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一条闪闪发光的命运之河。
此时,在这里,被啃噬得只剩下骨架的女人又恢复了原来瘦骨嶙峋的模样,眼里还带着半分没反应过来的茫然。
静静流淌着的命运在此时,在樱井六花的面前无所遁形。
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眼泪溢出眼尾的红色,打湿她的睫毛。
她从抱着胸的姿势伸出一只手来,握住那条命运的分支。
*
昏暗的房间里面,鬼舞辻无惨扔掉已经被啃得只剩下白骨的骨架,啪嗒一声散落在地上。
恢复理智之后,他才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因为本身也属于夜行生物的缘故,即使房间里面没有一丝光亮他也可以看清四周的环境,这一看,他的眉头就紧皱了起来——
这里到处都是他没有见过的东西。
鬼舞辻无惨自认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在他的身份还没有被鬼杀队那群人识破,这里重点点名那个带着花扎耳饰的鬼杀队员,在那之前,他游走于上流社会,看见的听见的东西不知道多少,但是依旧没有见过那个东西。
他看向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电脑屏幕,上面正播放着什么动着的画面,还没等他多看一会儿,他突然感觉自己浑身都开始发热——胃部在灼烧般涌动。
“什,”鬼舞辻无惨疼到半跪在地板上,坚韧的指甲在地面上抠出深深的指甲划痕,毛糙的木屑没有破开他的皮肤防线,可是他的身体里面却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啊啊——”
啪嗒啪嗒声音从鬼舞辻无惨的身体里面响起,那些被吃下去的东西像是被什么吸引着一样破体而出,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人形,然后是“砰”地一下,他整个人都炸开了。
真,炸开了。
血液溅得整个房间都是,反而他刚刚吃那个女人时,从她体内流出的血液飞离地面,重新返回了那个人的身体里面。
又小了一圈的鬼舞辻无惨:???
樱井六花倒吸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她死不了,但是这种情况下恢复的身体,也不会同时把衣服也一并复原,所以此时她是裸着身体的。
苍白病态的脚踩在地上的软肉上,她愣了一下慢慢低下头,啊,是那个家伙啊……
夜里的空气很明显不够高,以至于樱井六花感觉有些冷,加上脚底黏黏腻腻的感觉也很难受,而且拜这家伙所赐她刚刚死得很疼,所以她报复性地一脚踩了下去。
细嫩的吼叫声带着不满想要攻击上来,不过可能是因为刚刚的经历太过深刻,鬼舞辻无惨愣了一下,慢慢收回了他婴儿般的牙齿。
“女人,你做了什么?”他压低声音不满地低吼着。
樱井六花眨了眨眼睛,皱着眉去衣柜里面找了件衣服出来打算穿上,不过身上这些东西……她皱着眉,忽略后面咋咋呼呼的声音,打开浴室走了进去。
很明显,鬼舞辻无惨此时的情况很糟糕,甚至他开始不能接触到现实世界了,本身的状态也开始接近亡灵。
更别说他现在只能无能地吼叫着发泄愤怒,连蠕动身体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这令他感到无比的屈辱。
但是鬼舞辻无惨知道,那个女人不是现在的他能够随意地动的,他只能压下内心的愤恨,把屈辱感咬碎牙齿吞下去——
至少现在他还活着。
且不说那边以特殊状态现世的介于亡灵与实体之间的鬼舞辻无惨,这边,津岛修治还在努力地排除着“异常”。
而且很明显,虽然刚刚他的那一枪不仅一下子打散了罗生门,而且顺便还使修复身体修复地差不多的中岛敦恢复了人身——就是失血过多可能没那么快醒——但是芥川龙之介的眼刀就快要把他扎透了!
不过还好,就像太宰说的那样,芥川龙之介这些年还算有些长进,至少没有直接莽上来,这也给津岛修治带来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毕竟他的橡胶子弹可不多啊——至于为什么是橡胶——他可是一个热爱和平的好孩子,怎么会随随便便拿杀伤力大的武器呢?
所以如果这个时候有警察把他们抓住的话,也只能得出他,或者说是她,她只是一个无辜被卷入枪战的受害者的结论哟~
好了,扯远了。
现在是修治治表演的时间啦~
在怼了句“这就是港黑的待客之道吗?”之后,津岛修治在看上去快要气炸了的芥川龙之介面前顿了一下,像是没有看见他的表情一样,伞尖挑起遮住视线的黑纱,对着他们微微一笑——“妾身还没有介绍自己吧。”
在夜色下,精致的人偶小姐朝着对面的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鞋跟落在不算宽的墙头上,发出“嗒”的一声。
少女的脸上带着仿佛不会落下的笑容,卷翘的睫毛轻轻敛下,遮掩着半盖住那好像蒙着尘埃般不明的血色眼珠,语调优雅而从容:
“夜安,黑手党和侦探社的各位,妾身梅勒斯,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情报员而已。”
自称梅勒斯的少女情报员视线穿过芥川龙之介,落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广津柳浪身上,像是在透过他和另外的人说话:“妾身本无意与港口黑手党作对。”
这是屁话,他当然没有和港口黑手党作对的想法,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找事而已,毕竟直接说“请你把你的异能展示给我看一下把!”什么的,不说别人会怎么想,反正他的目的是达不到的。
——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些老朋友们是不是真的有意识,而有意识就意味着他们会伪装自己。
这种给自己找麻烦的事情可不是他会做的事,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和美人亲近亲近……额,他好像暴露了什么。
算了,不管了。
津岛修治面上有些苦恼地鼓起脸颊,带着些许孩子气地样子,同时又用空着的那只手卷着自己的假发:“但是只是路过就要被袭击什么的,虽然妾身有着自保的能力,可是刚才芥川先生是真的要杀了妾身吧?”
少女想了想,指尖点了一下唇角,缓缓笑了起来,歪着头说:“所以妾身小小的报复一下也不为过?”
“不如说——把港口黑手党已知的异能者资料透露给武装侦探社怎么样?反正看上去你们和武装侦探社也差不多站在对立面了。”
“妾身很有职业道德的,所以只透露给侦探社哦~”
意思是如果没有职业道德的话她就直接透露给其他组织了。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这话一出,没有人觉得梅勒斯是真的路过而已,虽然从一开始就没人相信这个随口编出的借口,但是这话直接把所有的矛盾摆在了面上,就像是故意想要和港口黑手党作对一样,不是真傻,就是另有所图。
就连太宰治都停下了试探的话,【你是认真的?】
【谁知道呢~】津岛修治在心里回了一句,笑嘻嘻的反应让人一时之间搞不懂他的意思。
只是话语间的意思让人忍不住猜测,包括被广津柳浪暗地里拨通的电话——听见这番话的电话那头——陷入阴谋论的森先生。
以及,通过津岛修治提前留下的信息赶来的国木田独步和后援小组宫泽贤治与与谢野晶子。
气氛有些凝滞。
“噗——”刚刚说完威胁的话之后,面对突然安静的氛围,梅勒斯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以至于眼角都似乎挤出了泪花。
“不是吧,你们不会真的相信了吧?都说了,妾身是很有职业道德的~”说完了这句不算辩解的话,梅勒斯的目光对上阴影里的国木田独步。
“看来今天晚上还真是热闹啊,嗯嗯,果然大晚上出门遛弯还是要挑时间的,特别是在横滨这座特殊的城市……”碎碎念的少女自说自话地看了眼自己和地面的距离,顿了一下,对着被森鸥外一通电话叫来加班的中原中也说着话。
“中原先生,妾身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这是空气中那种紧张的气氛才慢慢缓和起来,武装侦探社的人护着失血过多而有些脸色苍白的中岛敦,还有那个含着眼泪,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看上去却可怜巴巴的泉镜花。
“太宰那个家伙还没来?”国木田独步轻皱了一下眉,一把抓着中岛敦的手臂把人拉起来,然后把泉镜花塞进在场“唯二”的女性与谢野晶子的怀里,与港口黑手党的人拉开距离。
“……太宰先生?”中岛敦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实际上他的身体已经被异能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没想到……也不能说是没想到吧,毕竟太宰先生总是运筹帷幄的样子。
现在想想,太宰先生之前说夜晚是黑手党活跃的时间叫他早点回去时,说不定就是在暗示他这件事,果然是他太笨了吧,根本不明白太宰先生的意思。
……不对,那不是津岛先生吗?
“太宰先生……?”
什么意思?为什么是太宰先生?太宰先生醒了?
中岛敦说句话的时候语气里不禁带上了几分失落和隐隐的激动,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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