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一更)

小说:痴恋她 作者:西瓜尼姑
    第十五章

    异性的拥抱, 让庞贝涨红了脸,她在喻幸耳边低声切齿“姓喻的,你是不是想死快放开我”

    喻幸几不可见地勾着唇, 紧紧地抱着她,一动不动,他低着头,十分有兴致地看着她在他怀里, 像乱窜的小狐狸一样挣扎。

    庞贝踮起脚尖, 往喻幸脖子上狠咬一口。

    喻幸稍皱眉头, 自然而然地松开了她。

    庞贝慌忙退后一步, 出汗的双手,紧张地绞在身后。

    正好李治国走进来, 空气都像是在潮水里浸过一样, 带着湿腻, 静默的有些异常。

    庞贝垂头, 动作不自然地捋了捋落在肩头的长发, 挡住潮红的脸颊。

    喻幸若无其事地摸了摸脖子, 好像被咬的那处,刚才只是被羽毛拂了一下。

    隔着衬衫的领, 其实看不见伤痕, 可庞贝知道, 他肯定疼,因为她咬得不轻。

    他活该。

    李治国颇为突兀地朝两人开了口“怎么都不坐着”

    奇怪的气氛终于被打破。

    庞贝愣一下,即刻反应过来“李老师,您没急事吧”

    她镇定地调整两把椅子离桌的距离, 等待李治国入座, 余光同时重扫过喻幸身上, 生怕他再有任何出格行为。

    喻幸捕捉到她隐含审视的眼神,淡笑一闪而过。

    李治国坐在庞贝拉出来的椅子上,解释说“没什么,保姆打电话过来,说我孙子不肯好好喝牛奶。现在应该乖了。”

    庞贝正准备跟着李治国坐下,可喻幸双手插在口袋里,闲闲地站在后面,一动不动,仿佛等着什么。

    假如磁场有重量,喻幸一定是压了千斤顶在她脑袋上。

    庞贝不想在李治国面前失礼,她让出原本想坐的位置,微微笑着同喻幸说“喻总,您坐。”

    喻幸极浅地“嗯”一声,坐在李治国身边。

    包间里是两张小桌,四把椅子。

    喻幸与李治国坐了一张桌,李治国又是靠墙的位置,庞贝无可奈何,只能坐另外一张桌,和喻幸当邻居。

    庞贝冷静地坐下,保持端正的姿态往台下看。

    戏还未开场,李治国取下老花镜,与两人闲聊“刚你们说什么来着,你们俩之前就见过了”

    庞贝脑子里的弦瞬间绷紧,她直起脊背,目光被迫越过中间碍事儿的喻幸,抢先答话“前不久陪我们老板打高尔夫的时候,和喻总见过。”

    话音刚落,喻幸的眼眸一点点侧过来,认同地点了一下头“对,没错,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候是在高尔夫球场。”

    庞贝对他的答复很满意,胸口的闷气不经意地吐了出来。

    喻幸身体微微往后靠,手臂搁在桌上,修长的手指与桌面轻触,好看的侧脸隐约带着点愉悦的神色。

    李治国又随口道“哦,看来你们在萧山又见过了”

    庞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们在萧山明明不算见过,这第二面,她还真编不出来。

    喻幸漫不经心地开了口“在影视基地的咖啡馆里见过一面。”

    庞贝盯他一眼。

    她就知道,上次替她和明佳娜买单的人,是他。

    李治国似没察觉不妥,笑着说“你们年轻人就是爱喝咖啡,我喝不惯那玩意儿。”

    喻幸转头,颇为尊重地问“上次送您的狮口银芽怎么样”

    李治国笑呵呵道“你送的东西,哪有不行的小喻啊,不是我非要夸你,你品味真的不错。”

    喻幸的视线转移到一楼的戏台上,手指笃笃地敲打着桌面,嗓音缓缓的“都是从朋友那儿学的。”

    庞贝捏了捏手葱白的指头,她爸生前爱喝的几种茶叶,她也带给喻幸喝过。

    可那时候喻幸从没表达过喜欢,她还一直以为,他讨厌她送的东西。

    现在她反倒因为这些茶叶,成他口中的“朋友”。

    呵,真有意思。

    李治国掏出眼镜盒,拿着眼镜布擦老花镜,言语带笑“哪个朋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庞贝屏息,心如擂鼓,就听喻幸说“以后有机会带给您见见。”

    李治国笑应“好啊。”

    见你个头,见。

    庞贝的搓了搓掌心,大约是包间不透气,皮肤表层都沁出薄汗。

    幸而李治国没再细究下去,话题终于走出危险区。

    他重新戴上老花镜,问喻幸“这次在萧山待了几天吧这边有项目”

    喻幸颔首“湿地公园那边,想建个养老院。”

    李治国眼神一亮,头不住地点“好地方,等以后我退休了就住那儿了。”

    喻幸一笑“随时欢迎。”

    稍静片刻,喻幸又提道“这次来,还有点公事要麻烦您。集团下个月将以我老家为重点区域宣传,宣传片需要有气质的年轻漂亮女演员,您给推荐一位”

    李治国乐了,下巴朝庞贝一抬,示意喻幸“这不现成的这姑娘有舞蹈功底,身段儿不错的,今天她穿戏服帮我替了个高难度的镜头,杨睿都满意,我看再没人比杨睿还挑。你要觉得合适,让她带妆上镜试试。”

    “是吗”

    喻幸顺着李治国的话,转头打量庞贝,自上而下,像在做审核工作,严谨而认真,没有丝毫轻浮。

    可庞贝却不那么自在。

    来自旧爱的眼神,总比旁人多了一层东西,让人不由自主想起曾经缠绵悱恻、情欲交织的夜。

    不管是错觉还是幻觉,被剥掉衣服的感觉,太过逼真,庞贝耳廓发烫,粉嫩的红色,一点点蔓到优雅细长的脖颈。

    还轮不到喻幸这么看她。

    庞贝扭头,眼尾上挑,硬气地与之对视。

    喻幸嘴角弯着“是挺合适。”

    庞贝泰然地拉回目光。

    李治国看着庞贝干着急“你这姑娘脑子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庞贝身子前倾一些,忽略中间的喻幸,回李治国“啊”

    李治国干脆明示“还不赶紧留一下喻总的联系方式。”

    喻幸倒是听话,已经把手机拿了出来,还说“没带名片,留个电话。”

    庞贝“”

    他的电话,还在她黑名单里。

    庞贝掏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顺从道“哦,好的。”

    私下什么情况,他们俩心知肚明,当着李治国老师的面,假装存一下就行了。

    可喻幸不这么想,他居然敢厚颜无耻地说“你打我电话试试。”

    接着,他就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庞贝“”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操作,不动声色把喻幸从黑名单放出来,不眨眼地解释“不好意思喻总,您说太快,我刚没记住。”

    喻幸直接夺过庞贝的手机,把自己的电话存了进去。

    备注幸运。

    顺便把微信号也填了。

    才还给她。

    庞贝接回自己的手机,立马就把备注改了。

    备注倍幸集团喻总。

    然后把他的微信号也删了。

    喻幸不是没看见,可看见也没法说什么。

    庞贝仰头看着即将开唱的戏台子,心情比刚才好了不少。

    李治国的注意力也被戏台上唱念打的声音吸引,他一边看一边提示庞贝,应该注意哪些细节。

    庞贝听得很是认真,可中间隔着一个多余的喻幸,让她不得不频频贴过去,浅浅的墨香,从他身上淡而持久地散发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分走她的神思。

    喻幸会软笔书法,他写着一手极漂亮老道的行楷。

    如果说见字如面,她和喻幸第一次“见面”,其实是在比七年前更早的时候。

    庞贝十四岁生日那天,庞中林飞东欧回不来,只让人送了一颗蓝宝石给她,妈妈更是不着家她经常不在家,也不在乎庞贝的生日。

    再热烈的生日宴会,没有家人相伴,一定是残缺的。

    庞贝记忆犹新,十四岁的生日过得很寂寞。

    大概是心血来潮,庞贝捐了一天的零花钱出去,随便选了一个高考毕业生支助。

    受助的那人,就是喻幸。

    钱捐也就捐了,于庞贝而言,和去商场消费一个玩偶没有区别。

    可她没想到,居然会收到感谢信。

    支助中心转寄了一封信给庞贝。

    这封信堆在她多且杂乱的快递里,如果不是封面漂亮得像印刷上去的字体吸引了她,她大概都要错过了。

    信件内容十分简洁,结尾处力透纸背的“谢谢您”三个字,透着写信者十分克制的情绪,让她印象深刻。

    后来和喻幸在一起,庞贝确信自己的初印象没脑补错。

    他就是内敛而克制的人,几乎不生气,几乎没有欲望,几乎没有缺点,完美冷漠得像个纸片人。

    如若不是家道中落,她恐怕会一直稀里糊涂地沉溺在这段,伴侣看似完美的单箭头恋情里。

    李治国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庞贝乱飞的思绪,她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此时离喻幸太近了。

    庞贝拉开与喻幸的距离,重新看戏台。

    喻幸趁着李治国靠墙边接电话的功夫,交握的双手,放在交叠的双腿上,忽然压低声音问道“刚在想什么”

    庞贝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总不能说我刚才在想你。

    李治国的电话里传来小孩儿的大哭声,他焦急地站起来,冲那头说“你先带小宝去医院,我马上回来”

    喻幸等李治国挂了电话,表情严肃地关心道“李老师,怎么了”

    李治国收起电话,很慌张“孩子呛着了,要送医院,我得赶紧去一趟。”

    庞贝连忙站起来说“没事,您先回。”

    喻幸也起身问道“用不用我陪您去”

    李治国摆手“不用,我车在外面,萧山的路你还没我熟,我自己去就行了。”

    喻幸点一点头。

    李治国心里到底觉得抱歉,又想起前些时上了热搜的社会新闻,交代喻幸“小喻啊,麻烦你帮我送一下人。”

    喻幸自然答应。

    李治国怕庞贝多想,安抚她“你放心,喻总和别人不一样,他是正经人。”

    再来不及多说,匆匆忙忙走了。

    包间里就只剩下庞贝和喻幸。

    李治国不在,这戏是没得看了。

    庞贝看着喻幸,没打算再坐,喻幸却又坐下去,还调整好身边座椅的角度,修长的手指扶在椅背上,一本正经地问“你难道要站着看”

    庞贝一动不动。

    她不想看了。

    喻幸看着戏台子,语气很公事公办“来都来了,别浪费票。该看什么就看什么。”

    庞贝还在犹豫。

    喻幸头也不回地说“李老师非常喜欢这出戏,回头问你看了什么,你准备说你没看”

    行吧。

    喻幸说的对,如果事后李治国问起来,她也不至于答不上话。

    庞贝坐在他身边,开始看戏。

    半出戏过去,喻幸一言不发。

    庞贝渐渐放下戒备,全身心投入戏中,有时堂下喝彩,她一个外行十分茫然,喻幸还能为她解答。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袖子都快挨在一起。

    庞贝发现后,有意往旁边挪了挪。

    这出戏终于结束。

    庞贝轻松起身,准备离场,她礼貌地打声招呼“喻总,我不方便和您同行,先走一步。”

    喻幸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嗓音低沉“我送你。”

    庞贝的眼神落在被他抓住的手腕上,脑子里想起李治国老师给喻幸的那句评价,“喻总和别人不一样,他是正经人”。

    呵,正经

    神经还差不多。

    庞贝拂开喻幸的手,疏离地笑着道“不劳烦您,我自己回去。”

    喻幸倒也不强迫,他眼睁睁看着庞贝转身离开,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褶皱的领口,在她身后揶揄“庞贝,你确定认识路么”

    庞贝被人踩住死穴,脚步瞬间顿住。

    喻幸还在她身后不厌其烦地描述“从这里出去如果要打上车,得绕七八个巷子,过上百个商铺。正常人走十多分钟就够了”

    他赞赏地望着她的发顶说“以你认路的程度,不出两个小时,肯定能走出去。”

    语毕,恨不得再给她点个赞。

    庞贝无言以对。

    不出两小时,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数值。

    他冷嘲热讽的能力,真的是只增不减。

    喻幸从容地从庞贝身边走过去,胳膊不着痕迹地撞了她一下,声音幽幽飘过她的头顶“走吧,我送你。”

    庞贝迈着步子跟上,默默地戴上了口罩。

    出了包间,喻幸也自觉戴上口罩。

    他今天打扮很随意,不像荧幕前西装革履那般斯文庄重,头发也比从前长了些许,稍现儒雅。

    如果不是对他非常熟悉的人,一眼认不出来。

    庞贝还是有意跟喻幸保持着距离,隔着一米左右跟在他身后。

    本来一切都好,下楼梯的时候,庞贝的脚踝又开始疼,一个没注意,习惯性扭了一下。

    下午伤得真不轻。

    庞贝扶墙强站稳,却还是没忍住疼,冷“嘶”一声。

    喻幸正好跟庞贝隔着两道阶梯,一回头,平视着身体前倾的她,她内勾外翘的双眼,正好近在咫尺,灵动之中潜藏一丝丝痛苦,莫名就让人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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