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韫也许并不相信各路神仙，但由于自身的经历，她总是对人类未知的，同时也是无法掌控的命运保有一些敬畏。这个念头听起来非常可笑，然而，程韫越是思索，就越是觉得慌乱不安。
万一是真的呢？
潜伏在人群中，这个陈燕燕到底是想要干嘛？
话说回来，她到底从何而来，又为什么会粘着裴元不放？
程韫的心跳七上八下，呼吸也困难了起来。她很快付了钱从猫咖出来，魂不守舍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到了这个时候，她担心的重点仍然在那个男人身上。
裴元……会不会有危险？
虽然说分手的前男友就该扔进垃圾桶，但是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情，程韫扪心自问，良心上觉得完全无法坐视不管。
她还是希望裴元好好的，永远像个骄傲的发光体，随时会出现在街头巷尾的广告牌上，各路媒体的文章里。能让她在某个无聊的下午，一抬头就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了解到他在分开后也过的很好。
……
“啊？你突然打电话给我就为了问这个？”
QW公司里，李明月正抓紧午休时间的空隙吃三明治，听到电话另外一头传来的声音，差点被食物呛到。
“就帮我一个小忙呗。”
程韫恳求道：“悄悄去看一眼嘛，要是陈燕燕不在，裴元现在也有空，我马上就过来了。”
“不是说好了要分手么？当断则断啊！你可别舍不得。”
李明月还以为她是想不通又临时变卦，不想和裴元分手了，不由得为她扼腕叹息起来。
裴总即使如此不解风情，也还是个罪恶滔天的男人啊！
“就算真的要卷土重来，你也得先做好话术准备，否则看起来会很像舔狗哎！”
“你一个从来没交过男朋友的，就别试图传授经验论了……”
“好了好了，我帮你去查探，等我消息啊！”
李明月无奈地挂了电话，轻手轻脚往裴元的办公室走。然而裴元今天居然没像往常一样锁门，李明月走了过去，才发现门是半开着的。
也许是之前进出的人忘记关了，从那不算窄的门缝里，可以看见裴元正站在书柜前，手里翻着新到的一大叠书籍。那挺拔的身姿好像一株街边矗立的白杨树，映衬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格外静谧优美。
如此美景，李明月只看了一眼，就屏住呼吸悄悄往回退了。然而，裴元的听力仿佛开了挂一般，连她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都精准地捕捉到了。
“李明月，进来。”
裴元冷淡地放下了手中的《如何征服魅力女孩》，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一双锐利的眼眸转向了门前，分毫不差，准确地捕捉到了正打算溜走的员工。
李明月逃脱不及，只能一秒站稳，点头哈腰。
“裴总找我有事？”
“我要和你约会……”
李明月汗毛倒竖：“不敢不敢！”
裴元微微一皱眉，补充道：“我是说假如。你觉得是吃滨江路新开的米其林餐厅更好，还是五星级酒店的海滩私厨更好？”
“当然是前者更好！”
李明月揣摩了一番陈燕燕的日常品味，飞快地给了参考意见。这个选择正巧和裴元心里的偏向差不多，裴元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极其浅淡的赞许。
烛光晚餐，月明星稀，暗中握手，江边散步，这流程很符合书上说的标准，堪称完美。
这两天他故意忍着没有去找程韫，就是为了摆出“认真反省”的态度，然后再重新找她道歉……
裴元暂时没弄清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按照各种情感书籍的内容，男人不需要搞清楚错在哪儿，他只要低头认错就行了。
程韫脾气这么好，一定会十分感动，然后原谅他！
想到冰冰凉凉，没有人类体温的被窝，裴元可完全不想再睡下去了。搬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对于他来说，有程韫的地方就可以作为家。
重点是程韫不要和他冷战了。
“说得对，那马上去订餐位吧。”
裴元刚想打发李明月走，突然又把她叫住。
“对了，你刚才来干什么？”
“这……这个……我找仓库拿点打印纸……”
“仓库在楼下。”
“我的错。”李明月飞快地一鞠躬，陪着笑就往外退去，然而她一转身，另外一道身影就急匆匆的冲进了办公室。
李明月看着脚步急促，有些微喘的程韫，差点一口气吸不上来。
眼神表示：“你来这么快干嘛！不是说好等消息？！”
程韫也以翻白眼回答——“你速度太慢，我等不及。”
两个人眉来眼去，转瞬间交换完了信息，差点没让面部神经抽搐，而裴元已经快步上前来插入两人之间，直接把门口的李明月给挤了出去。
程韫：？
裴元反手关上了门，一把抱住了面前脸颊微红的程韫，将脸埋在她的长发里狠狠吸了一口。
熟悉的玫瑰洗发水味道，他差点忍不住用脸去蹭。
天知道这两天他有多么想念程韫呀！程韫的声音，程韫的触碰，程韫的气息……这些东西严丝合缝地陪伴了他五年的时光，裴元之前从来没有感到它们如此珍贵，只有到了失去的边缘，他才意识到了这种陪伴是完全不可或缺的。
如果从此只能以猫的形态和她见面，那时间上也太亏了吧！
这个拥抱非常紧密，差点把程韫抱的无法呼吸，大脑缺氧。
怎么回事……裴元平时会有这么粘人吗？
“裴……裴元？”
程韫伸手扭住，扯了扯对方的衬衣。裴元被她低低地叫了一声，才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手，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
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一手扶着桌边坐下。
“没怎么，我刚想去找你，你就回来了。”
很开心的样子啊……
程韫心头微微触动，刚想说你想太多了，我不是回来和你复合的。但是，一想到现在她来的目的，刚刚松弛的神经，又立刻重新紧绷了起来。
对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裴元是不是面临危险！
话说，不管是聊斋之中的妖怪，还是民间祭拜的鬼神，百分之九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陈燕燕如果不是就最好，但裴元这样各方面条件都出众的人，会被奇怪的东西盯上，也完全是在常理之中吧！
“今天早上我在店里，陈燕燕来找过我了。”
程韫吞了口唾沫，离开裴元身边，假装冷静地在沙发上坐下。她咬了咬唇，试探地问道：“我觉得她……她似乎不太正常。”
确实挺不正常的。
裴元想到刚才陈燕燕还给自己打了电话，说要去隔壁S市追关信的签名会，拜托他买同一趟航班的头等舱，最好同一排。
这不是越来越像一个变态尾随私生饭了吗？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她完全担的上这个评价。
“她就是那个样子，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变化。”
裴元换了一种含糊的说法，简单地把话题带过去了，眼神只往她身上粘着。他可不想多谈陈燕燕，现在，程韫本人就坐在他的面前，触手可及，还省去了打电话邀请的麻烦。
他该开口请她吃饭才对。
裴元焦躁地看了一眼挂钟。
可是现在才两点，吃晚饭太早了，那吃午饭可以吗？
不对，程韫过来之前，可能已经吃过了吧？
程韫：“这么多年……你们是从小认识的吗？”
“啊……嗯，是的。”
裴元低下头沉默了一刹那，手指交错在一起。程韫以为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紧张地坐直了身体，微微前倾试图聆听。
裴元缓缓开口，“……晚饭能一起吃吗？”
果然，他没当一回事。
程韫叹了口气，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郁闷，但是裴元的反应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正常人，谁会往怪力乱神的方向想呢？她连个直观的证据也没有，根本没什么立场能指责对方眼神差劲，分不清人妖。
那么，也就只有一个方法了。
为了保护裴元的人身安全，程韫在来的路上，差不多烧完了脑细胞才想到的可行方法……
“吃。”
程韫心不在焉地说：“不过答应我一个小条件吧，我们路上再详细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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