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

小说:边关小厨娘 作者:团子来袭
    姜言意把食盒里的两盘折耳根端出来, 道“折耳根怎么了,折耳根好吃着呢”

    她今早去集市打算买点新鲜时蔬,发现有农人摆地摊卖从地里挖出来的折耳根, 当即买了几大捆, 回店里后就洗干净做了一盘凉拌菜尝鲜。

    折耳根生吃会有鱼腥味,但用茱萸酱和藤椒油加上盐一拌, 再淋上酱油、香醋、蒜水, 吃起来就相当的脆嫩爽口, 越嚼还越能尝出折耳根本身的清香。

    她看着封朔道“你尝尝就知道了。”

    封朔在她期许的目光下,只得夹了一箸,入口的瞬间, 他表情就有点僵硬了, 一嚼那股鱼腥味似乎从脆嫩的根茎里迸发出来了一般,封朔囫囵吞下, 赶紧灌了两口鸡汤才压下那股味。

    姜言意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喜欢这道菜, 折耳根的受众的确是两极分化严重,有人喜欢,有人避之不及, 封朔明显是属于后者。

    她担忧道“你还好吧”

    但凡她做的菜, 封朔还是头一回这般大反应,封朔怕伤了她的心,咬着牙昧着良心说“没事, 味道挺不错的。”

    见姜言意面露狐疑, 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一般, 又一次把木箸伸向了盘子里, 只不过到底是没勇气再夹折耳根, 反而是精准无误夹起了一瓣被拍扁了的大蒜。

    之前吃的蒜瓣酸酸甜甜的, 口感很不错。

    这颗蒜齿关咬合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刚才吃折耳根面色还只是僵硬,现在他整张脸几乎都绿了。

    辛辣和蒜臭几乎同时在口腔迸发,味道直往天灵盖冲。

    封朔想不通是那里出了问题,在姜言意探寻的目光下,他只得若无其事咽了下去,想用鸡汤改味,但鸡汤是烫的,入口反而让蒜味更明显。

    他拎起一旁的水壶,猛灌了十杯温茶水下肚,口腔里才稍微好受了一点,但舌根至喉咙处似乎还是有蒜辛味。

    姜言意看得一脸懵逼,不明白封朔为何要生吃配料的大蒜,难不成是是她昨天做的糖蒜误导了他

    疑虑归疑虑,姜言意手上动作却不慢,赶紧从桌上的果盘里捡了个橘子剥给他“吃个橘子会好些。”

    封朔接过后囫囵吞下,橘子很甜,淡淡的橘香味压下了让他浑身不适的蒜辛。

    姜言意又剥了一个递给他,封朔摆摆手,示意不要了,他低咳一声,试图补救“本王昨日是第一次吃蒜。”

    言外之意是他以前没吃过大蒜,不知道大蒜是个什么味。

    姜言意又心疼又好笑,解释道“昨天的蒜是糖蒜,在泡菜坛里腌了将近两个月呢,所以才没多少蒜味。今日凉拌用的是生蒜,没经处理过,所以味重些。”

    封朔看了姜言意一眼,发现她噙着笑的眉眼间除了有几分揶揄,倒是没再怀疑他生吃大蒜的缘由。

    他佯怒道“有这般好笑么”

    姜言意秒怂摇头,绷着脸和他对视,只是没忍到三秒就破功,笑倒在蒲团上。

    封朔威胁道“你还笑信不信我现在亲你”

    生吃大蒜再接吻,这未免也太魔鬼了些。

    这个威胁十分有效果,姜言意赶紧绷住脸,爬起来正襟危坐,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看的游记上。

    只不过不经意一抬眼,发现封朔自己在剥橘子吃,她还是破功了,笑得前仰后合。

    封朔瞪她一眼,扔下橘子做势就要来抓她。

    姜言意吓得满屋躲,最后被封朔堵到墙角时,她只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念叨着“不许亲不许亲”

    封朔居高临下睨着她,恶劣地把她梳得工工整整的发髻揉成了个鸟窝,道“先欠着。”

    接下来几天,封府的厨子就比较倒霉了,他们王爷看到菜品里有蒜就会退回来,让他们重做。

    厨子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以前只挑素菜的王爷,怎么突然之间连有蒜的菜品也不愿碰了

    铁匠被无罪释放,他出狱时,秋葵要去接他,姜言意租了一辆牛车带她过去,见到铁匠秋葵还哭了一场。

    秋葵舅舅是个身形干瘦的老头,因为常年下地劳作,背佝偻得不成样,他身后站着儿子儿媳,儿媳手上抱着个两岁出头的娃娃。

    秋葵舅母的尸体被裹了草席放在一辆板车上,她舅舅脸上还有些许沉痛,但儿子儿媳脸上就只有不耐烦了。

    秋葵舅舅走过来时,铁匠上前半步把秋葵护到了自己身后。

    她舅舅有些讪讪的,一张土黄的脸满是皱纹和沟壑,下巴上稀拉有几根花白的胡须,因为常年劳作而粗糙的一双手,在拱手作揖时手指都有些合不拢。

    他对姜言意道,“您是秋葵东家吧”

    姜言意点了一下头,态度不冷漠,也不热络,但绝对让人亲近不起来。

    秋葵舅舅说“多谢您照顾秋葵,她是个命苦的孩子”

    姜言意冷硬道“你们当初既然决定卖了她,现在也不必再来说这些话了。”

    膈应谁呢

    秋葵舅舅没有辩解,只不过浑浊的老眼里似乎有些湿,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来“还是该谢的。”

    他转头看向铁匠,二人目光相碰都没有说话,片刻后他才把视线落到了秋葵身上。

    秋葵本就是一张圆脸,因为到了姜言意店里后伙食好,脸愈发圆润了,身上的衣裳也体面,相比之下,他们一家倒显得无比落魄潦倒。

    他说“舅舅对不住你,你恨舅舅也是应该的,但舅舅还是盼着你今后能过得好。”

    只说了这么几句,他迈着蹒跚的步子往板车那边走去。拉起板车,勾着背驼着腰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他儿子在后面推,儿媳抱着啼哭不止的幼子跟在旁边。

    脚下缝缝补补穿了不知多少年的棉鞋被雪水浸湿,寒意顺着脚底往身上走,这条路就像这一辈子那般难走。

    冷风灌喉,秋葵舅舅被呛得咳嗽,他把头埋得太低,热泪洒进雪地里,只砸出几个豆子大的小坑,很快就被脚印和车轮印给盖了过去。

    那一年整个大宣都闹饥荒,家里锅都揭不开,怀着八个月身孕的儿媳都瘦得只剩一层皮包骨,秋葵一根筋,听她娘临死前的话,到西州来投奔他。家里又多了一张嘴,老伴儿就没一天有过好脸色。

    老伴儿决定卖了秋葵时,他是知情的,但一边是空荡荡的米缸和即将出世的孙子,一边是死了爹娘的外甥女,他只能装作不知道。

    灾荒年大户人家家中都只有赶走丫鬟的份,哪还会再买人加上秋葵脑袋不好使,卖去给人做苦役都没人要,好在秋葵模样长得水灵,于是只能卖到花楼去

    秋葵看着她舅舅一家在大雪里走远的身影,原本的埋怨和恨像是被什么冲淡了,只剩一种她自己也不知道的茫然。

    眼泪流出来,心口涩涩的。

    自她爹娘死后,她终究是没有家的,哪怕世上还有亲人,但从今往后也只是路人。

    铁匠跟她说“莫哭。”

    谁料就是这一句话,却让秋葵瘪着嘴像个孩子一样哭出声来。

    只不过现在帮她擦泪安慰她的不是姜言意了。

    姜言意在一旁看得也有些感慨,秋葵所有的苦难都是从她舅母卖去青楼开始,常说人死如灯灭,再多怨恨都该消了。但她舅母卖了秋葵,一家子也没能活出个人样,如今又赔了性命,兴许这就是报应吧。

    秋葵舅母一死,再告她拐卖秋葵也死无对证了,铁匠为了帮秋葵恢复良籍,忙前忙后这么久,为了打通关系还散了不少钱财出去,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回去的路上,姜言意问起他今后的打算时,他道“我手上还有些余钱,年前赶着把房屋翻修一遍,年后就能成亲。以后我多接些活儿,总不会委屈了秋葵的。”

    打铁都是卖力气挣钱,姜言意在他那里打过不少器具,知道这钱不好赚,而且越上年纪,成不了名家的话,能接的活儿就越少,毕竟体力跟不上了。

    想到面坊那边如今邴绍一个人忙不过来,姜言意问他“你若是不想打铁了,我这边倒是缺人,只要你做事踏实,赚的不会比打铁少。”

    铁匠也知道打铁得看行情,他在西州城算是最出名的铁匠,赚的银子也不多,每个铜板都是抡了几千锤才砸出来的。以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若是要成亲,开销就大了去了。

    他为人敞亮,说话也从不藏着掖着,当即道“姜掌柜若还要人,我自是愿意过去干的,只是您也知道,我这人嘴笨,怕搞砸了您的生意。”

    姜言意道“不会。”

    铁匠若来她这里做事,一来能赚更多的钱,将来他跟秋葵的生活也有保障。二来他以后要是做出什么对不起秋葵的事,她还能直接帮秋葵出气。

    铁匠点点头,算是应下了,他道“秋葵的卖身契,我还是想帮她赎回来。”

    秋葵是罪籍,和一般的奴籍不一样,奴籍只要主人家愿意,去当地官府就销掉。

    罪籍必须得天子亲赦。

    姜言意说“秋葵的卖身契,我只是帮她存放。我相信你现在是真心想娶她,但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且放在我这里,你若是敢欺负她,我随时都能把人带走。”

    她握住秋葵的手“我就是她娘家人。”

    铁匠道“姜掌柜用心良苦,我替秋葵谢过您。但往后她就是我的结发妻,她的一切东西,我想她自己存着就好。您若是对我不放心,我可以跟您去官府签卖身契。”

    他宁愿自己卖身,也想帮秋葵拿回卖身契。

    姜言意点了头。

    牛车转头去了府衙,在官府登记签订身契后,铁匠说需要几天时间回去把打铁的铺子转让出去,再来姜言意这边做事,姜言意同意了。

    再次坐上回古董羹店的牛车时,姜言意对秋葵道“傻丫头,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秋葵知道,铁匠的卖身契在姜言意手里,是为她好。

    她红着眼道“谢谢花花。”

    姜言意摸摸她的头“哭什么,回去好好绣一身漂亮的嫁衣,再过不久你就是要当新娘子的人了。”

    许是临近新年,喜讯也接连不断,李厨子那边传来消息,军营要她的方子,西州苦寒,哨楼的哨兵经常吃不上热食,用方便面能能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而且急行军时,普通将士也能用方便面临时垫肚子,主力作战军自然还是得吃经饿管饱的食物。

    方子卖了足足二百两,还因为军营那边现在设施不齐全,没法做面饼,又要给各个哨楼的将士发放军粮,只能把五千两的军需单子拿给姜言意的面坊做。

    如今面坊那边忙得不可开交,还请了不少新伙计。

    正如姜言意一开始预料到的,方便面的做法捂不住多久,看到这样庞大的市场,别的面坊也动了心思,开始分这块蛋糕。

    其中来福酒楼徐掌柜名下的面坊势头是最盛的,依然是有样学样,听说为了拿下西州大营的生意,还给某位将军送了重礼,可惜毫无回应。

    徐记面坊为了拉客,索性压低了价格卖,姜言意面坊里最便宜的面饼子卖一文一块,他那边卖两文三块面饼。

    姜言意这边正好在忙军营的单子,没分出功夫去搭理。

    万事开头难,楚淑宝的胭脂事业在经历了一开始的低迷期,现在也渐渐有了起色。

    她是个热络的性子,来店里的女客,便是再不善言辞,也能叫她聊上一两句。

    女子的天性就没有不爱美的,楚淑宝在胭脂水粉上是下了大本钱的,一些京城才有的货都叫她给弄到手了,开一盒给店里的女客免费试用,若是有想买的,再以三成利钱卖出去。

    为了试用胭脂来店里的女客明显多了起来,姜言意在服务上便也更用心,不仅设了给食客放斗篷大氅披风的地方,还去隔壁成衣铺子订做了不少罩衣,吃辣锅时穿上罩衣,就能防止油溅到身上,脏了衣裳。

    还有不少女子想跟楚淑宝学点妆容,一些京城那边时兴的妆容,西州这边少有人会。

    在柜台处涂脂弄粉,一是地方小站不了多少人,二是店里还有不少男客,总归是不方便,姜言意又把后院原先她自己睡的那间房收拾出来,置了不少精巧的矮几蒲团,让楚淑宝在这里教女客们化妆。

    一开始只有四五个人,后面就变成了十几人抢着排队,地方有限,楚淑宝每天又只教一次,女客们往往都得提前好几天订位置。

    来店里的女客一多,男客便也多了起来。

    往常只有在游湖赴宴时,才有机会瞧瞧那些高门大户的姑娘们,如今吃个饭便能“偶遇”。

    古董羹店的生意火热远超从前,要是不想流失这些客源,扩充店面迫在眉睫。

    姜言意拿着手上的巨款,决心开一家比来福酒楼规格更大的店

    抢生意嘛,谁还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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