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义镇(六)

    “不要偏头。”

    祈天河这厢正看到离开的希望, 柳天明忽然低低重复道“别偏头。”

    哈

    他一说话,祈天河本能朝左偏了一下,一张脸正歪在外面盯着他看镇长妻子眼皮耷拉下来,仅能看到一条缝的长眼睛眯起来“来了两只小老鼠。”

    镇长冷淡说“是吗”

    语毕却是往外走, 祈天河原以为他是要关门防止自己和柳天明跑了, 结果对方做得更绝, 再回来时猛地趴下身子, 祈天河隐约看到镇长手上拿着一把长刀。

    他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传说中四十米的大刀。

    镇长推了推掉下鼻梁的老花镜,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原来是你啊”

    语气似乎带着新仇旧恨。

    他把刀横过来,双手握住准备用力扫过,祈天河喉头一动,这一刀过去,一层皮肉都得没了。逼仄的空间躲藏便是有这点不好, 一旦暴露,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镇长十分快意,长刀一挥, 然而就在这时,床突然被顶了起来。柳天明双手再一用力, 整张床翻转了过去。

    木板碎裂声和飞扬的尘土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别说祈天河,就是镇长也因为惊讶导致手上的动作一滞。

    床很大,是上好的实木所做, 足足有一百多公斤。以这种角度,哪怕天生怪力也不可能这般轻易掀翻。

    柳天明从地上站起来,瞥了眼祈天河提醒“吸血鬼。”

    祈天河闻言弯了弯嘴角, 险些忘了, 柳天明曾得到过伯爵馈赠的吸血鬼体质。

    愉悦不过三秒, 柳天明继续好心提醒“速度也是吸血鬼擅长的方面。”

    祈天河笑容微跨。

    所以对方注定跑得比自己快是么

    镇长那边已经回过神, 拿起长刀疯狂地朝他们砍来,祈天河只觉得一阵风从面前飘过,再一看,柳天明已经出现在大门那里,而他距离长刀不到一米。

    柳天明准备要在门口接应一下,谁知房子里传来追逐奔跑的声音,一分钟后声音渐渐消失。

    “祈天河呢”

    凉飕飕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柳天明回过头,白蝉一动不动站在门口的树下面。毒辣的太阳照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一点晒伤的痕迹。

    “不清楚。”柳天明直言“他没跑出来。”

    口吻中几乎没有丝毫担心,柳天明不认为祈天河会死在镇长夫妇手上,通过最后那阵凌乱的脚步声判断,他当时很可能是选择往楼上逃。

    这就很有意思了,只要不离开房子,被追上是迟早的事情。

    可祈天河还是毫不犹豫那么做了。

    白蝉听后沉默了一下,走到一棵大树下靠着,像是准备等人出来。

    柳天明多少能感觉到双方关系匪浅,尤其是白蝉刚刚说话的口吻带有兴师问罪的意思,这会儿却没有冲进去救人。

    “你不进去看看”他问。

    白蝉摇头“不了,祈天河去了那间被藏起来的房间。”

    先前上来,是绷带男从里面开得门,祈天河记下来大致位置,冲过来时半个身子用力往上一撞,门很沉重,缓缓开了一半。

    关上时没合紧,祈天河也没有刻意再去推一把。

    这就是一扇很普通的门,从内外都可以推开,阻挠不了任何想进来的人。他选择这里有几分赌运气的成分,镇长夫妇对着空墙烧香却不进来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如果真的为了安抚亡魂,连门都不进未免显得太不诚心,唯一的解释是他们不敢进来。

    祈天河一面平复剧烈奔跑带来的喘息,目光则死死盯着墙面,虽说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还是有几分紧张。身后的窗户早就被焊死填平,真要有个意外,连个逃生口都没有。

    一分钟,两分钟差不多五分钟过去,整个房间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

    确定短时间内镇长夫妇是不会进来了,祈天河召唤出尸犬守着,独自坐在儿童桌旁思索问题。

    根据绷带男的说法,小孩是被封印住了,封印他的人很可能是亲生父母,但双方间不是绝对压制与被压制的关系。第二次时间回溯时,镇长夫妇被带到小孩那里,死得相当干脆。

    地窖里有储藏好的菜和食物,说明那两人平时也是去的。

    祈天河低着头,睫毛不时颤动一下,在纸上写下猜测夜间小孩的能力很强,有机会反杀镇长夫妇;杀死这两人并不能脱离煎熬。

    第二种已经不是猜测,而是一种笃定,否则镇长夫妇被杀时,小孩这条线就该结束了。

    “恶人罪孽未消,无辜的灵魂正在经受煎熬。”

    后一句话无疑是说小孩,但前一句话真的指得是镇长夫妇么

    祈天河第一次产生这种怀疑,每一次接触下来,这夫妻俩扮演得是绝对恶人的角色。可信鸟给出提示前,白蝉阴差阳错害死过镇长夫妇一次,结果却是时光回溯。

    信鸟的愿望如果是杀了镇长夫妇,那便和游戏的意志是背离的。

    百思不得其解,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尸犬的脑袋,略硬的毛质很不顺手,不禁对比起来“还是鹦鹉揉得舒服。”

    尸犬哼哼两声甩了下脑袋,走到另一边。

    祈天河微微叹了口气,没继续喊它过来。余光无意间瞥见日记本反正也是无事,他拿过来重新翻了下,半本日记很快又看完一遍。

    这次祈天河似乎发现了什么,沉默半晌,又来来回回把信鸟出现的段落读了好几遍,隐约间明白了信鸟所指的恶人。

    心中有数后,祈天河站起身开始考虑离开的问题,试图找到房间中令镇长夫妇感到恐惧的源头。

    自己翻箱倒柜不说,还招呼着尸犬一起“刚刚你在地窖水缸边闻到的那个气息,帮我找找这里有没有。”

    虽说先前被嫌弃了,本能还是让尸犬任劳任怨地工作着,四处嗅起来。突然它回过头,冲祈天河叫了声。

    祈天河走过来,是几件没有洗的脏衣服,其中一件袖子上沾着土,祈天河往外拿的时候,一个东西跟着掉了出来。他眼疾手快接住,手腕被砸得生疼。

    直接忽视了疼痛,祈天河观察起手上的东西这是一件长命锁,似乎是主人换衣服时取下来随手放在了一边,他之前在镇子上也见过几个小孩戴,不过没有这么贵重。

    纯银打造出得分量很足,掂着有点沉,长命锁系得是红绳,因为年头太久颜色早已变得暗红发黑。最下面吊着三个小铃铛,轻轻一摇,铃铛的声音能持续很久。

    除此之外尸犬没有其他发现了,祈天河又细细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更加特殊的东西。他暂时把长命锁挂在脖子上,准备出去时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回头带上了日记本。

    此时距离祈天河进来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清楚镇长夫妇会不会守在门口,隔着厚厚一堵墙听不到什么,祈天河凝神拉开门,瞬间一把长刀砍进来。

    尸犬低吼一声,镇长被震慑住。

    祈天河故意摇了下长命锁,叮铃铃的声音刚一响起,镇长骇然地后退几步。

    有用。

    祈天河眼前一亮,试着往外跨了一小步,镇长气得手发抖,长刀几次举起,却又轻轻放下。

    见状祈天河屏住呼吸彻底走出去,身后的门缓缓合上时,他知道彻底没了回旋的余地。这么近的距离,镇长一挥手,自己就得当场人头落地。

    短短几秒钟的路程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电影回放,祈天河小心翼翼从镇长身边绕过,一直没有放弃观察对方的微表情,直到走到楼梯口的那一刹那,才彻底放下心来。

    楼下门口还守着一个镇长妻子,铃铛声渐弱,祈天河及时晃动了一下。

    镇长妻子的眼神比镇长更恐怖,阴森森的像是要在人身上凿出几个洞,她手里只拿着一根铁棍,对比长刀攻击力就要弱了几分。祈天河带着尸犬大摇大摆往下走,两个纸老虎一个比一个表现得嚣张。

    “麻烦让一让。”祈天河指了指门,表示要出去。

    镇长妻子无动于衷,祈天河靠近时,长命锁快要挨到对方身上,她连忙退开几步。

    门开了,祈天河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回头冷笑“长命锁是长辈送给孩子的心意,寓意平安,现在你们却避之如虎,还真是讽刺。”

    出门后他又抖了抖铃铛,没听出什么不同,不明白镇长夫妇为什么会害怕这东西。

    “勾起了残留的人性吧。”大树下,有人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看来。

    祈天河走过去,听到白蝉的抱怨“过副本真是件麻烦事,影响睡眠。”

    祈天河关注点在于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提取出关键词“人性”

    “你不会觉得这是他们本来的面目”白蝉虽然很看不上镇长夫妇,但还算中肯“镇长不是什么好人,能恶到这个地步,和半人半鬼的状态脱不开干系。”

    祈天河想起来绷带男专门提醒过自己,人成了鬼,性格会发生巨大转变。

    并未过多感叹这点,他连忙和白蝉分享新发现,首先说了镇长夫妇变成这样是因为吃了信鸟肉,紧接着打开日记本“你看这段话爸爸说那是信鸟,是来拯救我们的山神,可见这个时候镇长对待信鸟的态度是相当推崇的。”

    从尊敬到猎杀的过度,也不过才一个月。

    “镇长在谈话中提到吃信鸟肉是从书上看来的,”祈天河望向白蝉“所以是有人在这段时间给了他这本书。”

    说完发现白蝉一直盯着自己,以为脸上有脏东西忍不住蹭了蹭,结果目光还是没移走。

    “在看什么”他问。

    白蝉表情略微惆怅“以后我对你的作用会越来越小。”

    对方身上已经看不出最开始面对游戏时的抵触和稚嫩,祈天河在副本里的成长速度超乎他的想象。

    “什么作用不作用,未来我们是要并肩作战的。”祈天河想也不想说。

    白蝉愣了下,尔后有几分失神“是我想复杂了。”

    祈天河很少伤春悲秋,只在乎当下,如何通关就是他现在首要关心的问题“你还记得书店老板长什么样么”

    白蝉摇头。

    “我也记不清,甚至连戴没戴眼镜都不记得。”祈天河说。

    他有着几乎过目不忘本领,这点很不正常。

    两人朝书店的方向走,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上白蝉说“民间猎奇故事在书店老板手上。”

    祈天河“但听镇长的意思,书在他那里。”

    白蝉摇头“真正的好东西总要自己留着的,镇长拿到的应该是被改动过的版本。”

    祈天河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书本身应该是一本奇书,如果镇长拿到的是真正的民间猎奇故事,吃了这么多年信鸟肉,早该变成山神。

    前方亮着一盏灯,街道两边的店铺早在一个多星期前全部关门,这点灯光在夜色下十分显眼。

    祈天河感受了一下周边的温度,要比其他地方低很多。

    “直接进去么”

    书店的门是虚掩着的。

    白蝉点头“直接进。”

    他毫无顾忌地推开门,似乎笃定暂时没有危险,书店老板依旧是唯唯诺诺的样子“这么晚还来看书啊”

    白蝉“好书让人迫不及待。”

    老板很认同这句话,请他们进来“随便挑,最近没什么生意,有看中得可以打折。”

    白蝉装模作样在书架边转了一圈,问“民间猎奇故事打几折”

    老板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白蝉转过身,重复问了一遍。

    此刻书店老板看他的眼神彻底失去了刚刚的热情,坐在破旧的凳子上,开始给钢笔灌墨水“这本书还没有开始卖。”

    白蝉毫不客气“如果我一定要呢”

    书店老板从柜子下面摸出一把刀,白蝉不但不怕,还露出玩味的笑容。

    小刀被放在一边,谁伸手都能够到,和镇长的无能狂怒不同,书店老板稍稍思考后很冷静地点头“可以,不过要让他割下信鸟雕塑的一只翅膀来换。”

    他们俩对峙的时候,祈天河正在随手翻看一本书,冷不丁被点名,怔了怔“我”

    书店老板“没错,是你。”

    祈天河转头问白蝉“明明是你怼得他,火为什么烧到我身上”

    白蝉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说“大概是我看上去不好惹。”

    “”

    “呦看来大家都很喜欢挑灯夜读。”门被推开,朱兆鱼大摇大摆走进来,还在用第一天拿到的信鸟羽毛扇风。

    奇怪的是,朱殊瑟竟然不在。

    “我好不容易从镇民家里逃出来的,我姐在帮我断后。”像是看出他的疑惑,朱兆鱼主动解释了一句“她让我先来,买一本什么猎奇故事。”

    祈天河闻言眯了眯眼,见识到了朱殊瑟的实力,自始至终也没有见她在镇长家附近出现过,显然还另有破局的方法。

    书店老板把小刀往前面推了些,不厌其烦地重复条件,要用信鸟雕塑的翅膀来换。

    这差不多就是摆在明面上的死亡条件,祈天河因为和信鸟对视时间过长,被拉入死人的世界险些没出来,更何况是卸下翅膀。

    谁曾想朱兆鱼竟然主动拿起匕首,说了声好,然后身子趴在柜台上提出条件“不过要先说说镇长一家的故事。”

    “那是一段很无趣的过往,”书店老板兴趣寥寥道“镇长被我说动起了吃信鸟肉的心思,我又告诉他那天晚上会有小偷去偷走信鸟,要他提前藏在地窖,不过不能开灯,听到脚步声就用这把武器刺过去可怜那个小孩,死在自己亲爹手里。”

    说着书店老板淡淡一瞥桌上的小刀。

    朱兆鱼用吊儿郎当的语气问“他凭什么听你的,还有,镇长误杀了自己儿子,就没来找你算账”

    “你知道我今年多少岁么”书店老板伸手比划了一个二。

    一边祈天河惊讶“两千岁”

    书店老板嘴角一抽“是二百岁。”

    祈天河顿时起了几分鄙夷,随便来个妖精副本,都能找到个比他活得久的。

    被他轻视的态度激怒,书店老板冷笑“这镇上的人都把我当做神,因为我衰老的格外慢,镇长也想和我一样那晚他愤怒地要找我同归于尽,不过我跟他说,只要成了山神,就能复活自己的儿子。”

    后来的事不是秘密,没成山神,倒是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连人性都开始渐渐泯灭。

    书店老板似乎很喜欢看人自相残杀的场面,他对祈天河说“你也不是全无机会,书就在店里只要你能找得到。”

    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格外意味深长。

    “就看你们两个谁更快。”书店老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朱兆鱼拿着小刀离开,祈天河环顾四周“哪里都能翻看”

    书店老板模糊地嗯了声,好像对他找书的过程不感兴趣,脑袋埋进臂弯趴在桌子上睡觉。

    书店里的书不算太多,但每个犄角旮旯都能找到一两本被客户随意放置的,老板说得如此有底气,似乎认定了他不可能发现,至少单靠封面无法直接辨认。

    这个时候每一分钟都很宝贵,白蝉却表示要出去“我有点事处理。”

    祈天河正在看书,头也不抬“少吃点。”

    “”白蝉脚步一顿,终究忍不住回头强调“不是偷吃。”

    祈天河这才抬头看他“半路打劫也不大好。”

    白蝉无奈“我对打劫朱兆鱼也没兴趣,只是确保双方处在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下。”

    他说话向来喜欢藏一半道一半,祈天河早就习惯了,并未刨根究底“路上小心。”

    刚才还有几分热闹的书店,一瞬间只剩下打瞌睡的老板和祈天河。

    手头正在看得这本书已经可以确定不是,祈天河继续寻找下个目标,辅导书和杂志等区域乱得一塌糊涂,书店老板不爱收拾,还保留着义镇人来人往时被翻乱的状态。

    平日人多的地方直接被无视,他主要在快落灰的区域继续挑书。

    连续看了十多本,连民间鬼故事都找到了,民间猎奇故事的影子依旧没瞧见。

    伴随时间流逝,祈天河承认碰运气失败,转而尝试着取巧。他悄悄拿出当初老妇人给得血珍珠,佩戴后能鉴别nc一句话内容的真假,可惜的是技能冷却时间太长,要足足两天。

    原本祈天河想在小武那里使用,可惜对方似乎知道的秘密不多,第一次回溯也让他多留了个心眼,担心用过后又突发意外导致回溯。

    一旦如此,无尽的八小时中,这技能估计得永远保持冷却状态。

    走到书店老板面前,祈天河措辞好问“民间猎奇故事真的就藏在书架上的这些书里”

    老板露出一只眼,不悦地眯了眯。

    祈天河故意用怀疑的语气说“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说不定是你在骗人。”

    “只能证明你和它没缘分。”书店老板冷冷道“书就在书店里。”

    说罢趴着重新睡觉。

    祈天河绕到书柜后的视觉死角,拿出血珍珠,上面出现一个进度条,左边用黑字写着真,右边白字标假。有趣的是,进度条里黑色只占了百分之八十。

    换言之书就在书店里这句话有水分,八分真,两分假。

    他做了个粗糙的代换,书的大部分在书店,还有几页不在。按照副本一贯的套路,消失的那几页才是最关键的。

    随便找了个柜子靠着,祈天河盯着假寐的老板看了许久,视线逐渐偏移胳膊肘旁的墨水瓶子瞧着已经快要见底,垃圾桶里有几个揉成一团的纸张。他目光一动,想拿出一个废纸团瞧瞧。

    书店老板突然警惕地睁开眼“你干什么”

    祈天河诚实回应“参观垃圾。”

    一脚把垃圾桶踢到另外一边,书店老板警告道“你要找得东西不在这里。”

    看他这番作态,祈天河更加坚定了某个猜测,直起身微笑提问“其实我刚刚就很疑惑既然这本书早就存在,为什么不售卖”

    书店老板不耐烦道“都说了还没开始卖,你是听不懂人话么”

    祈天河也不生气“所谓没开始卖,原因不过就几个没到货;售空货源紧缺;又或者是没写完。”

    最后一个字说完,书店内的气氛霎时一变,原先那点在灯光下的一点慵懒荡然无存,四周的景象逐渐扭曲,书店老板的笑容模糊,他笑眯眯问“你是很想看了”

    明明周围有三十多度,祈天河却觉得冷。

    “回答我,你到底要不要看”

    书店老板一次又一次发问,根本不给他发言的机会。

    萦绕的声音震得人头发昏,祈天河觉得状态越来越差,在神志彻底恍惚前,咬牙坚持说“我看。”

    和街道上的温度比,书店就是空调房。

    真正在外面行动时,恨不得掉头跑回去。羽毛扇出得都是热风,朱兆鱼一路抱怨着往前走,觉得脚底板快要被烤熟了。

    遇到温度特别高的区域他都是选择直接绕过,一来二去,一段路兜了好几个圈子。等到终于站在信鸟雕塑前,已经过时四十分钟后的事情。

    “啧,这鬼天气。”

    朱兆鱼拿出小刀,像个莽夫似的开始往信鸟身上爬,爬到一半,柳天明突然出现。

    “截胡的事你是别想了。”朱兆鱼慢悠悠掏出两个防护道具给自己加buff。

    柳天明看他开始磨刀子,冷淡提醒“直接割下翅膀,你必死无疑。”

    “是么”朱兆鱼反问,一点也不留情面地用刀子对准翅膀根划过去,与此同时又拿出一个道具。

    这是一个稻草娃娃,模样怪异。

    “祈天河真挺聪明的,我是弄不清书店老板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不过这会儿他应该已经有了收获。”

    边说着,朱兆鱼咬破食指开始在替死道具上写下祈天河的名字,一手算盘打得极妙。触发死亡规则让他人代受,自己拿着翅膀回去交差。

    柳天明“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朱兆鱼乐了“非亲非故的,讲什么仁义”

    对于这点柳天明倒是没反驳,他和祈天河有交情所以讲究原则,换作是出卖朱兆鱼,柳天明绝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一开始就说了我拼姐,谁叫他没个好姐姐呢”朱兆鱼特别嘚瑟地扭了两下身子“资源不够能怪谁”

    笑容尚未彻底绽放,突然凝固住。

    朱兆河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发现最后一个河字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来,手腕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禁锢住,根本无法移动。

    眼看指尖上的血都快要凝固住,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滑下。名字一旦写了就无法更改,他必须尽快写完,否则就要独自承担来自信鸟的诅咒。

    “动起来,快给我动”朱兆鱼拼命移动手腕,脸憋得通红,却是无济于事。

    三秒后,一股炙热的火焰在五脏六腑内炸开,剧烈的疼痛下朱兆鱼微张着嘴,身子重重朝后倒去,未曾落地便化成了一堆焦灰。

    柳天明安静地目睹朱兆鱼的死亡过程,突然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白蝉。

    白蝉面无表情“要是我的话,会更加暴力一些,便宜他了。”

    间接表明自己是准备出手,但有人抢在他之前有所动作。

    柳天明似乎感觉到什么,回过身,信鸟下方不知何时多出一道身影绷带男双手插在兜里,仰头望着翅膀上朱兆鱼残留下的灰烬,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说

    “蠢货,他拼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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