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义镇(二)

    绷带男戏谑道“在找人”

    祈天河眼神中细微的变化消失, 语调带着微微的疑惑“找什么人”

    绷带男注视他有近一分钟没说话,忽然扯了下嘴角,旁边的绷带跟着扭成不自然的弧度“那就是我误会了。”

    绷带男走过来, 慢步跟祈天河擦肩而过, 走进刚刚他们去过的书店。

    等人进了书店, 柳天明开口说“虽然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不过他似乎占了上风。”

    祈天河笑容淡去“不会太久的。”

    他有一种不太妙的猜想, 鹦鹉就是第六名玩家,而且是在非自愿的状况下参与游戏。入副本前绷带男出现的时候,鹦鹉还给自己介绍过对方的道具,当时的语气很正常, 不像是认识的,否则多少会有点防备。

    “nc交代过让我准时回去吃午饭,”到了一个岔路口, 祈天河停步说“先回去了。”

    现在离中午还早得很,这句话多少有些敷衍的成分,柳天明看出他有别的事做“好。”停了下又补充一句“遇见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来找我。”

    祈天河点了点头,确实先回了一趟小武家, 刚准备敲门,发现门竟然没锁。

    厨房里飘来一阵腥味,祈天河走过去, 小武熟练地收拾着一条鱼, 他的片鱼技术很好, 每一块肉都薄如蝉翼,用清水再一透, 并没有以往副本里nc处理荤腥给人带来的那种恶心感。

    从玻璃上看到祈天河的倒影, 小武还吓了一跳。

    祈天河有些尴尬“我看门没锁, 就直接进来了。”

    小武噢了一下,控干盘子里的水说“镇子上很安全,晚上不关门也不会有小偷进来。”

    以防万一昨晚祈天河是关着窗睡得,又闷又热,乍一听闻楼下房门有时候都不会锁,不知该说什么好。顿了顿忍不住道“我昨天来这里时,还看到你用钥匙开门。”

    把鱼放到一边,小武又开始剁牛骨头,低着头看不到神情“下午六点到八点,不锁门会有安全隐患。”

    祈天河顺着问下去。

    小武握着菜刀的手停在半空中,嘴角噙着一丝冰凉的笑意“有些人心怀叵测,收到羽毛后不想要,就会偷偷藏到别人家。”

    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恶狠狠地把菜刀砸在案板上。

    “你还好么”祈天河问。

    锅里的水煮开了,小武倒进去牛骨头,站在炉子旁望向客厅里挂着的画像“我父母还在时,有人这么做过。”

    祈天河尝试问过收到羽毛会发生什么,问不出答案的情况下转换策略“送羽毛给你父母的人,现在在哪里”

    “去世了。”小武“爸妈出事后不久,那个人就又收到了羽毛。”

    他突然有些神经质地用额头抵住玻璃撞了撞“所有的罪孽都瞒不过信鸟的眼睛。”

    祈天河打断小武追忆过往,详细询问起昨天那些玩家都住在了哪几户人家,什么方向。

    小武很详细地尽数告知,祈天河抓紧时间匆匆出门,明知道小武的眼睛正透过玻璃死死盯着自己的背影,脚步也没有停留。

    小武记不清具体的细节,譬如哪家去了哪位游客,不过却记得所有拉到游客的人。

    祈天河从西往东一户户排除,逐一上门靠描述外表特征比对,竟然发现离他最近得是绷带男,紧接着是朱家姐弟,这个时间点他们都不在房子,热情的镇民险些要把祈天河拉进去喝茶聊天。

    柳天明住得地方他早就知道,那就只剩下是最后一处镇长家。

    镇长姓丘,叫丘鹤,镇子上的人称呼他为鹤爷爷。

    祈天河敲门时,丘鹤带着厚厚的老花镜出现,看了他好久,说“你就是那个被小武捡漏的游客啊。”

    这种形容像是把他比作了一个物品。

    祈天河没有计较,直接问“借住在您家里的游客,他在么”

    镇长摇头“一早就出去了。”

    比起其他人,镇长是难得的矜持人,祈天河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请自己进门喝茶,最后不得已主动说“我想和您聊聊,了解义镇的文化。”

    镇长连忙笑着说欢迎,他家里还有一位老奶奶,过来给他们送水果时,镇长介绍说“我爱人,张苇莺。”

    “苇莺”祈天河“这不是一种鸟”

    镇长“镇子上的人都是以鸟类命名。”

    见他露出感兴趣的神情,镇长便继续往下说“义镇四面还山,很早以前各地都有流传山神的说法,我们义镇的山神据说是一只神鸟。”

    祈天河“信鸟”

    镇长表情有一瞬不自然的僵硬,但还是点了点头。

    祈天河话锋一转“我在书店看到过吉果汤的介绍,这东西好吃么”

    “就是闹饥荒时用来填饱肚子的,哪有好吃不好吃之说。”

    书店老板对灾年讳莫如深,一个字都不愿意提,祈天河原本对镇长也没抱多大希望,不料他居然主动聊起这段往事“那一年几个月都下不来雨,这里是靠天吃饭得,成年人还能靠吃树皮撑一下,小孩子就惨了,消化不了这玩意。”

    后来的故事书里有记载,祈天河复述那段话“有人挖到了吉果。”

    镇长摇头“不是挖到的,是信鸟送来的当时那个人已经饿得神志不清,就在他快要放弃自己生命时,天边突然出现一只神奇的鸟,飞近扔下来一串果子。年轻人觉得这是神对他的恩赐,于是重新燃起了希望。”

    祈天河听他连心理路程都能说出来,笑了下“您了解得还挺详细。”

    镇长正色道“因为我就是那个被信鸟拯救的人。”

    故事刚到精彩处,他却止住了这个话题“正好我家里还有点吉果,煮给你尝尝。”

    没给祈天河拒绝的机会,镇长走到水池边和爱人一起忙活。

    祈天河感觉不太妙,站起身往门外走“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门明明没有锁,却怎么也拉不开。

    镇长悄无声息走到他身后“你在干什么”

    阴嗖嗖的凉气顺着脖颈朝衣领下蔓延,祈天河从容放下手“您家门好像坏了。”

    镇长仿佛完全没听到这句话,自顾自说“吉果汤快好了。”

    祈天河继续拉门,鸡同鸭讲“门确实坏了。”

    炎热的夏天,稍微有点动作就会出汗,祈天河额头有些细细的汗珠。镇长望着他费劲拉门的画面,就像是在看垂死挣扎的小鸡崽,目光嘲讽。

    祈天河是个执着的人“门坏了,我帮您修。”

    说罢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个小铲子,用力一砸,原本固若金汤的门锁当场被砸碎,都不用推,它自己便开了一条缝。

    “咦开了。”

    祈天河状似惊讶,一步跨出,炙热的空气此刻显得清新。他伸出双臂拥抱阳光,镇长站在身后,半个身子处在阴影当中。

    祈天河回头“不破不立,我这就去给您找个锁匠。”

    他不信光天化日之下,镇长会公然对自己动手。

    事实也是如此,镇长重新提起笑容“你不是想听小镇的故事一会儿我们边喝着吉果汤边聊。”

    祈天河说话毫不客气“我还年轻,不想喝孟婆不,吉果汤。”

    一碗吉果汤下肚,估计得直接过奈何桥了。

    镇长的笑容一点点扭曲,看他的眼神似乎很不满。

    祈天河问“哪里有锁匠”

    镇长一个字都不说。

    祈天河直接在路沿石上坐下,暂时没离开的意思“对了,住在您家里的客人长什么样”

    “跟你一样。”

    是个贱人。

    后面四个字镇长没说,眉心皱出很深的沟壑,显然对住家里的游客很不满。

    太阳升到天空中最高的位置,地面滚烫,祈天河站起身,觉得上午是等不到人了,还得听nc的准时回去吃饭。

    “我下午再来。”他说。

    水煮鱼片,牛骨头汤,糯米丸子小武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祈天河夹了一筷子送入口,又麻又辣,让人很有食欲。

    “不够吃我再去做。”小武亲自帮他盛了一碗汤。

    祈天河有种在吃送行饭的感觉。

    “快到黄昏了。”小武冷不丁冒出一句。

    “还早。”祈天河“现在才中午。”

    “很快的。”小武嚼着白米饭“马上又要到了飘羽毛的时候。”

    祈天河对于收到羽毛暂时没有抗拒的心思,潜意识里他还想拿到一根,刚下副本的前三天危险一般不会太大,是抓紧了解信息的黄金时间段。

    祈天河进食速度很快,吃完了就要跑出去到镇长家门口堵人。

    不料小武却拦住了他。

    “今天你不能再出去了。”

    祈天河“为什么”

    “总之就是不能。”小武咽了咽口水“昨天羽毛漂浮在附近,今天很有可能会在这里落下。”

    话说到这份上,祈天河不可能硬着头皮和nc对着干,不得不回到房间休息。窗户大开着,风直对着脸吹,他躺在床上,又试着呼唤鹦鹉几次,还是没有回应。

    镇子的白天也很安静,祈天河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做了个不错的美梦,不等他在睡梦中惬意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快出来”

    祈天河在床上坐了两秒钟,困倦地打了个呵欠,才慢悠悠走过去开门。

    小武的焦急就差没写在脸上。

    祈天河“羽毛来了么”

    “”台词被抢,小武卡壳了一下才说“赶紧和我下楼。”

    天边有一片特别漂亮的火烧云,巨大的羽毛像是一叶扁舟,在云海里漂浮穿梭,最后一点点坠落。祈天河产生一种荒谬的错觉,这只船想要靠岸,自己就是它寻找的那个岸。

    回过神时,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伸出了双手,羽毛在掌心舒展,微风吹拂,细细的绒毛跟着颤动着。

    亲眼看到羽毛选择了祈天河,小武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再看羽毛的尾端呈黑色,看他的目光不由浮现出同情。

    祈天河也注意到了这点不自然的黑,问代表什么。

    “可能沾了点灰尘。”小武转身就要去收拾桌子。

    祈天河嘴角勾起“你说如果我把这根羽毛放在你枕头下面会如何”

    小武猛地回过头,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像是要把他活吞了一样。

    祈天河也不急,打落肩膀上的手,顺便拉了把椅子坐下,开始用羽毛扇风。别说,还真挺凉快的,带着股淡淡的香味,怪不得昨天朱兆鱼扇风时的表情很享受。

    僵持下,小武终于妥协了“黑色代表被施予的一方,红色则是给予方。”

    祈天河秒懂“每天会有两根羽毛分别落在不同人手里,拿到红色的人要给拿到黑色的人一件东西”

    小武点头。

    祈天河瞥向手上的羽毛尾端“既然这样,黑色不是更获利”

    小武笑容讥诮“这种赠予是被动接受的,不管对方给什么,你都要受着。当然赠予方必须出自于真心,那是他最想给你的东西。”

    祈天河停下扇风“再说具体点。”

    小武指了下自己“如果让你给我一件东西,你最想给什么”

    祈天河沉默思忖“住宿费,可惜我现在身无分文。”

    “信鸟会帮助你实现。”小武攥紧拳头“只要那是你最真实的想法,第二天我就能收到住宿费。”

    祈天河目中闪过几分错愕“无中生有”

    小武强调“是信鸟神通广大。”

    祈天河起身在房间内踱步,片刻后问“可另外一个人怎么知道黑色羽毛在谁手里”

    小武“红色羽毛上刻有名字。”

    祈天河“原来如此。”

    朱兆河今早戴着的护心镜应该就是朱殊瑟最想给他的东西,她很看重弟弟的安全。不过普通护心镜可以随便找人定做,朱殊瑟真正想要给弟弟弄到的大概率是道具。

    这么看来信鸟并没有小武口中的那般万能,至少它不能弄来一个真道具。

    在祈天河拿到羽毛后,小武便开始有意识疏远他,不到九点就回房间休息。

    祈天河清楚听到对方反锁房门的声音,连门缝下面都用东西塞得很紧,像是在防备他把羽毛偷偷塞进去。

    失去监视后,祈天河可以随意出门,不过现在外面天已经黑了,出去也不安全。他一个人待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觉得没意思还是决定上楼回屋。

    重新关上窗户,祈天河手枕着脑袋平躺在床上。

    提示没有说羽毛不能重复收到,换言之任何一个玩家或者nc都有可能拿到红色羽毛。他趋向羽毛会落在玩家手里,就像第一天得到羽毛的朱家姐弟。

    也不知道那人最想给自己的东西是什么最好的结果是红色羽毛在柳天明手里,至少不容易出幺蛾子。

    今晚祈天河是片刻都不敢睡,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密不透风的房间里,每一秒都格外煎熬。他忍不住又开始拿羽毛扇风,这时床头的灯忽明忽暗,灯泡发出滋滋的声音。

    祈天河隐约听到天空中传来一声清啼,没有月亮的晚上,眯着眼勉强可以看见一道白色的虚影在空中盘旋一圈,渐渐朝远方飞去,虚影的尾巴也没入云端后,便听啪地一声,灯泡彻底坏了。

    几个眨眼间,又是啪地一声,这次不是灯泡,而有什么东西破窗而入。

    玻璃渣溅了满床,祈天河连忙跳下床,一阵疾风从身后袭来,强烈的第六感让他没有穿鞋,第一时间拿了个枕头护着脑袋躬下身。

    走廊的灯没关,借着门缝处渗漏的一点亮光,抬眸的瞬间祈天河终于看清刚刚从自己头顶飞过的东西一把长刀,刀刃十分锋利,砸在墙上立刻留下一道很深的刻痕。

    刀柄疯狂地颤动,祈天河意识到什么,一句卧槽都来不及说,迅速拿出小铲子。

    大刀自主从墙上挣脱,又一次朝他砍来,祈天河挥动铲子砸过去,整条胳膊都被震得发麻。

    刀刃飞到窗户外,半空中急转了一圈,调整好角度猛地刺过来。

    房间门打不开,再用小铲子破门已经迟了,祈天河只能把铲子横在身前,强行抵挡了一波攻击。这时他终于明白拿到红色羽毛人的心意

    对方最想给自己一刀。

    现在再去细品提示中不是所有的赠予都是善意的已经太迟,逃命才是要紧事。

    祈天河想了很多种办法,没一个能保证他全身而退,听小武的意思,信鸟带着赠予方的心意而来,这份给予是强迫的,在成功砍自己一刀前,这长刀是不会消失。

    “跳下来。”

    危机中,一道模糊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

    “跳下来。”

    见他没动静,那人再一次强调。

    祈天河用余光瞄了眼窗边,楼下站着一个黑影,看不清长相,长发被鸭舌帽压着,末梢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夜风吹起。

    晃神的功夫,冰冷的刀尖再次不厌其烦瞄准了他,祈天河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周旋下去,不再犹豫收起小铲子,深吸一口气直接往下跳。

    二层的距离算不上太高,底下还有一片柔软的草坪,运气好的话不会受伤太重。他唯一担心的是在这个过程中,长刀会先一步命中自己的后背。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祈天河突然感觉到一股致命危机感,刚想要转过头看看情况底下的黑影跳了起来,在半空中揽住他,祈天河一怔会飞

    长发男子借力在墙上一踩,换了个角度绕到长刀后方,用空出的一只手牢牢抓住刀柄。

    两人平安落地,长发男子问“还好么”

    这么近的距离足够祈天河听清楚他的声音,有几分熟悉,却比记忆中多几分清冷。长刀相当不老实,被抓在手里还拼命试图挣脱,妄想砍祈天河一刀。

    长发男子掌心冒出幽幽的火焰,温度极低,和祈天河的鬼火简直是一脉相传,只不过他的更加明亮,杀伤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几分钟前还嚣张无比的长刀竟然活生生在火焰包围中融化,浓缩成一滴铁水,滴落在草地上后彻底消失。

    祈天河凝视眼前这双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睛,张了张口,延迟了几秒才发出声音“你”

    长发男子松开揽住他腰的手,安静等着质问和控诉。

    好半晌,祈天河终于问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是我的鸟么”

    “”长发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强调学名“鹦鹉。”

    祈天河视线放肆地上下游移,并未如长发男子想象中觉得受到欺骗而不满,反而更像是看到了某种新鲜事物。

    “你不生气”意料之外的发展让长发男子处在被动状态。

    “为什么生气”四目相对,祈天河看出他想传达的意思,恍然后说“仿生人很多年前就出现过,本来智能科技的形态就多种多样,外形是鹦鹉和是人有什么区别”

    长发男子被他问住了,末了忍不住摇头笑道“也对。”

    “不对。”祈天河“我觉得你是真实的人类。”

    一些感觉和微表情变化是机器模仿不出来的。

    长发男子笑容变淡,正色道“我有权保持沉默。”

    “”

    祈天河伸出手“那先交换一下姓名”

    作为朋友,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长发男子想了想“白蝉,我曾经用过的一个名字。”

    听上去也不是真名。

    祈天河“不管怎样,多亏你及时出现,否则今晚我怕是挺不过去。”

    那把刀出现得太过突然,他一个人根本想不出解决的对策。

    看出他的无奈,白蝉宽慰说“s 级别的副本很多死亡规则是毫无道理可言的,说得再直白些,没有道具无法应付。”

    祈天河发现重点“玩家下副本挣来的游戏币一大部分都要用来投资道具,集齐五千枚将更加遥遥无期。”

    闻言白蝉眼中浮现出明显的笑意“所以一开始你的想法没错,准入门槛低,出去又难于登天,游戏的本质就是一场骗局。”

    祈天河面无表情“我能举报它诈骗么”

    白蝉侧目“恐怕不能。”停了下说“去处理伤口。”

    祈天河后知后觉自己没穿鞋,脚上还有被玻璃划破的血痕。

    小武保持夜不闭户的习惯,祈天河拉开虚掩的门,白蝉让他先上楼,稍后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医药箱走进来。

    满床的玻璃渣,这张床显然是不能睡了,祈天河坐在椅子上,低头望着帮他处理伤口的男人,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有麻烦”

    “不知道。”白蝉淡淡道“只不过有这种可能罢了。”

    “好了。”伤口很细小,不需要特别的包扎。

    祈天河提起绷带男。

    白蝉摇头“不认识,我会进来应该和那个组队道具有关。”

    祈天河蹙眉,照妖魔,照人心,照万物组队罗盘上的几行字似乎预兆着一切事物都会被它看穿。

    “偶尔出现一两件奇特的道具不奇怪。”

    白蝉倒是很平静。

    祈天河“对你会有影响么”

    “说不好。”白蝉看了下时间“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到沙发上睡一会儿吧。”

    祈天河点头,他确实累了,胳膊到现在都提不起力气。

    白蝉把能躺平的沙发让出来,祈天河闭眼琢磨着今晚的磨难是拜谁所赐。

    太过老实的睡姿让白蝉轻易看出祈天河还没有睡着“是那对姐弟中的一个。”

    祈天河并不惊讶,排除柳天明和白蝉,剩下的嫌疑人只剩三个。至于镇民,赠予必须出自真心,谁会无缘无故地想给人一刀,游客更像是为这里的人挡灾的,可能他们还巴不得自己能活久点。

    “绷带男呢”

    白蝉“我认为他没有那种低端爱好。”

    祈天河“朱殊瑟看着也挺正常的”

    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早前的怀疑再次浮上心头,如果朱兆河真的是对方的弟弟,回去添油加醋告了一状,他被迁怒一点不奇怪。

    长刀消失后,尾端的黑色不见了,白蝉拿起羽毛掂量了一下重量,说“羽毛交换,最危险的点在于它是脱离理智的。”

    通关过程中,朱殊瑟或是朱兆鱼不会正面为难祈天河,甚至不排除合作的可能。然而羽毛是相当霸道的,拿到红色羽毛的人只能给出自己内心深处最想送给对方的东西,根本由不得本人做主。

    白蝉“明天我去抢上一根来玩玩。”

    祈天河挑眉“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你还要抢”

    白蝉“凡事有利有弊,好比柳天明拿到红色羽毛,你认为他最想给你什么”

    双方交情不算太深厚,礼物什么的更是不可能,祈天河目光一动“副本线索”

    “信鸟最会无中生有,”白蝉说“那它到时候也只会送来线索说起来轮也该轮到我们三个了。”

    现在没收到过羽毛的只剩他,柳天明和绷带男。

    “最好的配置是红色羽毛落在绷带男手上,对方送来的东西可以透露出不少信息,至少能判断是敌是友。”

    鹦鹉找回来了,麻烦也暂时解除,后半夜祈天河睡眠质量不错,天亮时被一声惊叫唤醒。

    “你,你”小武像是见鬼一样“你还活着”

    惊讶让他甚至忽略了房子里多出一人。

    祈天河状似什么也没听见,介绍说“这位是我朋友。”

    小武眼珠了转动一圈,连续哦了两声,换上鞋子跑出去买早餐。

    吃早饭时,小武忍不住问白蝉“你借住的人家同意你出来这么长时间”

    “原本有些意见,”白蝉轻描淡写说道“双方进行友好交流后,达成了一致。”

    “”祈天河咬油条的动作慢了半拍,总觉得这句话中蕴藏着相当丰富的信息。

    吃得差不多,白蝉提议“出去转转”

    祈天河“我想去书店。”

    书店日常人就不多,偶尔镇上的几个小孩过来买两本辅导书,就再也没有见过其他顾客。祈天河回忆昨天和镇长的交流,重点找了几本带有传说色彩的书,尤其是谈到山神的。

    “你看这里”祈天河把书往白蝉那边移动了些“山神救人的事情一百多年前也发生过一次,当时是有人在山里迷路,信鸟出现帮他引路,后来这人当上镇长,便把小镇的名字改为义镇,鼓励年轻人乐善好施,常怀感激之心。”

    白蝉走到书店老板那里“这里镇长是推选出来的,还是后嗣继承”

    “镇子不大,也没有通向外界的公路,都快要与世隔绝,”老板好笑说“不犯大错误的话,镇长的孩子成年后会接替他的位置。”

    白蝉和祈天河对视一眼,走出书店。

    祈天河“看来信鸟和镇长家很早之前就有过一段渊源。”

    不过这段善缘显然在大旱的那几年发生了变化,要不镇长也不会提到信鸟面色就变了。

    祈天河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其实我昨晚好像看到了活的信鸟,还在天空上飞了一圈。”

    白蝉想了想,说“再去看看。”

    信鸟周围是一片空地,几十米内都瞧不见任何建筑物,作为小镇的标志,信鸟的雕塑一动不动立在那里,歪着脑袋,眼睛里收纳了前方街道的缩影。

    祈天河本来想上前一步,白蝉拉住他“你看上面的羽毛,不觉得太过干净了”

    长年累月经受风吹雨打,时间久了,难免干燥泛黄,但信鸟的羽翼就像全新的一样。

    祈天河生出一种不太妙的猜想这东西会不会是活着的。

    白蝉“你昨天是不是动了信鸟的羽毛”

    祈天河点头,说起从下面翻出了镇民许愿的纸条。

    白蝉伸手敷衍地揉搓了一下信鸟的毛,后退说“动物记恩也记仇。”

    不知是不是祈天河的错觉,被动了羽毛后,白蝉在信鸟眼中的倒影变大了,沉沉的光泽中带着仇视。

    白蝉满意点头“稳了,黑色羽毛今天会落在我手上。”

    祈天河“可另一根未必会到柳天明或者冬日先生手里。”

    白蝉“无所谓,我和其他人无冤无仇,他们甚至不知道我是谁,不会有人想着白给一刀。”

    “”

    这就很扎心了。

    镇长那里可供挖掘的信息不少,白蝉的意思是要再回去和他交流一下,祈天河也想跟着,被阻止了“不想继续睡沙发的话,回去找个人修窗户。”

    听他的意思晚上是不准备带上自己。

    白蝉解释“信鸟来送东西时会有危险,我一个人应付少些变故。”

    祈天河不强求“那你自己小心点。”

    打扫床上的玻璃渣和修窗户,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黄昏时祈天河要出门,小武试图阻止,双方僵持不下。

    直到小武考虑到昨晚那么大动静他都能逃脱羽毛的纠缠,被连续选中的机率不高,最终还是让开道。祈天河出门后蹲守在绷带男借住人家的附近,像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仰着头在路边看天。

    一片羽毛由远及近飞来,今天没有火烧云,能清楚看见羽毛尾端的红色。

    羽毛顺着窗户钻进去,绷带男就站在阳台上,他注意到楼下守在那里的祈天河,竟然还大意地抖了抖羽毛,方便祈天河看清上面的名字。

    三个问号不停闪烁,很快换了种描述镇长家的游客。

    祈天河琢磨着绷带男有没有可能不了解谁住在镇长家,需要出门证实,又在附近站了一会儿,可惜根本没等来人下楼。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才往回走。

    白蝉一个人住在二楼,自从他来了,镇长便搬到了楼下,晚上睡觉房门都是紧锁得,生怕被打。

    今晚天黑得晚,白蝉等得有些不耐烦,他可不想第二天修玻璃,窗户提前都开好了,连床都移到了另一边。

    接近零点时,白蝉终于看到了祈天河所说得白色虚影,不过那道虚影跟祈天河描述得有些出入,它飞得要更低一些,宽阔的后背上仿佛驮着一座沉重的大山。

    白蝉眯了眯眼,走近几步想要看清那是什么,就在这时,天花板上突然散落无数的金币,噼里啪啦地像倒豆子一样砸下来,如同夏天的雷阵雨。

    不过几个呼吸间,屋子里三分之一的面积便被堆满,到后来还落下了字画古玩,珠宝等硬货,铺在堆砌好的金山上。

    满屋子的珠光快要到闪瞎人眼的境界,白蝉不得不把灯光开到最暗的一档,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当时祈天河去参加寿宴,祈父站在自己面前,玩笑般地说了一句话

    给你一个亿,离开我儿子。

    “”

    所以他现在是要被钱砸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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