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时午站起身,毕恭毕敬说:“老师,我在后面看不清黑板,前面两排有个位置没人坐,我可以去吗?”
前面的确有个位置,有个同学转学不上了,就空了下来。
李舒雅一愣:“前面?”
其他同学也都有些惊讶,他们都以为简时午要到沈成旁边坐。
简时午说:“老师,可以吗?”
“……你搬吧。”
简时午乖巧说:“谢谢老师。”
他倒是坦坦荡荡,给出的理由也十分正常,而且那是第四排,距离沈成也很远,所有人怎么看都看不出什么暧昧的理由来。
但——
就是因为正常,这才是不正常好吗?!
那是谁,那是简时午啊,不学无术,门门倒数第一,大晨会都被点名批评的捣蛋王,居然说要学习?
众人议论纷纷:
“搞什么鬼?”
“他又要干什么?”
“想到了新的骚扰沈同学的办法吧。”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哈哈哈,小点声。”
细细碎碎的声音在教室响起,李舒雅拍了拍桌子:“安静!”
刹那简,教室内鸦雀无声
“我们学校前面那家补习班出事了。”李舒雅清了清嗓子:“寒假的时候,有孩子差点被人贩子拐卖,虽然人贩子已经被抓起来,但是难保还有没有同伙残余,为了所有人的安全,也协助警察叔叔们工作,学校规定,从本月开始截止月底,走读生都必须要家长接送。”
话音落,教室里一片哗然。
李舒雅说:“就这样,班长安排一下大扫除,我回办公室了,下午正常上课。”
等班主任一走,班级里面就炸开锅了,很多孩子都在商议着要怎么和家长说以后学校要接送的事情,这件事情关乎到每个人,所以每个人都在议论,就连猴子也勾着脑袋说:“以后放学没自由了。”
简时午在检查新发的书:“怎么没自由?”
“我妈来接我,放学后就不能玩了,指定给我拎回去写作业。”猴子撇嘴:“烦死了。”
简时午应了一声,继续翻书。
猴子戳了戳他的胖手臂:“你来真的?”
“什么?”
“你真的要好好学习?”猴子难以置信:“我发现你这一整个寒假是不是被什么给附体了,脑子不清醒了。”
简时午被他的惊呼吵的耳朵痛:“别嚷嚷。”
因为猴子的分贝,有不少人侧目看过来。
简时午深呼一口气,小胖子肉嘟嘟的脸上满是认真,对猴子说:“我很清醒,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比现在还清醒。”
猴子一愣。
“你……”他看着简时午:“是为了沈成?”
简时午动作一顿。
这个问题可以回答是,也可以不是。
最后,只能回答说:“我现在是为了自己学习的。”
猴子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小胖子,四目相对,就在简时午以为猴子会为自己现在的自觉鼓掌并感动的时候,就听见损失抹了一把脸,呐呐道:“完了完了,你果然是被刺激成傻子,都开始说胡话了。”
“……”
简时午拳头紧了。
下午
明明白天还艳阳高照有些热,但是到了晚上放学的时候,天上居然开始慢慢的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而且这雨没有停的趋势,还伴随着电闪雷鸣,十分的触目惊心,好在家长们早就被通知了要来接孩子,所以都带着雨伞过来了。
学校有序组织孩子在楼下等家长们都带着伞过来,因为白天的规定,走读生也不可以自己擅自离校,必须家长过来接了才能走。
简时午和猴子站在最里面。
猴子说:“我家司机说堵车了,还要半小时才到,你爸妈呢?”
不少家长都接走孩子了,整个班级五六十人,这会就剩下不到二十个人站在班级的范围圈内,零零散散的。
简时午说:“我爸说等会。”
到了这里,他感到有一丝丝的奇怪,前世,自己的爸爸是第一拨来接自己的,很快就离开了,而现在居然迟到了。
跟记忆有些偏差的东西总会让人心生怪异,唯恐出现差错。
猴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快看那边。”
他们俩站的不算偏远,从这里能看到班级里面每个人的状态,包括——沈成。
这里人多又下着雨,空气都是潮湿闷热的,人群熙熙攘攘,世界嘈杂错乱,不远处站在靠花坛边屋檐下的少年沉默的靠墙倚立,他穿着蓝白相见的校服,干净清冷,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一言不发。
他是那种即便不张扬,也绝不会被淹没的人。
猴子凑过来说:“你看那边的那些女生,都是过来看沈学霸的。”
简时午侧目看过去,果然看到不远处几个小女生面色含羞的偷偷朝这边偷瞥,甚至跃跃欲试想过来,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沈成从头到尾没有给她们任何多余的目光,可偏偏就是因为他的高冷,因为他的冷漠,让他更加的吸引人向往。
“啧。”
猴子说:“你不过去吗?”
简时午震惊:“我去干什么?!”
他还想多活两年好吗。
“问问要不要送他一程啊。”猴子微笑道:“你知道的,他家里不会有人来接他的,就他母亲整天忙着打麻将赌博根本不管沈成,他爸就是个瘸子走路都费劲,就这天气,我看啊,怕是悬了。”
简时午下意识的皱眉,他的脚微动,下一秒,却又整个身子微颤,僵在原地。
猴子说:“怎么了?”
简时午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沈成,心脏仿佛被揪了起来,喉中有些干涩道:“没怎么。”
早上才说不纠缠,现在过去又算什么。
前世,因为他走的早,所以根本没有听到猴子的问话,也并不知道这么大的雨,沈成自己是怎么回去的,怎么回事,为什么变了?
简时午不期然的抬眼,居然和不远处的沈成目光对上了——
烟雨蒙蒙,少年的脸微侧,那张英俊的脸庞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一双黑眸幽沉,他的脊背挺直,慢慢的,隔着烟雾,仿佛让简时午看到了十多年后的沈成,那个商业帝国的杀伐果断的霸主,那个狠厉无情令人闻风丧胆的恶狼,虽然现在他只是个14岁的孩子,孑然一身,无人问津。
“阿时!”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唤。
简父打着伞过来,他轻车熟路在人群中找到自家的小胖:“爸爸来晚了。”
牵起孩子的小手,简父看到猴子后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是猴子吗,叔叔开了车来,一起回去吗?”
猴子赶紧道:“谢谢叔叔,我家司机一会来。”
简父这才拉着简时午准备离开,他们要走的路线会路过沈成,经过的时候,他来来往往的家长都在找孩子,也有孩子因为父母还没来在打电话,广播中不断播放着通知让家长们注意安全。
这一切,都仿佛和沈成五关。
等待的孩子会四处张望,而他却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没有等谁,誰也不会来。
雷声轰隆,少年一动不动,任由雨水被风吹进广场,半湿衣裳。
“沈…成”
简时午呐呐喊出声,声音细弱。
风雨飘荡,他的声音被风吹散,简父拉着自家的小胖走的飞快,没留给简时午更多的时间去驻足,雨打在伞上声音哗啦啦的,简时午穿梭在人群中,终于还是又回头去,然后人群熙攘,烟雾浓浓,早就已经看不清人的身影了。
简父开着车来的,堵车又堵了半小时才回家。
简时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脸色很差,把他爹都吓了一跳:“儿子,你着凉了吗?”
简时午摇摇头:“没有。”
他的头,从离开学校开始就很很痛,头痛欲裂的那种痛,没由来的。
正说着,大门传来了锁开的声音,是简母回来了,她今天出去购物了,遇到大雨堵车好一会才回来,这会天都差不多要黑了,简时午头痛就窝在房间里面休息,隔着门板,却听到了母亲絮絮叨叨的声音:“小时那学校,学校老师和工作者也真不到位。”
父亲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简母低低的低估道:“我从洪熙路过来的时候,居然看到有个穿他们学校校服的孩子走在雨里,甚至连把伞都没有。”
学校和洪熙路相隔了五六公里,就算是步行也要一个多小时,路途本就遥远,今天还下着大雨。
简时午原本迷迷糊糊的睡着觉,忽然,他瞪大了眼,头痛欲裂的恍惚间,他的心头晃过一道人影——
“妈。”
打开门,站在门口,简时午冲客厅喊:“那个学生,是不是穿的是浅蓝色条纹格校服。”
简母一愣:“好像…是。”
屋里的气温暖和,但是刹那简,简时午却觉得通身冰凉,甚至有一瞬间,他觉得眼前都是黑的,整个初一新生的校服都是浅绿色的,浅蓝色是他们初一上学期的校服,其他人都买了新的,只有沈成穿的是老版。
简母在厨房忙碌:“你说现在的家长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负责,今天的雨有多大啊,他家到底在哪啊,还是跟父母错过了没见着?哎,小时,你认识吗?”
窗外恰好划过一声闷雷,磅礴的大雨倾盆而下,世界嘈杂纷乱。
春寒料峭,暴雨冰寒刺骨,沈成独自在大雨中从天亮时走到了天黑,自始至终,无人问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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