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空助和江户川乱步对上线了，但是太宰治觉得自己还是游离的电子，完全状况外。

    首先是江户川已经一眼看出了首领是意外死亡，或者直接说「自杀」，但是为了确定这个例子是否而他父母死前查的最后一案吻合，要求尸检。而空助则是从尸检中得到了结论——认为首领死是跟他长期的行为习惯有关。

    所以呢？

    太宰治现在脑袋里面冒出了很多的问题，但是空助都是往外飙别人费解的术语。他现在不知道应该先问江户川乱步，还是先问齐木空助。

    可太宰治反应又很快，从他们的目的开始想的话，又不难理解他们的行为。

    江户川乱步会想要尸检，调查首领的事情，最终目的应该是为了调查他父母的最后一案。听说他父亲还没有得到结论就出事故了，结果那件案子后来因为调查难度，慢慢被压箱底了。

    空助已经知道首领是自己搞死自己的，还故意对广津柳浪说这些诱导的话语，那不是打算要坑森鸥外吗？森鸥外对首领的病情可能也略知一二。

    他最困惑的应该是港黑首领到底是什么情况。

    太宰治见两个人在聊，自己扯过资料报告，逐字逐句在读，顺便拿起手机开始查自己不懂的地方。他才输入「朊病毒」是什么的时候，空助把他的手机按了下来。

    “不加入对话吗？”

    “信息量太少，跟不上。”

    太宰治也丝毫不羞赧自己不懂的地方，又继续说着。

    “再来，我细问也没有道理。

    江户川就算把事情全盘托出，空助博士也不可能会去帮忙。而空助博士似乎现在觉得事情已经结束了。只要如期见到森先生被刁难，他就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事情。空助先生不是很忙吗？

    那么一个只会不断提问的我，对两方的事情完全没有助力，就算有再多的疑惑，也不一定会得到答案。

    与其等着被两个人嘲笑一番，我按我的方式努力一下。”

    空助听太宰治这样的话，心道这小子倒是擅长以退为进，不知道假以时日会变成什么样操纵人心的“说话艺术家”。

    “哎，听你这么说，你很多地方不懂嘛。”乱步说道，“为什么会不懂？那你问我呗，绝对比空助说得清楚。什么肢端什么啥的，整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首领的肚子白色物质是什么东西？”

    “冷豆腐。”乱步看着图片说道，“不是还混着没有消化完的葱丝和柴鱼片嘛。”

    太宰治立刻朝着空助的方向瞪了一眼，在这种时候还故意误导他，刻意着重强调什么「同类相食」，「港黑成员大量脑部被开」之类的话。

    空助刚才自然没有落下太宰治细思极恐的表情，现在被揭穿后，直接掩不住笑道：“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知半解」比「什么都不懂」更危险。”

    （空助迟早会被收拾的！）

    太宰治一边在心里扎小人，一边问道：“所以，港黑首领的死因是什么？”

    “既然提到了朊病毒，那么答案就昭然若揭了——「克雅二氏病」。”

    空助打开显示屏的图片给太宰治和乱步，说着。

    “这是一种发生在人体的传染性海绵状脑病，潜伏期很长，可长达数十年，一般发生在中老年龄层。而克雅二氏病分两种，普通型和变异型。

    治君念一下变异型克雅二氏病的临床表现——”

    太宰治用着一副“你认真的”的质疑表情打开了百科，“包括精神疾患，行为改变……”

    “停——”空助博士打断太宰治的话，说道，“那最直观理解就是「变成疯子」，这和首领平日疯疯癫癫的行为是相吻合的。”

    太宰治现在听空助的话都是只听他说的一半，不能全信他的话，边下拉「百科解释」，边说道：“但百科里面并没有说过得克雅二氏病的人，还有肢端肥大症？”

    “如果他打了激素的话，那就可以解释肢端肥大症了。”空助边说边从数据库里面调出资料，说道，“治君，你要是记得的话，首领很热衷青春永驻，返老还童。那你跟着森医生的时候，有听过HGH人体生长素吧？”

    HGH人体生长素在网络上还被称为「岁月神偷」，传得神乎其神，但算是营养保健品。

    太宰治点点头。

    空助说道：“现在市场上的HGH(Humangrowthhormone)都是人工合成蛋白。你知道为什么是合成的吗？因为，它是人体自有的荷尔蒙，如果不采取人工合成，不可能会在市场上贩卖。”

    在这些引导的话语里面，太宰治这个时候脑袋里面开始形成了清晰的画面，说道：“这种HGH人体生长素最开始的时候是从尸体里面提取的吗？或者，人的活体？……朊病毒的出现要么是遗传，要么是同类相食，要么就是医源性感染……”

    江户川乱步下意识看了一下太宰治。

    太宰治是那种只要跟他说一遍，就能记住的人吗？

    “……所以首领是注射了违规非法的HGH人体生长素吗？这样既可以解释他有克雅二氏病，也解释了他为什么有肢端肥大症。”太宰治顿了一下，“等等，不是说潜伏期很长，数十年？”

    江户川乱步觉得自己该上场了，于是抬起手表示自己要加入说道：“这里要提到一件事，那就是我爸他查最后一案里，失踪人口名单里面——大家的共同点都是孤儿，并且都患有侏儒症等无法正常成长的病症，也同时参加过某制药公司长达一年的临床研究实验，失踪前都是性格大变。”

    “那就说，首领小时候也参加过临床研究实验。那得多少年了？首领现在七十多岁，至少五十年前？”太宰治计算着，皱着眉头说道，“还有，为什么这些人会失踪？”

    “回收统计数据吧。”空助说道，“上次不是和你说过朱克-爱德华兹家族的研究吗？就算不是抱着「治疗目的」，这种跟踪式研究也是很正常的，长达两百年的调查研究都很普通，更别说只是半个世纪的。”

    “不是为了治疗，那是什么？”太宰治反问道，“真的为了找出所谓的「青春永驻，起死回生」吗？”

    因为实在太过荒谬，太宰治一脸不可置信。

    乱步说道：“不知道你们听过一个国际组织吗？这个组织里面的重要骨干都会以酒名为称号，我父亲曾经听他们说过他们想要做的就是这种事情。”

    空助这个时候想起拍卖场上搭讪他的女人，对他说了一句「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起死回生。）*」

    他嘴角勾起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

    “所以，你混入港黑，是为了找到机会调查那个组织，结束你父亲没有结束的最后一案？但我觉得，你未必不清楚。”空助对乱步说道。

    他已经这么容易就说出那个组织的存在，大概也清楚失踪者的真相了。

    空助重归正题：“江户川，你的目的是什么？”

    乱步收起脸上轻浮懒散的情绪，沉声道：“我父母的死亡有蹊跷，我想调查出这件事情的真相。”

    也许在这天晚上之前，空助和太宰治都不曾对乱步这个热留心过，只知道他是好吃懒做，存在感低的人，现在他们突然对乱步有了新的认识，而且有一种预感——乱步将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新认知。

    在乱步说完这句话后，空助和太宰两个人都沉默了很长时间。乱步觉得两个人都僵住了一样，挥舞着手引起他们的注意，说道：“没了吗？没有其他反应吗？”

    坐在椅子上的空助转过头对太宰，淡淡地说道：“听完故事了，去睡觉吧。”

    “真的累毙了。”太宰治也对着乱步摇手说道，“晚安。”

    空助和太宰治连连打哈欠，迅速离场。

    回到房间后，变回原形的五虎退，满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帮乱步呢？他听起来好可怜哦！我听说他十三岁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一个人很辛苦的。”话里面全是对乱步的同情。

    “江户川的想法不过蜉蝣撼树。

    一个组织在五十年前就已经参与这个世界最先进的临床试验，到现在还依旧存活，并且逼死了日本最优秀的刑警，让人无迹可寻。

    那么，它的势力早就盘根错节，在黑白两道都有着强大实力，又怎么会是一两个人就能够敌得过的。”

    空助摆着手拒绝，但想起乱步今天的表现，瞬间就能判断是非真相。空助耸耸肩，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说道：“「一旦堕入笑骂由人的尘世，再威猛有力的羽翼也寸步难行。」*”

    空助对五虎退继续说道： “江户川要是不管他父母这事，也许可以成为不错的侦探。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