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戏精

小说:怎敌娉婷太撩人 作者:莫知薇
    孟娉婷原本正要上车,忽见柳惜惜一动不动了。

    她蹙眉,正要询问柳惜惜,却见柳惜惜的一只手缓缓挪在屁股后面,对着悄悄地做着“快走”的手势。

    孟娉婷顿觉不妙,就听见里面传出来一道低沉的警告。

    “叫你后面的人也进来,别惊动外面的人,否则我杀了你。”

    话音刚落,柳惜惜的身子猛地被拽了进去,车帘落下,迅速隔绝了里面的人。

    孟娉婷抿着唇站在外面。

    方才听那车里面传出来的口音十分别扭,听着不像□□人,难道是外面来的刺客?他要刺杀谁?为何会躲在她们的车里?

    她没有时间多想,因为她听见柳惜惜低低的隐忍的哭泣声,她可以选择不管柳惜惜的死活,转身就走。

    若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走。

    可如今,不知为何,她竟然做不到了。

    她叹了一口气,上车撩起车帘,光亮一下子照了进去。

    然后她看见一个穿着胡服,带着浑脱金锦帽打扮,满脸大腮胡子的胡商,正充满戒备地掩在柳惜惜的身后面,一把锋利的弯月匕首紧紧地贴在柳惜惜的脖颈上,刀刃处隐隐透着血光。

    柳惜惜正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见她进来,那眼泪流的越发凶了。

    “放下帘子。”那胡商压低声音催促道。

    “坐下。”胡商冲车厢对面的空位上努了努下巴。

    孟娉婷依言坐了过去。

    “叫马夫赶车。”

    那车夫受了柳惜惜的轻斥,早已站的远远的,压根没发现这边的异常。

    孟娉婷只好撩起帘子一角,冲那车夫喊道:“回武陵春苑。”

    那胡商似乎很紧张,一直躲柳惜惜身后不出来,随着马车的颠簸,那匕首要看着就要割破柳惜惜脖颈。

    孟娉婷一脸担忧地冲那胡商提醒:“这位……侠士,我家姐姐就是个弱女子,你这样……会吓到她的,万一马车不稳,伤到她了,吓地她尖叫起来,外面的人听见了……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胡商仔细地瞧了一眼孟娉婷,见她们二人的确就个弱女子,便松开了柳惜惜,背靠在车壁上,一脸凶神恶煞地压低声音警告道:“不准出声,不准跑,否则你们两个一个都别想活。”

    柳惜惜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已然忘记了反应。

    孟娉婷见状一把将孟娉婷拉到身旁来抱住,迅速扭头冲那胡商道:“你放心,我们姐妹俩什么也没看见,也不爱管闲事,只求侠士放我们一马。”

    胡商道:“待我安全了,自然会放过你们。”

    三人都不说话了,胡商鹰隼一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孟娉婷和柳惜惜。

    孟娉婷垂着眼眸,暗自猜测着这胡商的身份,为何会躲在她的马车上,是被人追杀,还是被官府追捕?电光火石间,她的脑海里飞快闪过沈烬温的脸。

    难道……

    正猜着,只听前头的车夫急急“吁”地一声,一阵马嘶之后,车厢陡然向后翘了起来,孟娉婷忙掰着车壁稳住她和柳惜惜,紧接着,车头骤然一轻,好像是车夫跳了车。

    “出什么事了?”孟娉婷正要起身去查看。

    胡商立马抬起匕首指着孟娉婷的脸低声警告道:“谁也不许动!”

    孟娉婷只好坐了回去。

    然后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气定神闲的喊声:“金吾卫缉拿要犯,车里的人都出来吧。”

    闻言,孟娉婷的心猛地下沉,这是沈烬温的声音。

    这人果然是金吾卫捉拿的要犯,金吾卫出手,从不拿小案之犯,必是重犯要犯之类的。

    孟娉婷偷偷观察了那胡商一眼,他虽是胡商打扮,可是眼瞳的颜色和体格并不同于一般的胡商,虽说天/朝海纳百川,各色外商都有,但少有……

    突厥人!

    孟娉婷顿时明朗了起来。

    这人是突厥人,突厥人是天/朝的劲敌,尤其是西突厥,章懿太子就是在三年前北伐西突厥时,染上痢疾病死的。这三年来,虽说两国暂时止了兵戈,但关系一直是水火不容,故而鲜少有突厥人敢进长安来经商。

    “你!起来。”突厥人起身躬着,拿匕首指了指孟娉婷的脸,看样子是要挟持着孟娉婷一起出去。

    金吾卫已经将外面围了,车厢里根本躲不下去,眼下之际,唯有挟持一人出去同金吾卫谈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这突厥人心里倒是个敞亮的。

    孟娉婷正要起身,柳惜惜撞着胆子将她按了回去,起身道:“我跟你出去,我听话。”

    柳惜惜的嗓子里有着明显的颤音,可见她心里是多有害怕,她竟害怕成那个样子,还要代替她被挟持,孟娉婷心里一时五味杂陈的。

    突厥人有些迟疑,显然,他觉得留下冷静自若的孟娉婷在身后,似乎威胁更大,但是胆子小的也的确好控制。

    要不,先宰一个?

    孟娉婷见突厥人眼里闪过杀意,立即起身将柳惜惜挡在身后,道:“还是我跟你出去,外面带头的那个将军认识我,说不定会为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错过了时机,突厥人收敛了杀气,一把拉过孟娉婷道:“就你了。”

    他将弯月匕首搁在孟娉婷的脖颈上,嫌孟娉婷面纱挡住了利刃,一把扯下她的面纱给扔了,猫在她身后推着她向前,“走。”

    孟娉婷撩起帘子走了出去,马夫果然已经不知所踪了。

    车头正前方,二十步开外,沈烬温一手握着一柄金银钿装横御刀,一手执缰,高坐在玉骢马头上,身后是两排清一色玄衣玄甲金兽掩膊的金吾卫们,威风凛凛。

    街道两旁,三五成群地站着围观的百姓。

    瞧见孟娉婷出现的那一刻,沈烬温眸色明显一顿,在看见落在孟娉婷白嫩脖颈上的弯刀匕首时,转而又沉了下去。

    “你们都给我退下,放我走,否则我杀了她。”突厥人用这生疏别扭的天/朝话冲沈烬温大喊道。

    沈烬温沉默了,手指摩挲着剑鞘上的凸起的银饰纹路,半晌后,他眯着眼道:“你本事你就杀了她看看,看看本将军会不会放你走。”

    突厥人立即质问孟娉婷:“你不是说你们是老相好,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吗?”

    孟娉婷一愣,她何时说过他们是老相好的?

    这突厥人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吧,幸亏那突厥人的声音不大,不然让沈烬温听了去,又该惹出一大堆幺蛾子来。

    为防突厥人去质问沈烬温关于‘老相好’的问题,她忙小声解释道:“侠士,我只说他认识我,没说我们是老相好啊。”

    突厥人一下子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情绪激动地冲孟娉婷低吼:“你们中原人最是狡诈奸猾,出尔反尔了。”手上的匕首随着他的激动也跟着抖动了起来,很快割破了孟娉婷的皮肤,拉出一道血痕出来。

    沈烬温见状,执缰的手猛地一抖,他抿紧唇瓣,将手中的御刀不动声色地挂在马鞍上,悄悄摸向后腰,一手缓缓地拉紧了缰绳,眯眼死盯着孟娉婷脖颈上的匕首。

    亏得孟娉婷足够冷静,看见了沈烬温蓄势待发的动作,知道他估计要行动了。

    为了不让沈烬温误伤自己,孟娉婷突然神情夸张,一唱三叹地大声哭喊了起来:

    “郎君,你好狠的心啊……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方才您还抱着奴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怎么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了呢……,你还说要与奴家生生世世在一起,原来都是骗奴家的……”

    金吾卫见状,彼此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纷纷拿眼偷偷觑向沈烬温。

    只见沈烬温虽面上无波无澜的,嘴角却依旧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

    突厥人似乎被孟娉婷过激的反应给震愣住了,见她哭的这样惨,还以为是个被负心汉抛弃的可怜人,心里竟然起了一丝同情之心,连搁自孟娉婷脖颈上的匕首都撤离了几分。

    孟娉婷见时机正好,从腰上抽出佩巾,假装拭泪。

    那哭声哀怨婉转,凄惨悲凉,引的街上围观的百姓纷纷指着沈烬温窃窃私语起来。

    孟娉婷眼瞧着沈烬温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立即向后一抖佩巾,那佩巾上有香粉,向后一扬,香粉立即扑进了突厥人的眼睛里。

    突厥人赶紧抽手揉眼睛。

    孟娉婷抓住时机,立即弯腰捶腿嚎哭:“我的命……好苦啊……”

    电光火石间,脸庞一道劲风急掠。

    “唔!”

    身后很快传来一声闷哼,旋即车头一轻,地上响起一声巨大地“嘭!”

    孟娉婷直起了腰身,迅速敛了脸上悲戚,恢复一脸清冷神色,站在车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肩头中箭的突厥人。

    突厥人捂着中箭的伤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咬牙切齿地指着孟娉婷:“你!狡诈!”

    孟娉婷笑道:“□□有句俗语,叫‘兵不厌诈’,不知道阁下有没有听说过?”

    突厥人偏头向地上呸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瞪着孟娉婷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吃了。

    “拿下!”沈烬温挥了一下手。

    金吾卫下马,一拥而上,将那突厥人给拖走了。

    剩下的金吾卫策马驱赶着路边围观的百姓。

    沈烬温打马前来,停在孟车头旁,然后纵身一跃,跳上马车,一把揽住了她的细柳腰肢,漆黑的凤目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托腔带调地反问:“一日夫妻百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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