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担心仙人

    宝妤这次出了小天地后便没有再进去了,因为不需要了,那法子学会,连使了几次,大家的状况减轻,已经不痛了。

    该给仙人道谢也谢过了,一时半会不用再进去,也是怕频繁来回被仙人嫌弃。

    等下了山,回到家里之后偷偷的进,虽然仙人说他不需要洗衣裳做饭,拔草清田,不过宝妤觉得需要,仙人那边好乱啊。

    果林没有修剪,田也没有翻,更没有种东西,可惜是一回事,不好看也是一回事。

    她瞧了都影响心情,抓耳挠腮想清理,仙人那么干净的人,应该更不喜欢乱糟糟吧。

    她看过,仙人的屋子里都很整洁,书籍和玉片包括玉瓶子都整整齐齐放着,没有半点杂乱,只外面不像样。

    等宝弈和大家的症状完全消去,她闲下来就去给仙人理理。

    奶奶说知恩图报才是好孩子,她没甚么能回报仙人,只有这把子力气了。

    宝妤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好之后便心安理得待在外面,挖坑埋剩下的十几具尸身。

    其他人虽然症状减轻,但是疼了许久,现下还有些虚弱,正老实的躺着,动弹不得,只有她能干这个活。

    宝妤手脚麻溜,花了一天时间挖了十几个坑,一一将所有尸身都埋下去,填好土,确定没问题之后才带着大家下山。

    大家身子还是不行,走走停停,期间数次给大家引气入丹田。

    兴许是没学到位,仙人给她引了一次就好,她体内的气便十分听话,再也没有乱跑过。但是她给别人引气最多只能坚持一两个时辰,每隔一段时间,它又开始活跃,要重新引。

    一个又一个,再接一个,通常一整天都没得空歇息,宝弈也好像忘了自己的承诺一样,没给她梳过头。

    宝妤又被忽悠了,从郎溪山到青山,数次提醒宝弈,宝弈都没当回事,即便受了伤,也不影响他吹牛,嘴上放炮一般,说个不停,就是没留意她。

    宝妤被忽略了,瘪瘪嘴,全程闷闷不乐,开心不起来。

    宝弈还嫌她事多,说她大了不听话了,其实她是故意的,也要叫他体会体会被忽略的感觉。

    奶奶说这个叫以牙还牙。

    然而宝弈好像没甚么感觉一般,还跟以前似的抱怨两句该干嘛干嘛,没一点难过和介意的情绪,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宝妤整个人都无力了。

    到第三天,她已经放弃,懒得计较梳头的事,只记在心里,等回去后叫嫂嫂揪他耳朵。

    第四天从山上朝下眺望,隐约能瞧见村子的烟囱,中午饭点的时候家家户户燃起了烟,直冲上天,很大的一股子烟味和饭菜味,宝妤眼神好,看到了村尾她们家的烟囱。

    她不在,宝弈亦然,应该是嫂嫂在做饭,不晓得她会不会,做得好不好吃?离开了七八日,她肯定很担心他们吧?

    宝妤郁闷的心想起嫂嫂终于好了些,家里有人等着的感觉很是踏实和舒服。

    她收回目光,准备去喊歇息的大家继续赶路。

    也不知道为甚么,自从大老虎被赶走了之后,大家就特别听她的话,无论她说甚么,也许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便好几个人接着话回她。

    搁以前绝对不可能,有时候声音小点还会一直被人忽略,只能在一旁听着,不时被嘲笑一声,女娃子偷听甚么?快去睡。

    现下大家好像特别照顾她,如果发现有甚么难懂的话,不等她问,已经自觉的解释开来,叫她也能听得懂的程度。

    平时赶路,走哪个方向都问村长,现下村长居然也过来问她,她点头才走,她不点头就不走。

    宝妤也不晓得为甚么,跟宝弈说,宝弈说她想多了,大家只是有伤在身,只有她一个活蹦乱跳,等着她探路罢了。

    宝妤想想也是,大家多多少少都添了伤,只有她是完好无损的,探路这活她不干没人干。

    于是自觉担起重任,探完便回去喊大家,才叫了宝弈一个人的名字,忽而觉得地面开始震动起来。

    一开始只是很轻微的,很快宛如地震一般,动荡的越发厉害,险些叫她站不稳。

    宝妤扶住一颗树,刚在心中想了一句‘怎么了’,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天边亮起的光芒。

    像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鼎,鼎上九条龙咆哮,无数稀奇古怪的野兽从那大鼎上跳下来,将很远很远的白色山头笼罩。

    那山头她知道,是那座前两年多出来的雪山,听说上面有仙人。

    可惜那雪山看着近,实则很远很远,需要走上小半个月才能到,那山也奇陡无比,根本没人能爬得上去,只能叫仙人接。

    所以这是怎么了?

    仙人做法吗?

    说起来那个鼎好眼熟啊,小天地里,仙人放在堂屋里的大鼎也是那个形状,九个龙头,肚子上嵌了很多的野兽,她一个都不认识,仔细一回忆,可不就跟天上那个对上了。

    宝妤惊呼出声。

    “那是仙人的鼎。”

    仙人的鼎怎么会变得那么大呢?

    她在小天地看到的才两个人高而已,现下看去跟个山头似的,罩在底下的雪山上。

    一层层光波和那野兽环绕,将雪山堵在里头。

    是仙人吗?

    仙人在干嘛?

    *

    云浮本来前几天离开小天地的时候就想动手来着,无意间听说那雪山之上的日月神宗要举办比武大赛,彼时所有四散在外的弟子都会回来,一展英姿。

    左右不差那么几天,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了解的同时,等所有弟子归来,将整个宗门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期间叫他发现居然有那么几个灵魂尚且算干净的人,有些是被逼的,也有些是作为鼎炉晓事之用。

    更多的是他们从外头抓的,作为这次大赛的奖品,彼时会奖励给弟子。

    有无辜的人在,倒不好用六丁神火。

    六丁神火传闻是天上的太上老君炼丹所用,天下十大神火之一,威力巨大,无物不毁。

    他临时改变主意,用了红莲业火。

    红莲业火乃是佛门至宝,也是十大神火之一,当时收服时颇费了番功夫,又不得不收。

    他想靠红莲业火来净化体内的太阴之气。

    大月霸术是邪术,红莲业火乃众生业力凝聚而成,越是恶人凶人,威力便越大,正合适用来压制大月霸术。

    可惜,大月霸术过于霸道,红莲业火也净化不了。

    对付大月霸术不行,但是对付日月神宗的人……

    他伸出手,手心里忽而多了一颗红色的莲花,那莲花在他手里时很小,刚一离开,便猛地涨大百倍,像一盆水被泼了下去一般,顷刻间到了那雪山之上,大火熊熊滚过,烧的里头人频繁惨叫。

    红莲业火只对大凶大恶之人有效,大善之人反而感觉不到热度,所以那底下惨叫之人皆是活该,无视便是。

    云浮低垂下眼,目光落在那雪山之巅的大殿内,有四个人正聚在一起,不知商量了甚么,忽而四散而去。

    一人往东,一人往北,还有俩人结伴往南,他们倒是富有,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魂器,即便是那初期和中期都有。

    且不是普通魂器,皆是极品魂器。

    和人一样,武器也分为三六九等,紫府初期配下品魂器,中期配中品,巅峰才能配极品。

    修为没到,魂器级别却超了,要么十分喜爱魂器,先助其进阶,要么抢别人的。

    像他们这等狡猾奸诈之辈,会放心魂器超自己的修为那么多?

    魂器已然有了意识,超过主人修为太多会反噬主人,所以很少出现主人修为不到,魂器却到了的情况。

    很明显,他们的武器都是后者,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怕器灵反噬,将器灵抹除了。

    如此魂器虽然弱了很多,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能抹除极品魂器的器灵,他们之中起码有一个人实力堪比紫府巅峰。

    至于怎么抢的,魔道狡猾,用计用毒用诱,总能使出一些别人防不胜防的手段。

    云浮心中忽而一动,感应到他的九转乾坤鼎的结界在被人攻击,从三个方向,其中有一道最强,实力确实堪比紫府巅峰。

    兴许是想分头击破他的结界然后逃跑,又或者嫌别人累赘,想单独跑,那个最强的拼了命的攻击乾坤鼎。

    激起了乾坤鼎上无数神兽虚影围攻,不仅是他,其他人亦然。

    九转乾坤鼎乃上古先天之宝,和那小姑娘的先天之体一个级别,皆是天道的宠儿,创世青莲所化,自然不可能那么容易被破。

    不过它有一个缺点,那个缺点似乎被发现了,他注意到三个方向的人都停了手,纷纷朝雪山之巅的大殿奔去,最后端坐在其中打坐,一动不动,准备就这么耗着。

    九转乾坤鼎确实厉害,但是级别太高就会出现一个问题,真元消耗过快,这么大程度的围困,他最多只能坚持一个时辰。

    所以那些人即便不动,只要抗住了红莲业火,他自个儿就会退。

    没有真元还留下来就是找死。

    打的好算盘,不过他不会让他们如意。

    云浮周遭真元浮动,一圈淡淡的金光将他笼罩,流光闪过,他忽地一下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然落在了那雪山的大殿顶上。

    底下的人发现了他,纷纷睁开眼,防备的朝上看来。

    云浮脚下微动,‘咔嚓’一声,屋顶裂开,他整个人也坠了下去,落在那四人对面。

    正午是个好时候,太阳正烈,光芒撒下来,将他笼罩在其中,亦照出了无数细尘,悬浮在他附近,叫他喉间酥痒,禁不住咳嗽起来。

    对面三人警惕的望着他,随后一个人走出来,冷声问,“久闻云浮公子大名,今日一见忽而有些疑惑。”

    修仙界就这么大,拥有九转乾坤鼎和红莲业火,再加上面白体虚的特征,很容易便能对坐入号,认出他是谁来。

    “杀了这么多人,云浮公子何以为善自称?”

    云浮冷眼看他,“惩恶便是扬善。”

    他眉心蓦地亮起一抹嫣红,周身气息大盛,身后浮现九条巨龙,巨龙空洞无神的眼像是活了一般,皆对着那四人蠢蠢欲动。

    “同样都是杀人,何为善?何为恶?”

    那声音宛如雷霆一般,瞬间灌入耳朵里,云浮脑中当即出现无数声音。

    凭甚么你杀人就是惩恶,我杀人便是坏?

    若非走投无路,谁愿意当魔?

    你以为你是在做善事?又岂知我们的苦衷?

    谁都知道为恶不仁,谁又愿意为恶?是那些看起来无辜的人亲手将我们逼上这条绝路。

    他用绳子拴住我,和他的好朋友一起□□我……

    他们想将我卖去皇宫当太监,我不肯,他们便强行将我去了……

    我一把年纪了,他们还不肯放过我,叫我起早贪黑干活。

    我虽为妖,却没有杀过一个人,就是你们这些正道非要追杀我,将我逼的入了邪道。

    你倒是说说看,若你为正道,那我们算甚么?

    “聒噪!”云浮厉喝一声,四周声音登时消散。

    “世间因果可不是这么算的。”

    他继续道:“有人伤害了你,你伤害回去,是了却因果,伤害别人又是几个意思?”

    如果杀人便算坏,那他自己可能已经坏到没边。

    并非如此,这世间还有另一个说法,因果。

    若是被伤害了,伤害回去,灵魂呈现无色,没有黑,也没有白。

    跑去伤害别人才会变黑,他们灵魂那种色,已经无药可救,和他们被人伤不伤害可不可怜根本没有关联。

    冤有头,债有主,杀害无辜之人就要偿命。

    因为他们滥杀无辜,今日才会遇到这果,他便是了却因果之人,所以即便他杀了人,依旧不添恶果,反而还是大功德一件。

    功德多了,于修炼有益无害。

    云浮抬起手,背后九条巨龙咆哮。

    “既然那么想不通,”体内大量真元灌入,九头巨龙得了助力,宛如吃了灵丹妙药一般,更是沸腾。

    “那就去地狱问问冥王吧!”

    九条巨龙带着庞大的威压和力量,蓦地直冲而下,像神降临一般,所过之处无物不毁,无物不摧。

    底下四人面色苍白,皆有一种濒临死亡之感,正要合力去抵抗那大神通,脖间突然一疼,被甚么东西疯狂吸去血液和力量,待反应过来,便惊觉颈上多了一根木藤,将他们浑身生机摄取。

    那木藤的尽头连着的是——他们的宗主!

    “你……”

    木藤忽而离开,那人身子倒下,和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只余下一个人。

    云浮看在眼里,“终于露出马脚了。”

    旁人瞧不出来,他却是晓得的。

    大阴阳术是妖界一对并蒂的莲花所修,俩人根系连在一起,算一个人,又是两个人,因着身体无法分家,不得已修了同术,可惜出了两种结果,一阴一阳,机缘巧合下练成了大阴阳术。

    妖界的术法怎么会跑去人间?

    是那吸血的木藤不晓得如何学了去,又与这人结了契约,一人一妖同生同死,所以叫人也得了便宜,可吸人血肉和真元增添自己的实力。

    四个人的力量到了一个人身上,这人施展大阴阳术开天辟地,所向披靡。

    然而他碰上的是实力大开,又酝酿许久的九转乾坤鼎,匆匆结成的大阴阳术耽误的时间太久,即便它原本是个三千大道排名很前的术法,也抵不过九条巨龙。

    两道威力巨大的一击相撞,‘轰’的一声,方圆百里荡起一圈圈涟漪一般的力量波动。

    整座雪山瞬间夷为平地,地面留下一个巨坑和废墟。

    余波未平,一直扩散到很远很远,宝妤人在千里之外都受了影响,整个地面剧烈震动。

    山上开始有巨石滑落,无数动物野兽从身边奔走,怕被踩死,他们都上了树,依旧觉得不安全,已经在商量着赶忙离开。

    还留在山上很有可能会被地震埋在下头。

    待动物和野兽们过去,大家纷纷下了树,只有宝妤还留在上面,目光遥遥朝很远很远的地方看去。

    天上滚起一圈一圈的气波,直上云霄,笼罩了好些个山头,很是壮观,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动静了。

    仙人的巨龙不见了,那些狂奔的野兽也没了,仙人会不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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