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型的拍卖会在公海上进行。
公海有个好处就是陆地上的法律对公海不适用。
这次邮轮租借的是帝爱集团旗下的巨型邮轮，装潢豪华高档，多层船舱分置不同多功能的设备，从豪华酒吧餐厅，到能享受到影视的大型剧场，再到大型的海上游泳池等等功能齐全的基础设备，皆能够满足四面八方赶来的客人们虚荣和享受心态。
“主办方的诚意是需要被尊重的。最起码的是穿一套得体的西服。”
森鸥外被迫跟着上船之前，带着空助他们去换了一套西装服。比在直播就职港黑顾问的视频还要认真打扮，空助平时散下来的头发在这个时候，也跟着用皮绳扎了起来。整个人不仅看起来精神饱满，形象干练利落，也看得出空助是皮相很好，五官挺拔的亲切青年。
上船时，就有不少人的女伴都往空助的方向张望着。当然，她们得承认身后两个小男孩也很好看，但他们还只是个小孩，起码要再等四年。
“拍卖会要等到九点半才开始。”药研看着宣传册上的内容，说道，“难怪在上船前要做那么多的检测了。”
森鸥外自然不会跟药研讲这个拍卖会也是各行各业顶级人物互相认识的好机会，远离陆地那么远的地方，也不可能只是买个东西就走。就算他们不是为了日后事业发展，也是为了可以好好在海上享受邮轮，否则也不会有带那么多女伴来的。
因此直到九点半前，邮轮各处都是酒会和派对，人声鼎沸。
众人最关心的拍卖场是在邮轮最中心的位置。那里装着一根让空助不明所以的装饰性水柱，高度贯穿船底和邮轮最高处。从低到高，从远到近，邮轮都可以看到这跟水柱里面涌动着银色的水纹。
平日水柱里面会放海中特有的游鱼，做出水族馆的效果来。但这次为了让一二层客人们都可以近距离看到货品。这次的所有「货」都会在邮轮中间水族馆式的玻璃水柱里面呈现。
每一件商品都会由底部特殊渠道里面升到客人的面前，就像是装在气泡里面一样，慢慢地腾升。投放和收取工作都是主办方自己想办法解决的，尽可能地让客人可以三百六十度观察货物是否有任何瑕疵。此外，玻璃又另外贴了一层特殊的膜，增强抗压和打击能力，还增添了放大水中物品的功能，尽可能地满足客人们的视觉需求。
有这么细致精美大气的拍卖会场，商品自然也不会落了下乘。
而商品从脏器，到人口贩卖，再到市面上珍稀少见的各种藏品，都是经过认真筛选后的商品。最后一个拍卖品打着硕大的问号，起价百万美元，明显是为了吊足别人的好奇心。可部分人已经有了一些消息。听说最后一个拍卖品是「一张被政府机关使用过的纸」，当然卖的也不完全是这张纸，而是这张纸背后巨大的信息。
“有感兴趣的吗？”
森鸥外既然被空助这么带过来了，也不会刻意摆出冷脸。情绪化是属于小孩子的，他在外的表现还是如同他看起来的那样充满风度与知性。
空助的手停在了一柄太刀的照片上，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森鸥外：“「天下五剑之一」的三日月宗近？”
森鸥外不明白空助想表达什么意思，于是很自然地说道：“从去年开始不是很多博物馆的刀剑失窃吗？这把太刀三日月宗近也是丢失的一把。拍卖会的人会有很多的渠道收集客人想要的东西。怎么，空助博士感兴趣吗？”
“我感兴趣的东西，森先生会给我买吗？”空助扬起笑容，“毕竟我送您一份大礼了。”
“不会。”森鸥外也对着空助微笑，并且坚定地重复道，“绝无可能。”
以空助的烂性格，绝对会无故哄抬价格，然后要森鸥外高价买下。
空助故意挑拨道：“看来森先生气量很小呢？”
“去认识一点新人物如何？”森鸥外岔开话题，打算领着空助走到其他人群堆里面。
空助自然而然地把宣传手册交给了身后的药研。
跟在空助和森鸥外的太宰治趁机观察药研的表情。他在空助和森鸥外谈起刀剑的时候，想起药研曾经为这件事要堵过乱步的口。但此刻，药研却不对这个藏品感兴趣。
见空助不注意，太宰治低声对着药研说道：“空助博士和你知道真的三日月宗近在哪里，是吗？”
这话一落，药研如同青竹般挺拔的身子瞬间一僵，漂亮的紫瞳带上警告的眼色。
“你不该在这里说这些。”
“空助博士似乎确实对刀剑感兴趣，但偷博物馆的藏品这种小偷行为又不太像他会做的。如果真的那么做了，空助博士是有收集癖呢？还是另有目的？和乱步说的付丧神又有什么关系？哦哦哦，对了，修正历史到底是什么意思？”
“……”
他听到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
药研开始焦虑起来，如何让太宰治快点闭嘴呢？
看着药研憋屈又无法反抗的样子，太宰治确实感受到了空助恶趣味的妙趣了。
还能再逼一下。
也许药研能说出一些秘密出来呢？
结果太宰治还没有笑完，药研直接伸手拉住了空助的胳膊。
完了，太过得意忘形了。
太宰治心道。
空助扭头看向药研，药研说道：“大将，太宰有事情想跟你说。”
于是空助又转头，盯着太宰呆滞的脸，嘴角上扬道：“请讲。”
“……”太宰治被噎了一口后，立刻反应道：“我就想上个厕所。”
他都要为自己的反射神经点赞了。
结果空助说：“那我们一起去。”
“……”
*
三分钟后，空助和太宰治来到了远离人群的甲板上。太宰治原本想硬逞强去厕所的，但是觉得空助早就看透了，也就默不吭声地看着空助到甲板上。
海风凛凛，海浪声就像是脉动着特殊的有迹可循的生命法则一般，一潮接着一潮，毫无止息。
太宰治拢了拢自己过长的刘海，回头看药研在给他们把风，不让其他人随意靠近甲板的位置。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总得给我们森先生和兰堂先生有见面的时机吧。”空助在会场上抓了一些夏威夷果，边靠着栏杆吃了起来。
太宰治沉默良久，说道：“你对今天的拍卖场活动了解多少？”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跟着森鸥外呢？”空助说道，“要是回答得好，我也许会回答你也不一定。”
太宰治抿了抿唇，晶亮的鸢瞳里明显有着晦暗的光，说道：“森先生可以给我……我想要的东西。”森鸥外可以给我致死的药，或者能帮助我达到目标。
“是吗？但你写着满脸的「没意思」和「无聊」。”
“……我没有想过改变我的想法。”
空助对太宰治喜欢自丨杀没什么兴趣，只是不要脏了他的实验室，他都无所谓。他摆着手，做出可有可无的表情，说道：“我也没有想过劝阻你，对我来说很没有意义。我只是和你闲聊而已。有人喜欢活着，有人喜欢死亡，这跟有人喜欢吃咖啡果冻，有人喜欢吃巧克力一样，只是兴趣爱好不同而已。”
空助补了一句，说道:“鉴于你回答得糟糕，我就不回答你的问题。”
太宰治说：“你根本就不想告诉我吧。”
“告诉你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你做出的结果和数学丨运算一样，要么乘以0，一无所获；要么乘以1，原封不动。所以本身讨论我知道拍卖场的事情，就很没有意思。”空助顿了一下，深柳色的眼瞳转了转，像是想到了更有趣的事情一样，随即笑道，“倒不如我告诉你一件更有趣的事情，如何？”
太宰治抬头看向空助，不知道他到底卖着什么关子。
空助说道：“你不是问药研，什么是修正历史吗？所谓的修正历史，就是在原历史潮流里，出现了一批名为溯行军的团队组织来影响原来的正常发展，就跟程序里面出现了Bug，需要修复和补丁。而药研他们就是做这种修复工作的。”
太宰觉得明明所有的字都听懂，但是他不太理解空助说的是什么意思。这种要实现的话要么就是有穿梭时间的异能，要么就是学园都市实现了时间机器的发明。此外，最关键的是，他要怎么发现历史出现了差错？又不是程序员发现编程里面有Bug。这得至少有能感知四维的人存在。再来，空助博士怎么会愿意做这种造福大众的事情呢？
不对。
他为什么要相信他这些话。
“你倒不如说，你是修复历史古物的。”
”这么平凡的答案，不是太无趣了吗？“，空用手拍了拍太宰治瘦削的肩膀说道：“你有想过，你并不应该在这个时间里，存在于这个世界里面吗？”
“如果你想谈论哲学的方面，那大可不必。”太宰治说道，“另外，不要拿我的衣服擦手。”
空助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我要进去了，你呢？”
“我想留在这里。”太宰治觉得空助话里有话。他有事情理不清楚，想要再想想。
“Bye，太宰先生。”
“……”
这是什么鬼称呼？
药研看到空助回来之后，连忙上前问空助，空助说道：“没事了，之后他要是问起修正历史和本丸什么的，你也不必支支吾吾。但是刀剑被窃的事情就不必搭腔了。”
空助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药研也没有继续问为什么，只是应了一句“是”。于是，药研回头看了一眼太宰治。
他是个聪明的会独立思考的少年，不知道他到底能猜到多少。
就在这个时候，药研偏偏看到太宰治爬上了邮轮的栏杆，一副要在此刻跳海的举动。
“太宰。”
药研赶紧冲上去阻拦他。
而空助却跑在药研前面，表情凝重地说道：“让我来。”
药研心口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空助触碰了一下。
大将，就是口是心非啊……
他才刚想完，就看到空助生怕被太宰治发现后遭到阻拦一样，二话不说直接帮忙推了太宰治一把。
“…………”
药研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太宰治没有想到空助去而复返，还推他一把，一时间措手不及，两只手下意识在虚空里面扑棱着。
“啊……”
身子失重跌入海中的前一刻，他的后领又被空助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哈哈哈哈，叫得真好。”
惊魂未定又听到这声音的太宰治，抬起头看向空助的时候，连刨了齐木空助祖坟的心都有了。
“不开玩笑了。”
空助表情严肃起来了，低沉着声音，让太宰治也跟着心口一紧。
“自杀这种事不要再偷偷做了。我不可能会坐视不管的。”
太宰治：“……”
空助博士……
“下次想自杀，请一定来找我。看你惊讶又紧张地双手在空中划水和惊叫的样子，就太好玩了。”
空助说完之后，见太宰没防备，直接松开了手。
“齐木空助，你没有心……药研，快救我！！”
在旁边看着药研积极打捞太宰治的空助，全程都在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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