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2

    深夜,宁静。

    匡提科的风,带着冷,刺骨。

    白妮妮躺在床上,双目却没有合上。洗髓后带来的疲惫感,让她很想现在就进入梦里,跟周公下棋。

    但是,原主的经历告诉她,今晚,那个神经病就要来到她屋子里,藏在黑暗中,野兽一样垂涎着她的身子,然后快速出手将她活活闷死。

    白妮妮不是很担心。

    毕竟好运光环她都花大价钱,下了血本买了,没可能死在一个小小的死变态手上。

    何况,她洗髓后的身体,力量跟速度都已经到达了人类目前的极限,可以说,只要给她机会,她能一拳将凶手的脑壳打爆。

    白妮妮趁着这段时间,看了看系统发过来的资料。

    了解到,这个世界是一部美剧。充满了生离死别,无奈与......变态。

    故意没有关上的窗户,不断地灌进来冷冷的风,吹着发丝,挠着脸,让白妮妮觉得有些痒。

    无人的街道,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角落里,嗜血的眼,死盯着白妮妮的卧室窗口。满目的欢喜跟几近癫狂的爱意,溢出了眼眶。

    ......

    ......

    车上,瑞德将自己的推测,快速地说了出来:

    “本次嫌疑人,年龄在30-40,白人男性。拥有良好的教育,收入稳定,职业或许是医生,或许是法医,由于年轻时候被亚裔女性拒绝,所以对这类型的女孩,有极强的占.有.欲,跟摧毁的意向。一但发现目标,他会先送出表达爱意的一封情书,然后选择在被害人没有防备的深夜潜入屋内,将其闷死。

    至于为什么不是一刀毙命,或许只是为了保持皮囊的完整性。”

    抿了抿嘴,瑞德习惯性皱着眉头:“他需要的是被害人的皮,其他部位都是多余的,所以才会将它们倒入下水道。在嫌疑犯潜意识里认为,人的内里是肮脏的,他可能曾在童年被外表光鲜,但实际上并不怎么样的父母的虐待。”

    说完,他看着队友。

    道:“所以,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霍奇打开电话免提。

    加西亚充满了生气的声音传来:“就在几个小时前,一个华裔女孩打了报警电话,说是有人在监视她,并且送给了她一封带着红玫瑰的情书。通过照片,技术人员发现,那封信的笔记跟前几个受害者收到的信的笔记,几乎一致。”

    敲击键盘的声音很响亮。

    加西亚像是在弹琴一样,很有自己的节奏:“哦,你们不知道,这个华裔女孩长得真的很可爱,很漂亮!如果再长几岁,绝对性感。我都能透过她现在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扁平的身材看出她的无限潜质了。”

    摩根:“要真是这样,那我们必须要保护好这个疑似下一位受害者的女孩了。花儿还没开,凋谢了怪可惜。”

    霍奇很明智地挂了电话。

    摩根还没来得及跟自己的小甜心说再见。

    很快,大家的手机都响了起来。

    传来的是女孩的照片。

    还有女孩的一些基本资料。

    瑞德几乎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就是今天跟自己在咖啡厅坐同一个桌子的女孩。

    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突兀道:“我见过这女孩,她人很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身上。

    这让瑞德有点不安。

    他小心地扭了扭身子,靠在了车门上,道:“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她是个好人。你们知道,我是个行为分析师,我能根据一个人的行为,分析出ta的心里特征......根据我的观察,很显然,这个女孩,是个好人。”

    摩根的粗眉毛挑了挑。

    暧昧地看着他:“你不想跟我们说说,你跟这女孩是怎么认识的?”

    瑞德瞪了身边的黑巧克力一眼,紧闭着嘴,气鼓鼓地扭过头,没理他。

    只是道:“快要三点了,我们得快一点。凌晨三到四点,是人最容易放松而失去警惕性的时候,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是凶手最容易得手的时候。”

    司机默默飙起了车。

    ......

    ......

    三点了。

    魔鬼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他熟练地撬开锁。

    双手带着橡胶手套,一张脸阴沉而恐怖,眼睛却亮堂得惊人。

    显然,他正处于一种怪异的兴奋当中。

    屋子里很安静。

    没有碍事儿的宠物犬狂吠,也没有难缠的报警系统。

    这一切都让他很满意。

    此次的潜入,很顺利,顺利得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轻轻地,踩着木质的地板。

    他轻哼着歌儿,耍着一把手术刀,仿佛在花园里散步一样,走到了二楼。

    当卧室的门被推开,他惊讶的发现,那个本该是猎物的,柔弱的女孩儿,竟然笑脸盈盈的盘腿坐在床上,吃着香蕉。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会来找你。”

    男人说着,看向白妮妮的眼神,更加炽热:“真是聪明的女孩!你的皮囊,很美,比我之前看到的,还要细腻,白皙。”

    男人伸出手,隔空临摹这白妮妮的脸部轮廓。

    白妮妮顺手将香蕉皮扔在地上,打开了顶灯的同时,将床头的灯给关掉。

    她无所谓的拍拍手,又拿出了巧克力雪糕,一边吃,一边道:“你想剥了我的皮,对么?”

    男人没回答。

    但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白妮妮答案。

    白妮妮道:“那你过来吧,我就在这里,你随时都能来将我的皮囊给剥开。”

    男人心动了。

    他痴迷地瞧着白妮妮,一步步走了过去。

    “砰!”

    男人踩到了香蕉皮。

    面门朝下,摔了个惨。

    “啊!该死!”

    他手里的刀,不小心划开了自己的胳膊,流出了血。

    刹那间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惊呼咒骂起来,完全失去了来时的姿态,这会儿狼狈不堪。

    白妮妮见状,笑了起来。

    她声音清脆,甜甜的,听起来好似尝到了蜜。

    不过,这也将男人惹怒了。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父母,那对总是穿着光洁的衣裳,对外人礼貌有加,却对自己如同恶魔一样残忍的男女。

    同时,白妮妮特质鲜明的东方面孔,又让他在恍惚间,看到了那个自己曾追随的女孩。

    悲愤的情绪,点燃了他的嗜血残忍。

    他爬起来,面目狰狞。

    男人沙哑着声音:“女孩,待着别动,我马上就过来,取走你的皮。”

    白妮妮挑眉:“好啊,我等你,快过来吧。”

    男人瞧了一眼地上的香蕉皮。

    心有余悸。

    但他很快就又自信起来。他伸出脚想把绊倒自己的,让自己丢脸的香蕉皮给踢开。

    可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他居然又滑倒了!

    两次!

    同一个香蕉皮!

    这次,他没有被自己的刀给划伤。但一只脚却抽筋了!他暂时爬不起来!

    男人趴在地上,心里难得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白妮妮吃完了雪糕,站起来。

    她走到男人面前,一脚踩上了男人的手腕,碾了碾。

    剧烈的,钻心的疼,让男人忍不住吼叫起来。他抽搐着,换身发冷,汗水很快就浸透了他衣衫。

    手中的刀子,他也再也握不住了。

    白妮妮也不想去碰男人,用绳子将他绑起来。

    因为她觉得,这人太脏了。

    于是乎,在踹了男人几脚,让他惨叫了几声后,她又吃了几根香蕉,将皮都扔在了男人的周围。

    随后,就悠闲地坐回了床上,看着窗户外的月色,悠闲地吃了起来。

    男人本来是不甘心的。

    他奋力地站起来,忍着疼痛,咬着牙。

    可当他一脚踏出去,并小心翼翼地略过那些香蕉皮的时候,他还是摔倒了。

    那些香蕉皮好似很喜欢他,无论他怎么躲,都没用。

    寂静的卧室里,传来了男人的低吼,以及“咚咚咚”的摔跤声。

    ......

    ......

    霍奇第一个下车。

    他锐利的眼神,只是往房子周围瞥了几下,就下了个让他心惊的结论:“嫌疑人已经进屋了!”

    说着,迅速拿出了配木仓,率先走了进去。

    瑞德虽然不太擅长射击,但还是举着木仓,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门没锁,进去很容易。

    屋子里很安静。

    冷寂得过了头。

    本来,他们是打算直接往二楼的卧室去的。

    但是,一进门,他们就看到了正在冰箱前蹲着身子,好似在找什么的白妮妮。

    她穿着短袖短裤,很休闲的打扮。但合体的衣裳,却还是很好的勾勒出了她的身形。虽然看着稚嫩,但却难掩玲珑的曲线。

    黑发很长,及腰了,柔顺地被扎了起来,低低地挂在圆润的后脑勺。

    “香草味儿、芒果的、草莓的......emmm,还是想吃巧克力的雪糕啊。”

    白妮妮说的是中文。

    现场的人,都没人听得懂。

    瑞德也只是听见了几个关键词。

    艾米丽是女性,很自然地承担起了沟通桥梁的角色。

    她收起配木仓,笑着走了过去,好似很怕惊扰了女孩,小声道:“嘿,你还好么?”

    白妮妮当然知道屋子里来了人。

    她没有显示出惊讶,自然回答:“我想去超市买点巧克力的雪糕跟冰淇淋,但现在还太早了,这片区打不到车。我自己的车前几天坏了,还没拿去修理。”

    艾米丽皱了皱眉。

    她感觉很不对劲儿。

    一个女孩,对忽然闯入屋内的人,毫无防备不说,还如此没有警惕心,这简直就是灾难。

    白妮妮站起来,转身,看着一屋子的FBI打了个招呼。

    才道:“如果你们是来抓那个变态的话,我建议你们到我的卧室去。”

    艾米丽:“你知道我们要来?”

    白妮妮:“当然,那个电话就是我打的。”

    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怀着诡异的心情,在很是淡定的白妮妮的带领下,走到了二楼的,属于一个青春女孩的卧室。

    瑞德一群人呆住了。

    他们只看到一个男人,半身都是血,坐在一地的香蕉皮当中,头发凌乱,鼻青脸肿。

    他好似已经没了力气,愣愣的,好似傻了。

    看到穿着防弹衣的FBI,男人没惊讶。

    他双目无神,好似看透了生死,道:“你们能走过来么?我是说,略过这一地的香蕉皮。如果可以,请把我带离这里,好么?”

    瑞德快速道:“香蕉皮之间的平均间距是在5厘米左右,而且,它们散落在以你为中心,半径为1米的圆形内,你完全可以一脚踏出来。”

    男人嗤笑,凉飕飕地瞥了一眼瑞德,好似在嘲笑他的天真。

    现场的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

    霍奇身为主管,不敢大意。

    他给摩根打了个眼色。

    摩根会意,他稳步走了过去,手上的木仓端得很稳,只要男人有什么不对劲儿,就可以立刻开木仓,将其射杀。

    男人盯着摩根的脚。

    一步,两步......

    当摩根安全地来到他身边时,他像是看到了希望,兴奋地站起来,大喊:“你能过来,也就是说我也能出去!天,这香蕉皮并不是什么妖怪!它们很普通,我能战胜它们!”

    摩根差点就开木仓了。

    在场的FBI都有点不明白男人在说啥。

    男人可不管他们。

    现在的他,只想远离这一群邪恶的香蕉皮。

    于是,他又伸出了脚,想走出香蕉皮的包围圈。

    可让FBI傻眼的事情来了。

    只听“霹雳乓啷”,男人立刻就摔在了地上,头朝下,脚抽搐,那把本来该是用来威胁无辜女孩的罪恶小刀,再一次插.进了他的肌肤,直接捅了他的另一条胳膊,顺便血就喷涌了出来。

    瑞德:“......他肢体不协调?但资料显示,以及我们的侧写内容当中,好像并没有这一条。”

    艾米丽挑眉:“我认为,那香蕉皮或许就是传说当中的法阵,能把恶魔困住。”

    说罢,她看向了一脸淡定的白妮妮:“真是神奇。”

    这个爱好收藏人的皮肤的恶魔杀手,被FBI用担架,抬了出去。

    那一地的香蕉皮,也作为证物,被小心地装在了袋子里,被带走了。

    艾米丽担心白妮妮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产生心理阴影,于是贴心地走到她身边,开口宽慰:“没事儿的,我们会把凶手关进监狱,你会很安全,我保证。”

    白妮妮笑了笑,对艾米丽表示了感谢。

    瑞德紧张地抓着挎布包的带子。

    他时不时地看向白妮妮,纠结了很久,才低着头,走了过去。

    微微蓬松的棕褐色短发,翘起来了几缕。

    “你好,我们见过的,就在那个餐厅里,今天上午十点三十二分的时候......我是说,感谢你那个时候让我坐在你对面,让我不至于站着喝咖啡。”

    瑞德一向不擅长交际。

    他说话的速度,跟他的脑子运转速度一样,很快。

    也不是他想要搭讪什么的。

    他只是想,如果一个“比较熟悉”的人跟白妮妮交谈,或许她会好受点。

    虽然两人才见过一面,但到底比陌生人好了很多。

    白妮妮早就认出了他。

    见他主动跟自己打招呼,便笑了起来,灿烂的面容上,丝毫不见阴霾:“嘿!你好啊,小倒霉。你衣服还好么?”

    白妮妮的声音很软,很清亮。

    瑞德局促地搅动着手,道:“嗯,我把它送到了干洗店,我想他们会帮我解决衣服上的污渍的。”

    白妮妮:“那真是太好了。”

    瑞德:“嗯......或许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那个,我的名字是......”

    “斯潘塞·瑞德。”

    白妮妮率先说出了答案。

    看着瑞德因为惊讶而显得格外可爱的脸,白妮妮笑着指了指他胸口的工作牌。

    上面有一张傻乎乎的大头照,还有自己的名字。

    这之后,两人就没再出声了。

    瑞德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边。

    虽然挨得不近,但瑞德还是很容易地就闻到了白妮妮身上传来的香味。这味道很特别,是他从没嗅过的味道。

    艾米丽看了看这两人,决定将安慰人的工作交给瑞德,这个害羞的大男孩。

    临走的时候,艾米丽拍了拍瑞德的肩膀,满眼都是戏谑。

    瑞德不可抑制的红了脸,耳根子都烧了起来。

    不过他掩饰得很好。跟平常男性比起来稍微长了点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红。

    ......

    ......

    做完笔录,天已经亮了。

    白妮妮决定去超市大采购,多买点吃的。

    走出警察局的时候,意外地碰到了瑞德。

    他捧着咖啡,正往外走。

    眼睛下面,是两团大大的青乌。

    白妮妮出声:“嘿,瑞德博士。”

    瑞德闻声,仿佛惊醒一样兀地瞪大眼睛,停下来,寻声看去。

    见白妮妮的笑容,灿烂明媚,忍不住地又红了一点脸皮。

    他回道:“早上好,妮妮。”

    说完,他的脸更红了。

    白妮妮的英文名字很讨巧,很偷懒,就叫NINI。

    虽然对中文不是很精通,但瑞德博士,还是知道“白妮妮”这个名字,只有亲近的人才叫去除了姓的那个名。

    白妮妮倒是觉得没什么。

    她主动问道:“你是要回家么?”

    瑞德点了点头:“嗯。”

    看着瑞德细细长长的四肢,以及苍白的脸,白妮妮忍不住道:“你真该好好休息一下,你现在看起来......不太好。我不打扰你了,你赶紧回家吧,洗个热水澡,然后饱饱吃一顿,再好好睡一觉,肯定会好受些。”

    面对一个异性毫无遮掩的关心,瑞德忍不住心跳快了些,甚至是狠狠地跃动了几下,砸上了他单薄的胸腔。

    很奇怪的感觉,艾米丽跟JJ对他这样的时候,他就不会产生这样的怪异情绪。

    瑞德抿了抿嘴,道:“好,我会的,谢谢。”

    ......

    ......

    回到家的瑞德,静静地坐在书堆里,思考了几秒钟。

    然后,决定试试白妮妮的建议。

    他洗了个热水澡,还破天荒的泡在了热水里,放松了半小时。

    等他出了浴室,当即就觉身子轻了很多,疲惫也仿佛消散了些。

    难得有些好心情,他尝试着做了午餐。虽然只是简单的三明治,但瑞德吃得还是挺开心的。

    不过,当他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却一如往常那样,失眠了。

    他还是睡不着。

    头隐隐地,开始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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