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意思的陆星火正站在不远处,和一群学生会的同学站在一起,目光肆意地落在安尧身上,存在感十足。
安尧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这个年纪的学生最喜欢搞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比如一些仪式。
王教授似乎早就知道,领着安尧走过去。
“怎么说你也是陌大的荣誉毕业生,你的学弟学妹给你弄了个小型欢迎仪式。”
学生会外联部的部长怀里抱着小束鲜花,一看到王教授领人过来,立刻领头开始喊:
“欢迎安学长回母校!”
安尧接过一小束鲜花,然后又接过来一束。
这群学生站成了一排,各个都抱着一小束鲜花,安尧走一步就要接一束。
鲜花什么品种都有,乱七八糟、五颜六色,好在每一束都不大,等他走到陆星火面前时,刚好抱了满怀。
陆星火等安尧走到他面前,立刻递出了自己的花。
站在队伍最前排的外联部部长一回头,脸都气红了。
陆星火手里拿着三只深红的玫瑰花,朵朵开得正好,花瓣上还带着露水。
他们一开始分给陆星火的鲜花可绝对不是这三朵玫瑰,陆星火不知何时私自把花给换了。
这排学生里面有一个安尧眼熟的,是夜店那晚来他们卡座搭讪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脸兴奋,显然在知道陆星火性取向后就光速对他失去了兴趣,此时对陆星火的瓜更感兴趣。
安尧举了下满怀的鲜花,微笑着说:
“同学,不好意思,你的花我拿不下了。”
小姑娘立刻跑过来,接过安尧怀里的鲜花,笑嘻嘻地说:
“学长,我帮你拿吧?你一会儿还得参观校园呢,我先帮你保管着。”
安尧看了眼小姑娘,知道这小姑娘是故意的,也没生气,只是把空着的双手自然下垂,依旧和和气气地对陆星火说:
“还是不好意思,同学,我对玫瑰花过敏。”
陆星火盯着安尧温和的眉眼看,那眉眼处处透着拒绝与疏离。
他垂下握着玫瑰花的手,似乎并不在意:
“安学长,我带你去看看校园吧?”
安尧后退了一步,仍旧微笑:
“没什么可看的,我对陌大很熟悉。”
王教授也走了过来,拍了拍安尧的肩膀:
“去看看吧,这几年陌大变化很大。”
王教授都开口了,安尧也不能再推脱,跟着陆星火往校园里走。
陆星火仍旧握着那三支玫瑰花,带着安尧在陌大里转了起来。
他似乎当真是个安分守己的学弟,挑着一些近几年才建的新建筑给安尧讲解,仿佛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一般谨慎礼貌,如果不是他手里还握着三朵玫瑰花的话。
逛着逛着,陆星火就开始带着安尧往人少的地方走。
两人来到一片茂密的小树林,这里隔绝了所有人烟,周遭郁郁葱葱,只有他们两人。
安尧站定,不肯再走了。
他看着陆星火的背影,直接问道:
“陆星火,听说你撕了我的照片?”
陆星火突然被揭了底,心里的紧张一闪而过,他垂头看到自己手里的玫瑰花,又想重新递给安尧。
安尧对玫瑰花并不过敏。
他们在一起的两个多月,起初陆星火经常给安尧送玫瑰花,一大束一大束的送,塞满家里的每个角落,安尧从没表现出任何不适应。
陆星火正要转身,就听安尧语气淡薄地说下去:
“不会是拿着我的照片回家扔飞镖了吧?”
安尧这话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正戳陆星火的心窝。
陆星火心中的紧张和热意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他神情冷下来,面上浮现出些许愤怒。
安尧见陆星火一直背对着他,正想着要不要直接离开,就见陆星火转身,明显是生气的模样。
“是啊。”
陆星火开口,语气冷到掉渣,句句戳人心窝:
“你以为我为什么砸了玻璃撕你照片?当然是看你不顺眼啊。我早就把你的照片撕碎了,你倒是提醒了我,下次别急着撕,放在家当飞镖靶子也好。”
刺人的话说完,陆星火心中的怒火消了不少,他看着安尧平静的神情,又开始发慌,一慌张就把手里的玫瑰花给递了过去。
一边出言攻击,一边递玫瑰花,还要维持着面上的冰冷,不会有人比陆星火更矛盾了。
安尧看着面前的玫瑰花,鼻尖几乎能闻到玫瑰花馥郁的花香,三朵玫瑰正是花期灿烂的时候,被素雅的包装纸扎在一起,娇艳欲滴。
三朵玫瑰花的花语是我爱你,陆星火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意思。
安尧越来越觉得陆星火这个人有趣,做的事、说的话就没一个能让人预料到的。
太有趣,也太难把握。
安尧还是没接玫瑰花,他抬头看陆星火,撕下了体面的伪装:
“陆星火,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陆星火皱眉,一颗心似乎成了安尧的玩具,被高高地抛起,等一个不知何时会到来的下坠。
安尧又问:
“撕我照片很开心?”
陆星火下意识的反驳:
“不是!”
他隐约意识到安尧似乎生气了,下一刻就见安尧靠了过来。
安尧将手伸进陆星火牛仔裤的口袋里,指尖沿着紧贴的口袋边沿探进去,将陆星火的手机勾了出来。
属于安尧指尖的温度稍纵即逝,甚至让陆星火来不及回味。
安尧直接点开照相机,一手抬高手机,一手按着陆星火的后颈,将他压在了身边。
“咔嚓”一声。
陆星火手里握了一路的玫瑰花掉在地上,他自己都没发现。
安尧抓着陆星火一起拍了张合照。
他将手机扔给陆星火,推开陆星火的胸膛,拉开两人的距离,指尖隔空点了下陆星火的手机。
“不是想拿我的照片扔飞镖玩吗?送你一张,不用谢了。”
陆星火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解释。
安尧闭了闭眼睛,面上显露出来的怒气慢慢沉淀,最终恢复了冷静。
他勾唇轻笑,提示陆星火:
“扔飞镖的时候小心点,可别扎到自己的脸。”
话落安尧转身就走,皮鞋毫不留情的踩过掉在地上的玫瑰花,将陆星火远远扔在身后。
陆星火看着安尧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又去看手机里的照片。
本来被安尧删光了的照片如今又意外得到一张,刚刚与安尧之间的冲突都被陆星火从脑海里刨除,只剩面前这张照片还保留着鲜艳的色彩。
陆星火指尖动了动,把相册里不相关的照片都删光,只留下这一张与安尧的合照。
照片中的安尧神情看似平淡,实则眼神里藏着怒火。
这样的安尧陆星火没见过,他才发现在与安尧谈恋爱的那两个多月,他所认识的安尧,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越是见多了安尧不同的一面,他越是抓心挠肝,就像拆开一个包了层层叠叠包装纸的礼物,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层是什么颜色的包装纸,也不知道最里面到底包裹着什么宝贝。
陆星火用指尖碰了碰照片里的安尧,将手机小心收好,弯腰去捡被安尧踩扁了的玫瑰花。
玫瑰花的花冠已经彻底塌陷,拿起来还掉了一地的花瓣,上面沾染着脏污的鞋印,折断的花瓣渗透出鲜红的汁液,像哭泣更像鲜血。
似乎再也不复曾经的美丽,又似乎多了别样的美。
陆星火看着残破的玫瑰花笑了笑,指尖碰了碰花茎上的刺。
离开了土壤和水分的玫瑰花,花刺早就不复初时的僵硬,戳上去软塌塌的,岌岌可危的维持着伤人的假象。
就像安尧一样。
陆星火起身将他珍惜的拿了一路的玫瑰花扔进垃圾桶,毫不怜惜。
他追着安尧离开的方向走去,边走边笑,只是唇边的笑带上了克制,克制里藏着他骨血里隐藏的疯狂。
-
安尧独自去了王教授的办公室,时隔多年,他依旧熟门熟路,也幸好王教授没换地方。
看到安尧独自过来,王教授并不意外。
“这么快就逛完了?还是和小同学闹矛盾了?”王教授说得直接,他只以为安尧和陆星火认识,有了什么矛盾。
年轻人的矛盾,大多是因为沟通不足,能解决就解决,总比莫名多了一个敌人强。
安尧怎么会不知道王教授的想法,他也不解释,只是点点头,起身给王教授倒了一杯温水。
“教授,您今天是不是还没吃药?”
王教授年纪越来越大,忘性大,在教安尧的时候就总忘记吃药。
听到安尧提醒,王教授一拍脑门,从抽屉里拿出药吃了,还不忘劝诫安尧:
“陆星火这孩子,我跟他父亲认识,这小孩儿智商高,从小什么东西都能轻松做到,渐渐地就有点叛逆,但本身人不坏,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认识的,但也不要树敌为好。”
安尧笑了笑,没反驳。
王教授怎么会知道,他和陆星火哪有什么仇,不过是曾经床上亲密,如今床下疏远的关系而已。
谁知王教授接下来的话就让安尧愣住了。
王教授说:
“陆星火他母亲精神上有些问题,是遗传性精神病,在陆星火小时候,有偷着虐待他的前科,被他父亲发现时已经发生很久了,陆星火早慧,一直看不出什么异常,但他家比较乱,风言风语也多,没少让小孩子听到些‘你早晚会跟你母亲一样发疯’的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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