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他总觉得怪怪的

    空助继续说道：“正如森先生那样，我们今天晚上都去了拍卖场。首领死的时候，我们都有不在场证明。到时候他们追问起来，你完全可以先承认罪行，然后再用这些话来反击他们，只是想要排除异己，先让其他人留下「有人要陷害我们这边」的印象。

    话语权就多了。

    这种区区的小反击，你应该会吧。”

    太宰治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黑手党是追求结果论的，其中还有党派相争，哪是外面文明社会那么讲道理。太宰治饶是舌灿莲花，有颠倒黑白的本事，也得先从这里撇清楚。

    “那按照空助博士的话，我们现在最好不要被其他人撞见比较好。否则，嫌疑会更大，还得多制造一些不在场证明……”

    空助这个时候问五虎退，说道：“这个臭老头进实验所多久了？”

    “我不知道，起码有两三刻。”五虎退抬起头，怯怯地说道，他现在回忆起之前叫人害怕的场景依旧很痛苦。他才刚说完，声音降了下来，说道：“主公大人，有人朝着我们这里靠近，从走廊那边过来了。”

    该不会是有人来寻首领的吧？

    太宰治脑袋里刚闪过这个想法，对上空助的眼神，空助从抽屉里面取了两副红外线夜视眼镜，一副扔向太宰治。太宰治刚拿到手，空助把电击棒也扔给了他。

    “暗中伏击。”

    “……”

    太宰治有百万种吐槽想从脑袋里面喷涌而出，现在还不是机会。难得有免费的替罪羔羊上场，先把他抓住比较好，到时候污蔑是他激情杀人就好了。太宰治把实验室的灯源控制关掉后时，注意到隐隐约约传来的脚步声也顿住了。

    想也是，明明看见灯还亮着，突然就暗了下来。

    多少会让人觉得不太对劲。

    不过，实验室在晚间时有两种设置，一种是主开关，另一种是是声控。如果对实验室不熟悉的人，一般会以为发声就能够开灯了，不会去找另一个主开关。所以如果灯灭了，自然而然会让人认为里面没有声音了。

    那个脚步声要比想象中还要轻，不太像是穿黑制服的港黑成员。他们都穿着皮鞋，研究所的走廊并没有铺有吸音材料的地板。

    太宰治还没有杀过人，见过森鸥外动过手而已，自己今天虽说下决心要把驾驶员干掉，好让直升飞机失控，大家一起坠海。但对方是绑在安全带里面，是固定的。

    现在对方脚步那么轻，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说不定是身手极其敏捷的高手，他也不知道行不行。

    话说，为什么有药研和五虎退在？

    他要做这种事，他才几岁啊！

    太宰治想法更竞走比赛一样，一个比一个走得快，然而在门裂开一道缝的时候，太宰治脑袋里面所有的想法清零，心态已经稳得如古井无波的湖面。

    他非常清楚要做什么。

    先击中要害再说。

    门缝一开，太宰治躲在暗处，等着人进来，结果声音比人先进屋。

    “别打我，我是江户川乱步！”

    接着从门口钻出的身影是江户川乱步，他一边抬起手做投降状，一边在门口边上探头探脑。他穿着橘黄色的连体睡衣，赤着脚在走廊上走，全身都是没有破绽。这他们要是真的杀人凶手，今夜第二个死的就是这个江户川乱步了。

    “听到直升飞机回来，但你们又不回屋子睡觉，就想着实验室是不是出事了？”

    “死人了。”太宰治“啪”地一声把灯给打开了。

    映入江户川乱步眼帘的是，一具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老人尸体，地上血迹还没有清理干净。死死抱着空助的五虎退难过地对江户川乱步说道：“我闯祸了，呜呜呜，要连累主公大人和太宰君了。”

    江户川乱步走到尸体旁边，绕着楼梯口两圈之后，眼神深深地望向太宰治。

    太宰治和空助之前还说过这个江户川乱步深藏不露，现在他又露出这个表情，太宰治心理莫名有点没有底，说道：“发现什么了吗？”

    “脚板好凉，而且我也不想踩到血，可以帮我拿拖鞋吗？”

    “你不会穿着拖鞋再过来吗？”

    “跑进床底下，捞不到。”乱步十分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太凉了，他用脚板来回在裤腿上蹭了蹭，试图摩擦生热。

    怕不是捞不到，而是懒得趴下来拿吧。

    空助指挥太宰治去拿鞋子，又对乱步说道：“你有什么发现吗？”

    江户川乱步在社会上并没有多少名气，反倒是他父亲是有「千里眼」之称的知名刑警，像是他破解的无头军官事件*，月光怪盗事件*等都在新闻上报道过，就不知道这个因为意外死亡的刑警的儿子怎么会沦落街头，还被五虎退给捡了？

    乱步也没有直接回答：“我觉得，我们应该尸检看看。”

    “所以，你不觉得这是意外死亡了？”

    “至少可以判定，在摔下楼梯之前就已经死了。”

    五虎退一听，头也跟着抬了起来，露出完全不明白的表情。空助本来想着问问五虎退情况的，但是看他这表情，估计是只顾着跑，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个首领到底怎么回事。

    “你怎么知道摔下楼梯才死的？你看到了吗？”

    乱步露出不解的表情说道：“因为很明显啊。你们看不到血量很少吗？”

    “五虎退有清理，自然看起来比较少。”

    “我看到桶和抹布了，但是看清理的痕迹也大概推测出血迹扩散的范围了。”江户川说道，“如果是摔下来死掉的，那最容易理解的就是失血过多而亡，但是并没有那么多血。此外，血的颜色也不大对。事实上，人死后，血液多部分会集中在静脉里面，所以血颜色很暗。你们看桶里面的血就知道了。”

    太宰治把拖鞋扔给江户川乱步的同时，还看了一眼水桶，确实和江户川说的那样，血不是鲜红的。

    “但是，他摔下来的时候，我还听到他的声音。”五虎退说道。

    空助说道：“可能是心脏麻痹，也可能是身体毒性发作，身体失去平衡，然后摔下来的。所以失血量会比摔下来的更少。”

    五虎退听空助这么一说，心道这事和他无关，忍不住松一口气说道：“那这样，主公大人应该不会被我连累了。太好了！”

    空助说道：“不，这可能更糟。”

    太宰治也同意道：“这确实更糟。这足够说明有人蓄意的，故意祸水东引。”

    五虎退小脸瞬间垮了，金色的眼瞳闪了闪，最后露出坚定的眼神说道：“那还是让我来割腹谢罪吧！我绝对不会让主公大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的。”

    “你以为你是在演大河剧吗？”空助现在只想要把五虎退的手臂扯开，但是这孩子的力气太大，他扯也扯不掉，拉也拉不开。“江户川刚才提过要尸检吗？尸检后，你有把握抓住凶手吗？”

    乱步作出非常纠结的表情，说道：“其实我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我需要经过尸检，调查一些事情之后才能确定。”

    空助问道：“是谁？”

    乱步摇着头，坚持道：“我不能说。”

    “这跟电视上说的一样，要看到证据才能说出真相，是吗？”太宰治给了一个台阶说道。

    乱步一听，立刻点头说道：“对的！”

    这个人在撒谎……

    他大概在看清尸体的时候，就开始要说谎了。

    空助和太宰治同时在心里想道。

    空助也不直接点破，认为这反而是试探乱步的机会，于是说道：“不过，我们现在这种情况也不能报警吧？港黑里面怎么可能会要允许警察出入？”

    “但，港黑根本就没有法医。”太宰治说道，“毕竟黑帮也不会那么系统地处理死亡事件。”

    乱步表示不服，说道：“你看，这个实验所这么多设备和材料，这就很足够了。”

    空助很怀疑，乱步是不是一开始就盯上了他的实验室了。

    “尸检就是看他是不是被毒杀的，还能证明五虎退清白，不是很好吗”乱步已经开始兴奋地想着要怎么使用空助的实验室了。

    “不过我们私下做也不行。”空助说道，“要有一个第三人在场会比较好。”

    这话一落，太宰治突然说道：“这么一说，我想到了一个人。”

    空助也跟着说道：“我也想到了一个人，就不知道你想的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了？”

    太宰治立刻对着空助露出笑容，还跟着点点头。

    五虎退茫然地看向两个人：“谁？”

    乱步说道：“那个人可能要倒霉了。”

    *

    十五分钟后，收到首领紧急电话的广津柳浪驾车匆匆赶到齐木空助的实验室。首领之前说过要趁着空助不在，去找找那个叫做太宰治的少年。虽然广津柳浪想劝他，但是首领晚餐吃了些生肉，又杀过人，正是肾上腺素分泌旺盛的时候，根本听不入其他人的建议。而他又知道空助博士把太宰治带走了，首领一定会扑个空。

    广津柳浪便听他的话送他过去，原本想着在附近等着，但是首领说他在这里太招摇，解决完后会打电话叫他过来接他的。

    结果这电话一直没有响，广津想着也许是因为首领在研究空助实验所的东西入迷了，首领一直很关心那个返老还童的机器什么时候弄出来，也就没有太在意。但响起来后，首领那边一句话也没有，只听到“嘭嘭嘭”像是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

    心道坏了的广津柳浪脑袋里面全是各种不好的猜测。

    见实验室的灯还大亮着，广津柳浪急忙寻着光打开了门。一开门就看到首领面朝地，手上还拿着手机。

    “首领，你没事吧？”

    广津柳浪急忙跑过去扶首领，才把手放在他脖子上，就听到了后面突然出现了人声，扭头一看是身上披着雪的空助和太宰治。

    “空助博士你不是去了拍卖场吗？”

    “那里船快沉了，我坐着直升飞机自个回来了。”

    “……”广津柳浪不知道为什么要怎么吐槽空助这种弃他人不顾的做法，但是现在还不是关心这事的时候，他才想说首领摔下来了。

    这个时候，太宰治突然爆出一句话：“啊，广津先生你居然对首领下手了！空助博士我们快跑！广津先生要杀人了！”说完，拿手机把广津柳浪的情况拍下来了。

    广津柳浪顿时摆着手说道：“不是不是！首领只是摔下来了而已……”

    空助走到首领旁边，探了一下鼻息说道：“可是人已经死了哦。”

    “我真的不是。”广津柳浪仔细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希望空助和太宰相信这件事。

    空助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你说，我们英明神武的港黑首领半夜贪色，却因为脚下一滑，摔楼梯而死，你觉得整个港黑谁会相信呢这当然是可能发生的，毕竟首领那么老了。可，我觉得大家一定会觉得首领大人应该是死得轰轰烈烈，是被人谋杀的，但现场就只有广津先生了。广津先生可能会被迫……”空助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一刀。

    “我……真的……”广津柳浪真的百口莫辩。

    “我们尸检吧，要想证明广津先生的清白，只能这么做了。”空助博士拍了拍广津柳浪的肩膀说道，“其实我觉得首领死得很蹊跷，这失血量和颜色就有点问题。”

    广津柳浪这么一看，确实跟空助说的一样。

    “广津先生人品在港黑上下都是有口碑的，只要广津先生能自证清白，大家也一定会相信你的。”

    “嗯！！”

    空助博士真是好人。

    广津柳浪感动得无以复加。

    这个时候算准时间的江户川乱步也跟着跑出来，进到实验室假装撞破这一幕，先是来了一声毫无灵魂的尖叫，然后看着广津柳浪，一副认出凶手，识破真相的夸张表情，点着手指不断地逼近道：“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你居然……”

    淦，快要被他弄穿帮了。

    不会演，就给我面瘫！不要给自己加戏！

    空助用眼神示意太宰治把江户川乱步搞走。

    太宰治从原地跳起，捂着江户川的嘴巴，把他拖到其他房间。

    广津柳浪一脸为江户川乱步担心：“你们不会是要把他灭口吧？只要我能够证明自己无罪，不需要做这种事的。”

    空助严肃地抬起手，说道：“放心吧，治君只是会去告诉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不会灭口，顶多思想教育。”

    广津柳浪松一口气，继续问他最关心的问题：“那空助博士，我们快点尸检吧？”

    空助说道：“好的，没问题，广津先生先把首领扒光放在实验台上，我去打开视频。”

    “哦，远程连线让朋友来帮忙吗？”

    “不是，是BBC法医纪录片。我们现场学习。话说这种事不能外传吧？”

    “话是这么说……”

    这种浓浓的不可靠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尸检真的能顺利吗？

    广津柳浪冷静下来之后，莫名觉得好像事情有一点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空助博士他们回来的时间，不是太巧了？

    他总觉得好像有点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