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第十六章

    连绵的暴雨过后,迎来了让人喜悦的晴日。大雨将空气冲刷的无比清新,蓝天白云,碧草连绵,挺拔的绿树点缀其中,地上长满了自由的野花,一栋古堡矗立其间,宛如童话中的画面。

    谁又能知道,这如童话般美丽的庄园和古堡内,其实生活了一群阴森血腥的吸血鬼。

    而可怜的代表了正义与光明的血猎卧底,此刻正遭受着惨无人道的折磨。

    秋聿之坐在桌后,握着笔,目光呆滞。

    “我……”

    “住口!”远比凯尔威无情残酷的多的茵塞姆,正恶狠狠地威胁道,“嚣张的人类,我可不像殿下那样容易心软,如果不把仆人守则抄写完毕,今晚你就不用吃饭了!”

    秋聿之:“……”

    茵塞姆冷哼一声,说:“一个小时之后,我会过来检查,门会被关上,不用想着逃跑。”

    秋聿之:“殿下他……”

    茵塞姆:“殿下已经休息了,你没有求情的机会,况且,这正是殿下对你的惩罚。”他想了想,补充道,“之一。”

    茵塞姆转身离开,关门后急匆匆走掉,他还要去带领安德伦阁下参观庄园内的景色呢。

    秋聿之看着被紧紧关上的门,默然无语。正直下午阳光灼热的时刻,他被关进了一个狭小而简朴的禁闭室内,除了桌椅和一张木板床,什么家具都没有。

    除了桌上的手册和纸笔,什么消遣都没有。

    他沦落到如今地步,细细想来,也只能说一句自作自受。谁让他不知死活地疯狂嘲笑凯尔威呢,被堵上嘴后还手脚并用地去闹他,甚至在他的头上编小辫……

    凯尔威忍无可忍,开门把他丢了出去,并理智地叫来茵塞姆处罚他,以免自己因为心软,再次让他逃过一劫。

    茵塞姆问凯尔威:“殿下,如此狂妄不知好歹的人类,不如我们折断他的手脚,割断他的声带,关进笼子里欣赏如何?”

    凯尔威:“茵塞姆,你真是太血腥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人应当受到如此残忍的折磨,况且,他那么脆弱,万一不小心死掉,接下来我又该去向谁讨债呢。”

    茵塞姆又道:“那么,就让我们将他锁起来,关到地下室里,先饿他三天怎么样?”

    凯尔威皱眉道:“三天会让脆弱的人类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况且这代表他将三天不洗澡,三天都在同一个地方解决生理问题,太脏了。茵塞姆,可以考虑周到一点吗?”

    茵塞姆:“殿下,还是您考虑得周到,那么我们先饿他一天,顺便放蝙蝠进去恐吓他吧!”

    凯尔威叹息着摇摇头:“茵塞姆,蝙蝠是属于黑夜的生物,它们身上携带着邪秽的病魔。人类遭受伤害后,很容易便会被病魔侵袭失去生命,甚至造成大规模的传染病,这样无论对人类族群,还是对我们血族来说,都是十分糟糕的灾难。”

    茵塞姆抓起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那么殿下,您认为我们应该怎样处罚他?”

    凯尔威想了又想,犹豫半天,说:“你将他关到阁楼上,接受炎热天气的惩罚,让他抄写一遍……不,抄写三遍仆人守则,接受精神上的折磨与洗礼。我相信在此之后,他会学会规矩。”

    茵塞姆:“……遵命殿下。对了殿下,天晴之后,安德伦殿下要求带他参观庄园,您可否要在傍晚时分与他同行?”

    凯尔威不感兴趣道:“不必,你去接待他即可。”

    “安德伦殿下还带来了两位仆人,他们似乎对庄园很‘感兴趣’。”茵塞姆向他的主人汇报道。

    凯尔威屈起食指敲了敲桌面,轻笑一声,道:“我很理解这位老朋友的好奇心,茵塞姆,你应该提醒他们,庄园内并不总是安全的,如果碰到不该碰的,很有可能丢掉性命。”

    茵塞姆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殿下,您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吗?”

    “残忍?”凯尔威十分不解,“如果他们冒犯了我,我为何要慈悲友善?”

    茵塞姆:“……遵命殿下。”

    于是在傍晚之前,茵塞姆将秋聿之关了起来,并陪同安德伦参观起美丽的庄园。

    阳光一点点变得浓郁起来,如同给整个庄园刷上了一层蜂蜜般诱人。安德伦和茵塞姆谈笑风声,不管怎么看,都会觉得两家的友谊十分深厚。

    他有意无意地和茵塞姆回忆了千年前的事情,他夸赞凯尔威的强大,并赞许茵塞姆的忠诚。

    一提到凯尔威,茵塞姆便压抑不住内心的狂热与骄傲,考虑到面前人的身份,他已经竭力压制了自己,眼神却依旧暴.露出内心的暗涌。

    “凯尔威殿下虽然沉睡了七百年,这七百年来,教会却从未敢对庄园内的附属下手。”

    “他现在醒来了,教会想必会十分恐惧。”

    “是的,您说的没错。”茵塞姆的声音放低了些,“那些阴晦小人,想要蒙蔽殿下,只会为自己招致灾祸。”

    安德伦摸了摸下巴,忽然对着一个方向笑了笑:“但是,凯尔威比我想象的宽容得多,你说呢茵塞姆。那孩子的来头,你应当比我清楚,我虽然没有仔细调查过,却也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巧。”

    “安德伦殿下。”茵塞姆的声音有些僵硬,“我不敢妄自揣测殿下的意图,但我想,殿下有自己的决断,他不会让事情再重演一次。”

    “你说的很对。”安德伦说,“或许,这一次,他会选择与教会和解,以此来交换那孩子也说不定。”

    说罢,他哈哈笑了两声,就好像在开玩笑一般:“不要当真,我胡说的。”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安德伦十分满意地看着茵塞姆愈发幽深的眼神,然后伸手指向城堡上方。

    “茵塞姆,有一个问题请务必回答我,那孩子在这里的工作,难道是墙壁清洁工吗?”

    他幽默地开了个玩笑,茵塞姆闻言看去的时候却差点没气炸。

    只见秋聿之挂在墙上,正艰难地攀附着窗台向旁爬去,而那个方向,茵塞姆一下子就猜到了,是殿下的房间!

    “失礼了安德伦殿下,我这就去将他带走!”

    安德伦笑眯眯地抬手向秋聿之挥了挥,风声将茵塞姆的呼喊声送到了秋聿之耳中,他一顿,回头看来,于是受宠若惊地对着安德伦也挥了挥手。

    “茵塞姆阁下,您不比这么着急叫我,我自己下去就是。”

    说罢,他灵巧地挂着墙壁,几下子就落到了地上。

    秋聿之整理了一下衣服,说:“怎么,难道安德伦殿下找我有事你才这么急?”

    茵塞姆咬牙道:“别胡说!”

    “那你急啥?”秋聿之无语地看着他。

    茵塞姆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类能如此理直气壮:“蒂森特,你不是正在关禁闭,抄写仆人守则吗?谁准许你出来的,甚至是从窗户爬出来的!”

    秋聿之耐心地解释道:“虽然但是,您只说把门关上了不许我跑,这不正说明窗户没关我可以爬吗。别别别生气,其实我爬窗,是有很正经的事情的!”

    茵塞姆狐疑地看着他问:“什么事?”

    “受《仆人守则》的感化,忽然之间,我无比想要冲到殿下面前歌颂殿下,服侍殿下,于是在这股冲动的加持下,我,爬了。”

    茵塞姆:“……蒂森特,今天晚上,你不用吃饭了。”

    他伸出手准备将秋聿之抓走,安德伦却笑眯眯地走近了:“好巧,又见面了。”

    “确实很巧,殿下……日安。”秋聿之看了眼还没有完全落下山的太阳,招呼道。

    今天的安德伦于昨天不同,他一点都没有想要攻击秋聿之的欲.望,反倒极其和善:“你叫蒂森特?凯尔威看起来很宠爱你的样子,为何不将你留在身边?”

    秋聿之:“因为殿下他……”

    茵塞姆:“咳咳,咳咳咳!”

    秋聿之:“因为殿下他想锻炼我独立的能力。”

    茵塞姆:“咳,没错。”

    秋聿之道:“安德伦殿下,您看起来好像认识我,我是指另一种层面的认识。”

    安德伦摸摸下巴,笑道:“不错,不仅是我,茵塞姆也如此。”

    秋聿之道:“以前的我是怎样的?您还有印象吗?”

    安德伦道:“我们不熟,我只知道凯尔威非常宠爱你,他为了你,甚至想……”

    茵塞姆忽然拔高声音打断了安德伦:“殿下,天已经晚了,或许您想要品尝一下梅德南特庄园内特产的美酒配鲜血?”

    安德伦挑了下眉:“不错,我很期待。只是不知道,可否品尝蒂森特的鲜血?”

    秋聿之笑呵呵道:“您这是太客气了,不可以。”

    安德伦也没有勉强,耸了下肩膀,说:“那真是太遗憾了,我一直很想知道,让凯尔威痴迷到那种地步的人,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安德伦殿下,请随我来吧。”茵塞姆隔到两人中间,警告性地瞪了一眼秋聿之,说,“蒂森特,天马上就要黑了,还不快去准备好服侍殿下!”

    “知道啦,我这就去。”秋聿之敷衍地躬身行了一礼,优哉游哉地向古堡内走去。

    茵塞姆则陪同着安德伦向餐厅的方向走去,他的心里其实有些没底,安德伦正在拉拢凯尔威,试图让他与自己联盟,共同抗争教会和人类的势力。

    科技发展到今天,人类的力量早已不容小觑,如果小瞧他们,血族必然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安德伦和凯尔威两位殿下的联盟,本来是十分顺理成章,谁都不会怀疑这件事的成功,但茵塞姆却总觉得心里没底。

    究其原因,是秋·蒂森特的存在。

    安德伦忽然看着天空隐约的月亮痕迹叹道:“如果不是因为艾德姆,也许凯尔威也不会成为我的朋友,但今天看到了蒂森特,我忽然发现,或许他会因为同一个理由,再次离我们而去。”

    茵塞姆猛地抬头,斩钉截铁道:“不会的,殿下不会的!”

    “你就这么确定?”安德伦笑着说,“我可是很清楚的记得,很久之前,凯尔威从来不关心血族与人类之间的关系。甚至因为艾德姆,他想要背离我们,直到艾德姆率先背叛了他,他才正式与人类为敌。”

    “如今已经不一样了。”茵塞姆握紧了拳头,坚硬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他以无比固执的神态说道,“殿下已经不会那么天真了。”

    “茵塞姆,你在欺骗自己吗?”安德伦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我们都能看出来,他对他的影响有多大,故事当真不会重演?可我却觉得,你曾经的努力或许要白费了。”

    “不会的殿下。”茵塞姆深吸一口气,说,“我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的。”

    ……

    秋聿之坐在凯尔威门口打手游,正玩得入迷,身后的门忽然开了,后方一空,他顿时向后仰倒。

    幸好有两条大长腿及时接住了他,秋聿之靠在凯尔威的腿上,仰面对他笑:“殿下,您起床了?”

    凯尔威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蒂森特,你已经完成任务了吗,拿来给我看。”

    秋聿之装傻道:“蒂森特?什么蒂森特,不认识,我只知道我叫阿秋。”

    两人四目相对,凯尔威被秋聿之的无耻深深震惊到了,他干脆后退一步,不让秋聿之靠着他。

    却不想这一退,秋聿之继续向后倒去,正好将后脑勺枕到了他的鞋上。

    秋聿之双眼朝上,直视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嗯——”

    凯尔威:“……”

    遭人如此欺负,哪个男人能忍!于是凯尔威又退了一步,咚的一声秋聿之的头磕到了地上。

    “嘶!”秋聿之抽着凉气爬起身,揉着自己的脑袋。

    凯尔威冷酷地看着他,没有丝毫动摇:“再敢冒犯我,就让你付出鲜血的代价。”

    秋聿之:“那我真的好怕怕。”

    就在凯尔威差点又被他气死的边缘,秋聿之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凯尔威想到了自己刚才开门时看到的花花绿绿的画面,不由得看向了秋聿之的手机。智能手机有一个不太好的点,就是当短信发来的时候,屏幕会短暂的亮一下,并且会浮现短信的提示框。

    两行乱码一下子便吸引了凯尔威的注意。

    “那是什么?”

    凯尔威是会使用手机的,并对其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只是他并不怎么喜欢玩手机而已。

    秋聿之盘腿坐在地上,一派无辜地点开了手机,然后将短信展示给他:“垃圾短信。”

    凯尔威接过手机,凝目细看了片刻,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教会的手段还是这么的谨慎,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封密信吗,蒂森特,翻译给我。”

    “就在这里?”秋聿之仰视他。

    “不错,就在这里。”

    “那好吧。”秋聿之拍拍屁股站起身,接过手机,念给他听,“蒂森特,你让我帮你调查的事情,有了一些眉目,请寻找安全的、隐秘的地方通话。”

    话音一落,秋聿之便看到凯尔威正以控诉的眼神看向自己,仿佛在无声的呐喊:你这个渣男!

    他连忙道:“殿下,你让我念的,我已经念了,你怎么还生气呢?”

    凯尔威伸手抓住他,沉着脸回了房间,他反手带上了门,比往常要大一些的声音昭示了他内心的愤怒。

    “这就是你所谓的可信?”力量远大于秋聿之的凯尔威,轻易便将他丢到了地毯上。“你让他们调查什么?调查我吗?”

    “这么说也不算有错。”秋聿之笑嘻嘻道。“我还想让他们帮忙调查您以前的老相好呢。”

    “……”

    凯尔威开始沉着脸,取出一把匕首,点燃精致的水晶油灯,将匕首的刀刃用火燎消毒。

    秋聿之眨眨眼,抓着手机,手撑着地缓缓后退。

    凯尔威似乎没有发现他在退缩,他将匕首当啷一声丢到秋聿之面前的地上,说:“你总是逼我以最快的速度实践自己的誓言,既然这样,蒂森特,我满足你。”

    秋聿之捡起匕首,身子忽然撑起,一下子就坐到了凯尔威的床上。

    凯尔威窒息了一瞬,因为他没有拍裤子上的灰尘。

    “蒂森特是谁?殿下,您又忘了,我叫阿秋。”秋聿之如此说道,他用那尖锐的匕首比划着自己的手腕,指尖碰了碰刀尖,顿时冒出一点血珠。

    秋聿之吸吮了一下自己的鲜血,说:“殿下,您喜欢我的味道吗,其实我不太喜欢,但我喜欢与您融为一体的感觉。”

    “不要再试图引诱我。”凯尔威走到他身前,手中握着高脚玻璃杯,他用鞋尖轻轻碰了下秋聿之的小腿,道,“也不要逼我亲自动手。”

    “呼——这样的话,好吧,谁让我已经无可救药了呢。”

    秋聿之仰面看向凯尔威,问:“殿下,可以吻我吗?”

    凯尔威俯身,一字一字地说道:“不要逼我。”

    “不行。”秋聿之说,“这是我的乐趣,希望您反思一下自己。”

    说罢,他忽然抬起匕首,用锋利的刀尖划破脖颈的嫩肉,一道鲜红顿时汩汩流下。

    一瞬间,凯尔威瞳孔紧缩,他猛地拉开秋聿之的手,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厉声道:“胡闹!”

    人类鲜活的、温热的血液是那么的诱人,本该是他的饕餮盛宴,此刻凯尔威却没有了细细品尝的心思。他将唇吻上那颈间,舌尖吮.舔那伤痕,含有神秘能量的唾液加速着伤口愈合,将胆大不要命的人类从死亡的边缘拖回。

    秋聿之嘻嘻哈哈笑着,似乎完全不在意己身所受的伤害,他将匕首丢到地上,双腿一抬便缠住了凯尔威的腰。

    他一个用力,带着凯尔威翻滚了一圈,秋聿之高兴地说道:“殿下,您吻了我,现在可以叫我阿秋了!”

    凯尔威拥抱着他,第无数次感到无奈。

    “……阿秋。”他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想要认真地告诉他,不要再以这种方式来让他服软,永远都不要。

    “嘘!”

    秋聿之却忽然叫停,他扬起手示意他小点声,因为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通向那密信的发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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