唇,身心都煎熬无比,却不让自己痛哭出声。

    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这点尊严。

    不知过了多久,她以为自己就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那根铜丝终于取了出来。

    “取到血了!”嬷嬷将铜丝递给狄书萱,上面一截沾着血丝,“夫人,要不要现在将王爷叫过来?”

    “不用。”狄书萱脸色一变,挥了挥手,“我这里有他的血。”

    说着,她拿出了一个瓶子,递给她。

    嬷嬷脸色复杂地接了过来,有些想不通她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但也没问什么,拿着东西让等在外面的人进来。

    狄书萱晦涩莫名地看着瘫软在地的人,手指慢慢攥紧。

    她日夜与苏允承相伴,取一点血不是难事。

    早在知道裴清绮怀孕的时候,她便想这么做了。

    她也想知道,苏允承究竟有没有骗她!裴清绮肚子里那个到底是野种,还是他苏允承的种!

    ……

    有狄将军在,倒是没人敢在滴血验亲的时候做手脚。

    他虽然宠着狄书萱,但是狄书萱骨子里对他仍然有些惧怕,哪怕她走丢之后被找了回来,狄将军对她几乎是放在手心里疼,狄书萱也依赖他,但两人的父女情却总是隔着一层。

    没过多久,围观的人便散开。

    狄将军面色复杂地看着裴清绮,看她几乎疼晕过去的模样,很快便移开视线。

    狄书萱死死地盯着那水碗里的景象,表情似笑非笑,忽而转过头来拍了拍手,“恭喜姐姐!贺喜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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