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
那天被打晕的几个小弟畏畏缩缩地站成一排，脑瓜顶上是红毛绿毛黄毛，审美堪忧的五彩缤纷。
几人恐惧地打量着那边，常云天面色严冷地问话，清隽少年手腕被扣着，坐在他跟前温温和和地应答。
似乎是察觉到这几人的目光，曲漾噙着笑意望过来，那几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瞳孔骤缩，止不住地哆嗦。
曲漾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感到没什么意思，又收回了视线。
这几个不良青年都是人证，被崔家逼着过来，指证是叶初做的。
还说叶初不仅拿把刀，把郁泽吓得精神恍惚，也将他们给揍了一顿。
后边那句，常云天是半个字都不信。
这几个社会小青年人高马大的，都是常年在各种群架里边混迹，肆意欺凌别人的老油条，能被一个跟他们差不多大，一心学习的好同学打昏过去？
呸！为了应和郁家的威胁，信口扯这种谎，糊弄谁呢？脑子呢？
常云天点了点实木桌，上边是刻着字母的刀子和镜头碎裂的摄影机。
“叶初，这个刀子上有你的指纹，”他说着又看向鹌鹑一样站成一排的几人，“他们虽然是郁泽的同伙，但也是在场目击者，都指控你是凶手。”
常云天冷冷道：“你讲的经过和他们所说的完全不一致，叶初，你有证据证明你说的事情经过是真的吗？”
实习小哥好心提醒：“帖子上也说，你和郁泽在当天下午发生矛盾，你应该猜到他会对你不利，没有录音什么的吗？”
曲漾摇了摇头，常云天眉头皱得死紧，他嘴唇蠕动了下，想劝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曲漾笑着开口。
骨节分明的手指了下摄影机，指尖在那上边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下，曲漾笑着道：“那天郁泽有用这个摄影机录像的，不妨把录像调出来。”
常云天面无表情：“早调了，不过它已经完全坏了，修不好。”
曲漾语气轻松：“您换家店试试，说不定就可以了呢？”
常云天可有可无点了点头，死马当活马医，又让实习小哥去换家店试。
半小时后，一段录像在审讯室里播放。
画面里可以清晰看到，曲漾和往常一样往巷子里走，而他身后一人正要偷袭。
还有郁泽等人的声音：“郁少，这小子跟白斩鸡一样，恐怕一拳就得倒……”
视频在那只手伸来时戛然而止，但就是这样一段视频，已经能够认定是郁泽等人先行动手，曲漾只是正当防卫了。
靠墙站成一排的几人面如土色，又悄悄松了口气。
他们也是被逼无奈才指控的，但这阎王要是真有事儿，他们指定没什么好下场，真是两边不讨好。
其实他们也有些郁闷，为什么视频到这儿就停了，后边曲漾将偷袭那人踢飞出去一点没录到，那么的巧合。
实习小哥过来把手铐给他打开，曲漾活动了下手腕。
常云天不动声色和缓了神色，他起身：“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我打车回去就行，但……”
碎发乖顺地搭在前额，俊秀的少年此前一直温文有礼，这时抬起漆黑的眼平静看来。
室内温度骤降，好像有毒蛇在嘶嘶吐信。
“郁泽这种行为已经超出了校园欺凌，他和这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社会小青年勾结，侵犯我的人身权利。”
曲漾语气没什么温度，末了叹了口气。
0641现在最怕看宿主叹气了，每当这时候都会有人倒霉。
果然，曲漾接着道：“如果不是我侥幸把郁泽的刀抢过来，擒住他作为人质，胁迫这几人等到我走后半小时才能动，那么我现在又会是怎么个光景？”
“是会抑郁呢？还是骨折呢？又或者干脆死在那个巷子里，监控被郁家销毁掉，直到好多天后才被人发现尸体？”
曲漾脸上是真切的不解，问着问着低低一笑：“我不知道，你们觉得呢？”
常云天和实习小哥愣了下，又听曲漾淡淡道：“我是靠着运气，侥幸活下来了，如果缺了这点运气，我说的那几个结局还真不是开玩笑。但别因为我的这点侥幸，忽略了事实——郁泽这是杀人未遂。”
沉重的氛围压得人喘不过气，曲漾忽然笑着起身，目光在室内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定在常云天的双眼。
“命我自己争回来了，公道还需要你们帮我讨还。麻烦了。”
……
从警局出来，曲漾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英才。”
闷热的午后，出租车里吹着冷风，几个车座上坐满了人，短视频的bgm有些吵，司机不得不扯着嗓子回他的话。
“好嘞！”
曲漾身上还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他撑着下巴看向窗外，阳光过分明媚热烈。
想到临走前，常云天红着眼眶信誓旦旦的保证，曲漾眯眼微微笑了下。
出租车停在校门口，曲漾掏出口袋里的零钱，随后下车往里边走。
这会儿已经快上下午第一节课了，他推开门，在教室里午休的同学正揉着眼睛醒神，看他进来，眨眨眼又揉了揉。
等看清那不是幻觉，确实是本人无疑，班内瞬间沸腾起来。
“叶初你终于回来了！”
“你倒是淡定，可把我们龚明给急坏了！”
“我靠那波操作是真帅啊，知道不？你刚回完帖，薛之扬当场请了病假，没脸见人了。”
“……”
龚明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午觉都没睡着，看他全须全尾回来，总算是长长舒了口气。
等曲漾坐到位上，龚明转过脸关心了几句，又想到了什么，气不过地跟他告状。
“妈的，郁泽可真不是个东西，你刚被带走，转头他就销假回学校了，顶着张吊死鬼的脸来咱们班挑衅，跟谁俩呢？”
曲漾看眼时间，距离上课还有七分钟，想了想提议：“别这样，人还是个病号呢，咱们过去慰问慰问。”
“他需要个屁的慰问，我看……”小明同学骂着骂着缓过劲儿来，领会了他的意思，嘿嘿一笑，“对，是得过去看看他，好好关怀关怀他这个病号。”
郁泽坐在位上，脸色惨白阴沉，反复看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照片里曲漾双手被铐着，往警车跟前走。
他笑里带着阴翳，只觉长长出了一口气，那天曲漾给他留下的阴影，也仿佛随着这张照片消散了。
叶初啊叶初，究竟是谁承担不起后果？
“郁泽，有人叫你。”
抬眼朝门口看去，看到俊雅的少年斜倚着门框，轻飘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唇角的笑弧和那日一模一样，郁泽僵在了原地，他手脚冰凉，被莫大的恐惧紧紧锁住。
他大脑嗡嗡响，呼吸艰难。
好像眼前不是熙攘的教室，而是冰冷的刀尖，刀芒朝他慢慢逼近……
这时，走廊里喧哗一阵，已经撸起袖子的龚明还没来得及冲过去，几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到郁泽身边。
常云天依旧是坚冰般冷酷，寒声道：“带走。”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