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通将后续黄姑娘的事宜安排好,通通禀告给了赵循。
“王爷,您该不会真的对这个姑娘动心了吧?”赵通挠了挠头,他们家王爷是个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都弱冠了还是个雏,在军中的这七年,他都要以为王爷不喜欢女人,一度害怕自家王爷走上分桃断袖的不归路。
“管那么多?吩咐管家买些橘子来。”
橘子?赵通纳闷,“是。”
“要酸一些的。”
赵通:“......”怎么跟个孕妇一样?
赵循看着匣子里淡粉色的手帕,上头还有些丝丝缕缕的橘子香气,我摩挲着上头的小字,心中默念“妍”。
婧妍,很好听的名字。
他委实想不到,那样一个美好善良又通透有趣的姑娘,身世竟然这般坎坷,一度让他想起了自己十三岁那年成为皇宫弃子的自己。
虽然现在她还是同他保持着距离,且防备于他,但没关系,总有一日,他会让她心甘情愿跟着他。
对他来说,解决黄侍郎这种小角色犹如碾死一只蚂蚁,如今,有他为小尼姑撑腰,量他黄侍郎也不敢怠慢她们母女。
赵通去而复返,神色异常,道:“王爷,柴阁老邀您一叙。”
“柴见屏?”赵循敛下方才的笑意,将手帕细心折好,放入了匣中。
柴阁老经历了长子遇害,女儿病故,外孙惨死,整个人苦苦支撑着偌大的柴府,早已两鬓斑白,垂垂老矣。
早年间还想着辅佐太子外孙成为孝贤东宫主,两年前遭遇了兔死狗烹的朝堂大清洗,如今早没了青史留名的梦。
他此番前来,也只想着自己百年之后,依然能保住柴家后人的荣华富贵。
“柴阁老。”赵循微微顿首。
“晋王殿下,别来无恙。”柴阁老也是在高位上坐了大半辈子的人,言语之间自是比年纪轻轻的晋王更为圆滑世故。
“柴阁老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那下官便开门见山,晋王殿下早年间与下官孙女有些嫌隙,下官想着,孩子幼小,少不更事,若有得罪晋王的地方,还望晋王殿下大人有大量,原谅下官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女儿。”
赵循见柴阁老的眼里满是算计,心中不喜,若是几年前,柴旭妍还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每次受伤,每次狂躁,他都会想起她,想起是她带给自己的这一切苦难,恨不得当日杀死那个老太监之时就杀了她,而不是心慈手软的留下她。
但如今,他对这些习以为常,柴旭妍也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沧海一粟。
“原谅...?”赵循有些玩味的看着柴阁老,前些日子帮着老二出谋划策想要谋杀自己,现在跑来大言不惭的跟他说原谅,这个柴见屏,果真是好大的脸。
“我知道晋王年纪轻轻杀伐果断,闻将军十万大军皆在你手,只不过,景文帝若是想要北疆兵权,恐怕到时晋王殿下不只是被刺杀这般简单。”
赵循紧握成拳,面上风轻云淡,“柴阁老这是要与本王做买卖?”
“想必王爷也知道,下官是先太子的外家,二皇子,三皇子,无论是谁登上皇位,于我柴家百害而无一利,下官之所以帮二皇子,也只是试探二皇子能否有储君之姿。”
“是么?二哥可有?”他们话里打着锋机,虽没说到要害,但句句都在要害之上。
柴阁老摇摇头,“并无,反倒是三皇子,深谋远虑,行事沉稳。”
“那又如何,三哥做了太子,本王依旧是晋王,又有何不同?”这个老狐狸,是看出来了?
“王爷,若是单凭十万大军,王爷是斗不过三皇子。”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赵循眸中杀意顿显。若是这样,柴见屏当年,到底知道了多少辛秘?就连父皇也杀不了他!
“下官此番前来拜访王爷,就是想与王爷合作,共谋大业。”知天命的老人双眼浑浊,情绪高涨却十分镇定自若。
赵循沉默了几息,柴见屏说的没错,以他手里这十万大军,要是想斗过云合景从的老三,谈何容易。
......
日影西斜,柴阁老走后,赵循面色沉青的回到了王府。
赵通罕见的看见主子一脸落寞,主子的情绪波动不是很大,唯一一次就是在闻将军死之时,他见主子整双眼睛都是红的,像是死了爹妈一样。
赵通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屋子。
赵循颓坐在榻上,想起了曾经的日子。闻将军待他视如己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亦父亦友,他被父皇扔去了北疆,面对全然陌生的地方,他好像进入了深渊一般。
有一晚遭遇鞑靼偷袭,他在京中虽是示弱藏拙,但好歹能保住性命,但到了这个随时会死的地方,算计派不上用场,有用的只有刀剑与拳头,是闻将军救了他,教他怎么去拼杀,怎么去保命,他那时狼狈,没有半分皇子模样。却也活得有血有肉。
后来,边关大乱,他知道,这是争储的预兆,而此时,太子薨了,京中也发生了不小的动乱,暗处的一股势力想要闻将军的十万大军,不惜将情报出卖给鞑靼,致使闻将军守城失利,命丧松岐。
他为了收复松岐,不累闻将军的身后名,快速成长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将。经过两年的排查,他终于锁定了暗害闻将军的人是谁。
正是他那位与人交好的三哥,他不惧别人知道他有心储位,但明面上一直以光明磊落示人,背地里却勾结外敌,杀害忠将。
赵循在闻将军的墓前发过誓,定要为他手刃仇人!
柴见屏今日说的那些话,的确令他十分心动,他有这七年自己不知道皇宫辛秘,也知道如何对付阴险狡诈的老三,若是许他柴家满门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他不需要考虑,便会不计前嫌,与之合作,但柴见屏要的,却是柴家的皇后之位!
他要他们的结盟固若金汤,要他答应迎娶柴旭妍,若是得储君之位,当许以柴旭妍皇后之位。
柴见屏这个买卖,当真是半点亏都不能吃,许柴旭妍皇后之位,那便是他赵循的正妻,而他却退缩了,他第一时间便想起了小尼姑,他跟她说过,要她还俗,将来娶她做妻子。
孝义与情爱,若是从前,他眼也不眨选择孝义,可如今他回想起无边黑暗里的那只手,那只带自己走出泥沼的手,那只紧紧拽着他的手,他犹豫了,自从闻将军死后,只有小尼姑让他体会到了久违的温暖与救赎,他不想食言,他只想娶她。
......
黄婧妍回到了黄家,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可以是昂首挺胸,仆从环绕着从正大门进入黄家。
那些欺她辱她的兄弟姐妹,有一日会争相讨好着对她笑意连连。
就连她那个尖酸刻薄的嫡母,也谄媚的同她道歉。
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父亲,讨好似的为她置办各种衣裳首饰,更是将府里最宽敞的合湘院给她住。
而她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人生,会出现这样一个男人,他仿佛是自己的救世主一样,在她体会到人情冷暖的十五年,无法温饱的十五年的人生中,给她送来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而且告诉她,他喜欢她,他想保护她。
他亲自送她回到这个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被接回来和母亲相聚的黄府,回到了这个所有人都看不起她是个山里尼姑的黄府。
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她害怕醒来,所以想时刻都能看见那个男人。
他说他是晋王,还说他尚未婚配,他说想娶她入王府。这真的是她做过最美的梦了。
在这个府里,她只相信自己的姨娘,所以这一日她从宽敞柔软的拔步床上醒来,疯了似的找到姨娘。
“娘,你告诉我,这不是梦对不对?我不用再回去庙里对不对?不用再吃剩菜馒头对不对?”黄婧妍紧紧的抓住杨姨娘的衣袖。
杨姨娘抱着她哭,道:“妍姐儿,这不是梦,咱们娘两终于扬眉吐气了,以后都不用怕大夫人,有晋王给咱们撑腰,咱们谁也不用怕了!”
杨姨娘拍了拍黄婧妍的背,给她顺了一口气。她们终于苦尽甘来,现在她成了黄侍郎的贵妾,身份地位通通都不一样了,原本都敢对她颐指气使的几个大夫人的丫鬟,也都卑躬屈膝的求她原谅。
杨姨娘就知道她女儿的命不是什么煞星命,而是王妃命,是贵人命!
“妍姐儿,你要知道,如今是晋王给了咱们这一切,你一定要紧紧抓住他,你若是成了王妃,以后王昭玉就要向你行礼,娘也就终于熬出了头!也就可以给你死去的弟弟报仇!”
她们娘两这些年被大夫人王昭玉害得分隔两地,原本杨姨娘还有一个男胎,最后没保住,再也不能生育,如今天无绝人之路,她的女儿得了晋王青眼。
“娘,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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