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你也有今天

    拍卖会还在持续中，但空助对剩下的并没有特别感兴趣，早在一开始看到兰堂的时候，他已经锁定了兰堂的位置。之所以不一开始就去搭讪，是因为怕兰堂找各种借口离开。而拍卖会让兰堂没有办法离开脚步。

    空助大摇大摆地走到兰堂的桌子边。

    眉目自然锁着一股淡淡的忧郁的长发青年兰堂在空助走到自己面前时，椅脚向外倾斜，脚步也朝着出口的方向，似乎是在想着看准时机后，迅速地逃跑。现在还不是慌张的时候。

    “兰堂先生，我能坐这里吗？”

    空助拉开椅子后，便松开了手。身后的药研则警戒盯着兰堂的动作。

    兰堂食指压着围巾，像是要从围巾里面透过气一样，他抬头，狭长的双目望着空助，说道：“齐木顾问请坐。”

    “还是称呼我为空助博士吧，我对顾问这件事的兴趣已经结束了。”空助弯了弯眼睛，继续说道，“听说你是亲森派，想必也为森先生当上继承人而开心吧？”

    兰堂的表情平静如水，说道：“您是听谁说的呢？”

    “这听谁说的，重要吗？”空助继续说道，“我不太喜欢拐弯抹角，也不会想要跟你多费口舌，浪费时间。我想要兰堂先生帮我一件事。”

    兰堂淡金的眼瞳起了一丝警戒：“什么？”

    空助抬起头扫了药研一眼，药研被空助的眼神弄得莫名，抿了抿唇，正要发话。空助已经对兰堂开始说了。

    一字一句，非常清楚，就是药研听不懂。

    “Tuez le patron pour moi（为我杀死Boss）。”

    空助之所以会刻意用法语，并不是为了显摆又或者掩人耳目，只是单纯不想让药研听到。空助身边的刀剑曾经有一把刀剑就因为作战的时候受伤，加上知道一切都是空助布的局后，当场暗堕，甚至刺伤过空助。

    空助那时候把它放弃了。

    早期刀剑都知道这件事，所以对空助有着强烈的不信任感，但因为彼此之间有契约，这也成了他们和空助不冷不热的关系，也没有和后来的刀剑提过。

    也是在那时候开始，空助才发现这些所谓的刀剑并不是完全没有情感，也不是像装了交感互动式AI，只是在按照设定好的程序在运作，并且表达情感。

    他们有思考的能力，也有和人互动的感情。

    药研性格在刀剑中属于包容性极强的人，这样的人承受能力也强，会吃苦，工作也是踏实努力。坚强无畏，却不知变通。思考能力总是偏向于自己的分析理解，非常固执。这样的人如果可以全面接受一个人的话，那大概就死心塌地；但是如果打碎了他的幻想的话，这个人会比任何人还要可怕。

    最近空助也是在他的界限边上试探着。

    要是药研说出「大将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一定是我的过错，我会全面负责」的话，空助觉得离药研黑化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兰堂意外空助突然用法语跟自己对话，考虑到他可能有所避讳，但确实用法语比较习惯。

    空助并没有说完：“事情达成的话，我会为你保守你的身份秘密，来自欧洲的异能谍报员先生。”

    “我已经打算离开港黑了。”兰堂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暴不暴露我的身份，并没有什么所谓。”

    空助拉长嘴角，眼眸里面透着狡黠说道：“也不必如此自暴自弃。森先生也大有这样的计划和想法，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在为森先生传递想法。”

    “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首领找我的目的很简单，不过是为了要我发明出返老还童的机器，你觉得这种事情可能办到吗？他越是病入膏肓，我越是被压得紧。”空助做出无奈的动作说道，“从本质上，我也是受害者，和森先生抱有一样的想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的吗？”

    “很奇怪。”兰堂说道，“因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齐木空助虽然嘴欠无敌，又喜欢捉弄别人，不把别人当一回事，但是他不会做真的伤天害理的事情，哪怕对方是恶棍，空助也没有想过要真的至对方于死地。再来，兰堂也听说过，太宰那天在赌场的事情曾经和森鸥外说过。若不是首领突然说要把太宰治带走，空助可能直接拆台，让太宰治原地尴尬局促得手忙脚乱。

    但这不是说空助就是好人了，他手上不会沾着人命，本质还是恶劣的人。

    “我以为我这么说，你会觉得我融进港黑氛围相当成功了。”空助并不因兰堂的话感到棘手，他哈哈笑了几声说道，“既然你不想要开玩笑，那我们来谈正事吧。”

    空助抬起幽深的眼瞳，说道：“阿蒂尔·兰波先生，你把我的「荒神」遗失了吧？你知道我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吗？”

    明明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此刻却像是从深渊里走出来的死神一般，只是一个动作和眼神，甚至还没有发生任何伤害，就让人瑟缩。

    蓦然间回答当初那一幕的兰波顿时陷入了沉默：“……”

    现在说延续开玩笑的按个话题还来得及吗？

    他真的怀疑，当初锋芒毕露的齐木空助真的只是小学生吗？

    现在的齐木空助又真的只是十八岁的少年吗？

    就在这个时候，拍卖场的桌子开始晃动起来，朝着一个方向微微倾斜起来。这并不是很严重的倾斜，但是坐在椅子上的人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拍卖会上出现了一些杂音。

    主持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此刻安排人迅速联系船长，而自己则带着安定沉稳的声线安抚客人，甚至为了转移客人的焦虑，他用更大的声音引导着整场拍卖会。

    “我们现在要出的是各位可能最为好奇的拍卖品——「来自异能特务科的书函」，上面详细地记载着仿照「学园都市」而建的「苇中学园岛」所有明细。常说，罗马城不是一夜造成的，但容纳20万人口的苇中学园岛却是一夜奇迹。而这个秘密就在这张纸上面。”

    空助听到「苇中学园岛」的时候，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大概就是一年前，日本文学史发生巨大的变动后又被楠雄强制修复后，空助收到了政府的任务，要求设计整个学园岛的防御系统。

    当时他去考察的时候，除了没有任何人居住外，已经是一座完整的城市，仿佛只是他看不到居住在这个城市的人一样。

    “能够建起一座城的话，这个人的异能也是了不起。”空助抓了抓耳朵，转头看向兰堂，说道，“你也是空间类的异能者吧，你怎么看苇中学园岛？”

    这事毕竟离兰堂而言太遥远。

    他现在当务之急是回收「荒神」，而不是解密那座学园岛。

    兰堂神色漠然地说道：“这事与我无关。”

    空助抬起手，说道：“那我买下来看看吧？”

    拍卖会因为空助再次加入而火热起来，拍卖师用热情的眼神看着空助这个金主。然而这股势头已经阻止不了船体倾斜带来的狼藉。这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的海浪，若是有大的波浪，那想必也有稳定的时候，但是船体倾斜越来越严重，桌子上的美食酒杯都不住地往一边倾倒。

    船长却一言不发，没有任何稳定客人情绪的发声。

    就在这个时候，拍卖会大厅的门被一名海员撞开。

    “船长死了！”

    这道声音就像搅浑清水的石头，全场顿时混乱不已。而更叫人惊讶的是，奔跑过来的海员丝毫没有注意他背后还站着一个人。那是持剑的黑发男子，用来束发的是鎏金色流苏，俊眉斜飞，半阖的长目掩下了多余的情绪，一柄长刀如水中银月，凝着肃杀与冷冽。

    一刀雪光绽放，血水如倒针状地四溅。

    这海员还来不及反应，便已经被刺穿了胸口，无力回天，连失声尖叫也做不到。

    这若不是杀人现场的话，莫名给人一种绝美的艺术在面前演绎给观众看的错觉。众人看得止住了呼吸，只是低着头，缓缓拔出刀。刀刃过于锋利，连一点血珠都没有挂在刀尖上。血水不止息地下淌。

    接下来，他抬起红瞳，锐利的眼神穿越人群，如同贴着人颈口飞过的苦无，让站在原地的人四肢僵硬，不敢动弹。直到这名杀人举止都优雅得不可思议的男子把目光落在了空助身上。

    “站着别动。”

    他似乎只是轻轻地在说，但全场的人都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

    他重新挽了一个剑花，长刀下切，一个箭步直冲向空助面前。他半阖的红瞳如同流溅的星光，步步踩在人的呼吸节奏上，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逼得人不敢轻举妄动。

    有人受不了这个场景已经提前尖叫起来。

    而兰堂和不远处的森鸥外都紧紧盯着这一幕。

    空助博士终于有这一天了。

    然而刀下落时，一声清越的“锵”刀剑相激响了开来。与此同时，拍卖场的灯也像是为了帮助空助博士藏匿一样，明灭闪动了几下，最终拍卖场也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大将，我们先撤。”

    药研紧紧地护着空助，而空助却在黑暗中隐约听到了像是不满的轻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