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十分丰盛, 祝雅楠下厨做了白灼虾、糖醋鱼、麻婆豆腐、蒸娃娃菜,梁宜买了卤鸡脚、卤藕片,再加上鸳鸯火锅, 菜量够够的。
再打上空调, 搬出冰冻的啤酒, 不要太舒服。
“来, 这杯敬一下季风, 他总算干了件人事。”梁宜开了一听啤酒,爽气道, “这年头找个好室友不容易啊。”
祝雅楠同样举杯“对, 有梁宜在,我晚上睡觉都安心不少。”
季风有气无力地说“你俩太夸张了啊。”
“你不懂。”
梁宜和祝雅楠都不是本市人, 目前也都单身中。平时独自居住, 加班回家看到的就是冷冰冰黑漆漆的房间,基本就睡觉洗澡换衣服而已。
加上两人的工作都忙,休息时间不一定在周末,偶尔空一个下午, 根本约不到朋友一起玩。
但有了室友,下班得早,可以约出去看个电影吃顿饭, 要买什么生活用品, 凑个单一起正方便,还能互相带点吃的。
最最难得的是同在公检法, 完全能互相理解支持。
这样的室友,不是随随便便能碰到的。
梁宜吹祝雅楠“雅楠生活习惯特别好, 你是不知道, 我原来的室友吧, 爱丢东西又不收拾,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哪里像雅楠,冰箱里都整整齐齐的,还告诉我哪个买的早要先吃掉。”
“梁宜才好,我晚上加班太晚,她专门到小区门口等我。”祝雅楠礼尚往来,“而且我的快递很重,她每次都帮我拿上来。”
季风“”
“真好啊。”简静幽幽道,“你们肯定很开心吧,能一起吃饭,一起看剧,一起拼单。”
梁宜胸无城府,大大咧咧地点头“对啊,可爽了。”
祝雅楠含蓄“也就方便一点吧。”
简静扭过头,不想看了。
季风看看她,忍住笑“别说了啊,看简老师的脸,酸成柠檬了。”
梁宜笑嘻嘻地揽住她的肩膀“简老师今晚可以留宿,我们一起睡啊。”
“不用了。”她抬起下巴,冷酷地宣布,“我决定不以你为原型写女配了,你伤透了我的心。”
梁宜急了“别啊,我也想露脸,这以后能吹好久呢。”
“呵。”简静夹菜喝酒,坚决不改主意。
梁宜怏怏。
简静出了口酸气,终于能心平气和地吃菜了。
当然了,在场的两个警察,一个检察官,一个推理小说家,下菜的肯定不仅仅是牛肉卷、羊肉卷、虾滑、毛肚之类的菜了。
怎么少得了案子呢。
大家“群策群力”,贡献了一饭桌的案件。
精彩
刺激
漂亮
简静一边听,一边吃,一边喝,听撑了,吃饱了,喝醉了。
梁宜砰砰捶桌,借着酒意发泄郁闷“我一直想遇到个密室,为什么总是轮不到我”
简静“密室一点都不好玩,每次都是假密室,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机械密室。”
祝雅楠听得大感无语。她最讨厌的就是案情复杂的案子,审核起来特别麻烦,一压就是好几天。
梁宜继续吐槽“这个两月尤其倒霉,遇到的都是普普通通的案子,简老师,为什么你总能遇到特别好的案子呢”
简静歪头,疑惑道“我遇到的案子都很不错吗”
“当然啊”梁宜说,“你知道我们大部分时候破的都是什么破案子吗老公回家发现老婆出轨,拿刀捅奸夫,被奸夫和老婆反杀,邻居听到动静报警,我们到的时候,两个人的行李才收拾了一半人赃并获”
祝雅楠情不自禁加入“这多好啊。”
起诉起来多简单,证据多完整
“好什么。”梁宜委屈巴巴,“如果是简老师遇到,肯定是老婆设计下毒,让老公的小情人当替死鬼,奸夫做不在场证明”
简静无辜地眨眨眼“有吗我没有啊,我又不姓江户川。”
梁宜扭头,找人佐证“季风你说,我讲得对不对”
“对什么对,你们俩喝醉了。”季风拿走简静手中的红酒杯现在的姑娘了不得啊,一打啤酒喝下去不过瘾,干脆又喝起了红酒。
这酒还是简老师带来的,说什么上门礼,其实就是图谋已久。
不过这么看,简老师恐怕平时也怪寂寞的。
再寂寞也喝得差不多了。
“十一点半了。”他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们明天一个加班,一个值班,适可而止吧。”
梁宜猛地一拍桌子,呵斥“扫什么兴啊你,要走你走,简老师留下来睡好了。”
“就你这地方”季风瞅了一眼她十平米的小房间,大无畏道,“太委屈人家豌豆公主了。”
梁宜大怒“你说啥我房间怎么了”
不就稍微乱了一点,椅子上的衣服多了一点,充电线丢得随便了一点而已吗
“谁豌豆公主”简静瞪他,“你再说一遍。”
季风摊摊手。
“找死”梁宜怒气冲冲地站起来,然后一个踉跄,脑袋栽到在沙发上,四肢刨啊刨,愣是起不来,像极了翻倒的小乌龟。
简静“呃”
祝雅楠赶紧去扶她。
梁宜猛地抬起头,一摆手“我没事,我还能喝。”
简静确实醉了。
主人家醉酒,客人当然不便再留。她说“差不多了,不喝了吧。”
祝雅楠自知酒量不好,今天喝得并不多,这会儿只是有点晕。
但她记挂着明天要加班,不敢再留客“行,我送我们。”
“你还是照顾梁宜吧。”季风帮了一把,将梁宜拽起来,“小姨,散了啊,睡觉去。”
梁宜死活不肯,拉住简静“简老师,咱们继续喝,再聊聊啊。”
简静被她拽了个趔趄,一头黑线“下次,下次。”
“好吧。”梁宜恋恋不舍地松开,复又恶狠狠地盯住季风,“好好送简老师,我警告你,可不许趁人之危。”
季风差点吐血“你想什么呢”
“男人不能信。”梁宜打个酒嗝,胡言乱语,“诶,楠楠呢,你在哪儿”
搀住她的祝雅楠无语“她真的喝醉了。”
简静快笑死了。
最后大家手忙脚乱的,才把发酒疯的梁宜塞回床上。她一沾枕,就手脚摊开睡熟了。
季风送简静回家。
“简老师,还清醒不”他把人扶上副驾驶,“要不要吐,先吐再坐车啊。”
简静懒洋洋道“我没事,清醒着呢。”
她的酒量随着免疫功能的提升,也有一定的增加,虽然不能说千杯不醉,至少这会儿还没断片。
不过,这次她可没打算用解酒药,和朋友喝酒,图的就是放松,一下子醒了可就白喝了。
季风看她眼神尚算清明,也没坚持,帮她系上安全带,慢慢地发动车子。
车速保持在60码,稳稳当当。
醉意徐徐上头,简静手托住脸颊,抱怨道“好渴啊,有没有水喝”
“等等。”季风瞧瞧周围的路况,停在24小时便利店门口,进去买水。
“给。”他将结冰大半的矿泉水贴到她脸上,“舒服点没有”
她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车子重新上路。
简静拧开瓶盖喝了口,不渴了,开始聊天“干嘛不说话”
“你想我说什么”他问。
“随便聊聊,不然我要睡着了。”她嘟囔。
季风笑了,问“好,我正好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脖子上挂的绿坠子,是真的吧”季风说,“从来没见你戴过这么贵重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认识几年,他自忖还是比较了解简老师的。她买得起昂贵的珠宝,但更偏爱精巧的首饰,不喜欢沉甸甸的繁琐的设计,嫌累赘。
可这回戴的不是戒指,而是专门找了个链子挂住戒指,一看就沉得很。
一戴好几天,也不跟着衣服换搭配,着实奇怪。
简静掏出衣领深处的绿宝石戒指“这个”
“嗯。”
“藏这么好也能被你发现啊。”她打哈欠。
季风道“这证明我关注你。”
简静把玩着诅咒戒指,含糊道“算是个护身符吧,我遇到了一点麻烦。”
“说来听听。”
“不告诉你。”她塞回去,“你都不告诉我,我干嘛告诉你。”
季风“这么惦记我的案子啊。”
“呵。”她说,“你自己体会。”
“那这样,咱们一人一个问题,你先问。”他很好说话。
简静“切”一声,却出乎预料地说“有问必答”
季风“嗯嗯。”
简静“我听高警官说,你相亲二十几次,每次都失败了,为什么”
“简老师,咱不是在说案子吗”季风乐了,“你不讲武德啊。”
简静转过头,松乱的发丝垂落在两颊边,双腮酒意醺然,眼神迷茫,无辜如小白兔“案子,什么案子”
“别使美人计啊,犯规的。”他笑了笑,沉吟道,“好吧,告诉你也没关系。”
她等着听。
季风道“我父亲的案子早就破了,凶手当场被捕,对罪行供认不讳。我入职后没多久就复核过,确实如此。”
“嗯”
“但是造成他被杀害的案件,迄今还是疑案。”他道,“我认为真凶可能还潜逃在外。”
简静扶住额头,觉得脑袋不太好使了“疑案,不是悬案”
季风瞧瞧她,笑眯眯道“说得够多啊,到你了。”
不趁着醉酒耍赖,那也太亏了。简静仍然茫然地看着他“说什么”
“小气鬼。”季风哂笑,却不生气,也不催促。
简静不高兴“我哪里小气了”
“哪里都小气。”
“我才不小气。”她道,“你再污蔑我,小心我揍你。”
“说你两句就威胁人,还不小气”他笑,“好了好了,你不小气,我乱说的好了吧。”
简静悻然收手。
夜深人静,街道空无一人,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很快消磨到了家。
简静在车上尤可,下车后却觉得不对劲。
天在转。
“哎哟,上头了吧。”季风扶住她的肩头,顺手按下扑过来的狗子,将方向感错乱的人推进卧室。
骑士趴到床沿,疯狂甩尾巴。
“别摇了别摇了。”简静倒在床上,痛苦地捂住额角,“你要晕死我了。”
骑士垂下毛茸茸的尾巴,委屈地哼哼。
季风从门口拿来拖鞋,顺手将踢飞的凉鞋放好,落下的挎包挂上架子,进厨房倒了杯温开水,端进去放床头,还问“要不要垃圾桶”
她摇头,手背揉着眼睛。
“怎么了”他问。
“有东西。”她用力眨眼,努力思考,“是不是我的双眼皮贴掉了”
季风低头一看,眼睑上确实有什么东西贴着,眼角也有,亮晶晶的碎片缀在眼尾处,好像银色的泪。
“女生”他叹气,进卫生间打湿毛巾,让她擦脸。
简静白他一眼,和狗说“把卫生间的湿巾拿过来。”
骑士熟门熟路地进去叼了盒湿巾出来。
“你还不如我的狗。”她鄙视。
季风懒得和醉鬼计较,夺走了她抽出的湿巾纸。
简静怒“你干什么”
季风乐了“简老师,这上面写着湿厕纸,你确定要用这个擦脸”
简静“”她努力眯眼,想看清包装,但头晕眼花,只认得出是蓝色的包装。
这是卸妆湿巾,还是湿厕纸来着她迷惘地回忆。
过了会儿,季风拿着一张湿巾过来,敷在她的脸上“擦吧。”
简静歪在枕头上,慢慢擦脸。
季风看了她一会儿,倏而失笑,蹲下来问“有心事”
“你怕死吗”她问。
他回答“当然怕。”
“你觉得,死过的人会更怕死,还是不怕了”
季风说“更怕吧,我每次在医院醒过来,都后怕得不行。”
简静不作声,将擦脏的湿巾丢进垃圾桶。
“遇到什么麻烦了,讲来听听。”他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她大翻白眼“不用你帮忙,我搞得定。”
“简老师,你也太喜欢和我较劲了吧。”季风好笑,“干嘛呢,就因为刚见面的时候,我唬了你一回,觉得丢脸”
简静扭过头,摆手赶人“你可以走了,吵得我脑壳疼。”
“你眼睛上还有东西。”
“什么”她郁闷至极,挣扎着想坐起身,“扶我起来。”
“别动。”
季风偏过头,伸手撕下了一片透明的薄膜,上面还沾着桃粉色的眼影,活像一片三月的桃花瓣。
“这什么玩意儿双面胶”他拿到灯下研究,不能理解。
“关你屁事。”眼皮贴没了,眼睛顿时舒服许多,简静拿湿毛巾抹了把脸,卸磨杀驴,“你可以滚了。”
“行行。”季风放弃探究,拉起毯子盖她身上,“门给你带上,睡吧。”
她打个哈欠,睡意已浓。
季风找到开关,关掉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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