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雷古勒斯和薇尔莉特并不能够躲一整个舞会。
他们从中途离开，必然不能够久不出现，毕竟他们是两个一起消失的。
就算薇尔莉特不在意，但雷古勒斯还有社交的需要，他作为到场的年轻布莱克，必须表现一些什么。
而且，他心中也知道，指望自己的阿尔法德舅舅有一个好的表现，是不太可能的，还不如他自己来。
薇尔莉特也知道，自己是被欧尔佳夫人带过来的，她不可能躲在这里，然后在差不多的时间就这样跑了。
那就太失礼了，对纳西莎这位女主人来说，也不是很礼貌，她在觉得差不多了之后，还是不得不抬起了头。
“缓过来了？”雷古勒斯正坐在沙发上面。
“别说了……”薇尔莉特弱弱地反驳，脸颊还有一点红红的。
雷古勒斯还想调侃两句，但不知怎么的，看到她这样轻柔地驳斥的样子，他脑子里倏然冒出之前她醉酒时候嘀咕呢喃好像是撒娇一般的姿态。
几欲脱口而出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就像是一股神奇的魔力，瞬间击中了他，让他居然“不忍”再执一词。
“还下去吗？”隔了一会，他缓了缓才问。
“你先下去吧。”薇尔莉特想了想回应。
雷古勒斯明白她的意思，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对，两个人一起离开，一起出现，对有些人来说可能会多想，他们都暂时不希望再多传这样的信息和八卦。
他点点头，率先起身，先走出房间下楼了。
薇尔莉特等了一会，观察了一下房间，又大致估摸了一个时间，才重新走出房间门。
也许是雷古勒斯处理得很好，她下楼的时候，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她。
虽然还是有一拨人好像和她很熟稔地点头打招呼，还有几个姑娘走过来和她说话，明显比舞会开场前要多了点什么，但比她预想的已经要好很多了。
薇尔莉特扫视一圈，跳舞的人和闲聊的人大概是对半开。
雷古勒斯正和隆巴顿家的人说着什么，像是察觉到目光，他转了视线，两个人短促地对视，交换了一个礼节性的微笑，随后便各自陷入交流。
薇尔莉特其实不太明白罗齐尔和克拉布两家的姑娘和她有什么好说的，但既然罗齐尔小姐带着她的朋友克拉布小姐过来了，她只好微笑着应承。
米拉·克拉布小姐是即将入学的准一年级，薇尔莉特相信她对霍格沃茨一定是很了解的，但她既然主动将学校生活作为话茬，她也不会没脸色。
对于克拉布小姐的疑问，她都一一回答了，还和她说了一些学校里的趣事。
罗齐尔和克拉布都是纯血神圣二十八族之一，而且两家都和布莱克家有不远不近的姻亲联谊，当然各家族之间，只要是人丁兴旺一些的，都有些亲缘关系。
沙菲克家族往上数几代，还算繁盛的时候，也是这样比较耀眼的。
米拉不算是个典型意义上的很漂亮的姑娘，一头棕色的长发微微有些卷，棕褐色的眼眸，微微有点雀斑透出几分可爱，面上带着点青涩的笑容。
作为一个刚满11岁即将入学的小巫师，她带着肉眼可见的小姑娘才有的可爱和腼腆，但社交方面，不论是礼节还是其他的，她都是标准而合格的。
罗齐尔小姐是今年斯莱特林五年级的级长，在原本的詹妮弗·帕金森毕业之后，新级长任职会逐渐会改变原来级长里面的重心和重点。
虽然新级长的工作有些多，但她相信罗齐尔小姐一定会乐此不疲的，新级长向她递出了橄榄枝，薇尔莉特思索之后还是谨慎地表达了中立的态度。
罗齐尔小姐似乎并不介意，她看起来态度很不错，至少没有其他纯血那么傲慢，但薇尔莉特知道她的兄长家人等都是态度比较极端的纯血，这才是让她很犹豫的地方——
很难说罗齐尔小姐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另外就是她招揽她大略也有拉她入伙的意思，薇尔莉特依然不太愿意。
那位大人目前的思路和行为都算不上多么极端疯狂，但薇尔莉特还是凭借直觉，品出了几分藏在表面之下的疯狂，尤其是这么多对麻瓜恶意极大的极端纯血的加入，她不相信那位大人及其带领的团队，能够一直保持目前的友善状态。
在此之前，薇尔莉特倒是不知道克拉布家族和罗齐尔家族关系有多么紧密。
不过，她倒是听说过，这位米拉·克拉布小姐，据说是注定会嫁给自己的堂哥的，就像是雷古勒斯的双亲一般。
克拉布小姐从出生开始，就带着婚约了。
这在一部分纯血家族中几乎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薇尔莉特在学校里也听过那位克拉布先生有关的事情，自然也不免提到了他的这位妹妹米拉。
如今米拉即将入学，想必两个人会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相处。
虽然他们本就一个姓氏，也无所谓亲近不亲近了。
之后一切顺利，薇尔莉特回到沙菲克老宅的时候，结实地在心里松了口气。
欧尔佳夫人体贴地什么都没有说，但她审视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当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又是一脸温和的笑容，仿若真的是位亲切的长辈。
薇尔莉特无心和自己画像里的外祖母多废话。
她随意地应付了两句，就回房间洗漱休息了。
这一边，马尔福庄园送别了其他所有的客人。
雷古勒斯和阿尔法德等人作为纳西莎的娘家人，暂时留到了最后。
看出她有话想对自己说，雷古勒斯主动走到了窗口无人的角落。
纳西莎自然跟上，她神色有些微妙，今天这么一次舞会，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认不清自己这个弟弟了——
就像是他们永远弄不懂另一个叛徒弟弟西里斯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一样。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的，对吧，雷古勒斯？”
听见纳西莎的疑问，雷古勒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
“我知……”
“不，”他顿了顿，改口道，“不，我想我不知道。”
面对雷古勒斯仍显迷茫的面孔，纳西莎难得有一些难言的凝噎。
好在他也不是真的一无所知，雷古勒斯很快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用理智去分析自己的种种，于是很快地就发现了自己随性之举下可能存在的问题。
他此前也不是不知道或是没有意识到，而是强迫自己去忽视这些，他率性而为的时候，根本不会去思考这些事情，且坦白来说，他当时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对的。
“……”纳西莎沉默地看着她。
她很高兴雷古勒斯自己意识到了问题，他的妻子应该是从帕金森、格林格拉斯或是其他更为强大的纯血家族选出来，哪怕是罗齐尔或是克拉布家族。
她相信，没有家族会拒绝布莱克，除了西里斯那个天生叛徒，她简直不能够想象，有姑娘会拒绝布莱克未来女主人的位置。
沙菲克……此前并不在她姑母的考量中。
纳西莎十分清楚沃尔布加肯定早早为雷古勒斯做了考量，她可以任凭长子去死，但是寄予厚望的小儿子只会一再得重视。
诚然，薇尔莉特是个模样好看且个人条件很出色的姑娘，但她一直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态度——她在社交上的不热衷加上她纯血、混血、麻瓜态度上的模糊，不算沙菲克家的落魄凋零，她都不算是个好的选择。
沃尔布加可能并不知道这些，看起来她的堂弟本人似乎也没有想那么多，这是很不寻常的。
这种疏忽不像是该发生在雷古勒斯身上的，但他现在就该考虑起来了。
“如果你真的想……”
和自己的亲姐姐贝拉克里特斯不同，纳西莎心更软一些，也更加看重自己的家人，她虽然一直掩饰，但她确实是家中不多的对另一位已经被除名的姐姐安多米达略有同情的人。
当然，她还是以安多米达这个坚持嫁给麻瓜的姐姐为耻，也不愿和她为伍，但她心里还有几分温情，对于自己仅剩的家人也依然看重。
嫁给了爱情也完美门当户对的她，如今生活正好，只等孩子到来，她和卢修斯的生活便不能够更加圆满了——
到时候卢修斯若是能够跟着那位大人一道，更容易地重新复兴马尔福家族，那就是锦上添花了。
在这样的心情下，她其实也隐约能够理解自己年轻的弟弟的心情。
毕竟，没有哪个人会希望嫁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尤其在心里已经有人了的情况下。
即使他们从出生开始就被灌输了为家族奉献的理念，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也免不了做一番心理建设。
雷古勒斯现在自己可能还朦朦胧胧的，但作为一个还算爱护这个能够为她和家族带来荣耀又一直很出色的弟弟的姐姐，纳西莎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如果你真的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纳西莎放轻了声音，提醒他。
“在不影响家族的前提下——你明白的，任何背叛都是不能够容许的事情，但是如果你真的有一些那么样子的想法，你必须要说服你母亲和家族里的其他人，当然最重要的是你父母。”
“我们这样出身的人，都是如此的。”见他似乎听进去了，她神色渐缓，“羽翼丰满的时候，足够强大的时候，掌握足够权柄的时候，才有机会让其他人为你的选择低头，为你负责，否则你只能够被人掌控，被人牵制。”
“想要什么，是要自己争取的，也必须要为自己的所有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
“如果你不想就此无知无觉地伤害到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你就必须早做准备，否则就连那个心思都不要动，老老实实地按照布莱克家族的安排去做。”
“如果你有那个本事说服她……”
纳西莎若有所指，后面的话不用她说出口，雷古勒斯自然能够明白。
还有谁比沃尔布加·布莱克更加强势，更为掌控一切呢？
现在，几乎是这位出身布莱克、嫁回布莱克的夫人，执掌一切，连雷古勒斯的父亲、她的丈夫奥赖恩·布莱克都有所避退。
这其中或许有性格原因，但布莱克老宅太多的争吵也确实让这个家中的每个人都十分疲惫。
纳西莎深有所感，她也隐约意识到，自己这位姑母的性格已经变得愈发极端，在西里斯不断的刺激之下，她对一切的掌控欲望都高了一个台阶，而且她确实是一个纯血主义者，并带着布莱克家族相对表达了对那位大人支持和追随的态度。
雷古勒斯脸色平静，再不见之前的轻松和笑容，又一次回到了他一贯的冷静与自持之中。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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