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刚走,宫中后脚就传来消息,说是皇后娘娘想见谢清函,传她第二天入宫。
这么多年,皇后娘娘一直对谢家二姑娘极好,不论是出于她是太子太傅的女儿,还是说她是皇后娘娘闺中密友的女儿,这份荣宠始终是京中独一份。
就连皇后娘娘母族陆首辅的女儿,都没有享受过这等待遇。
谢清函得知消息的时候也十分惊讶,“为什么皇后娘娘要找我?”
她记得马上就到除夕夜宴,有什么事不能那时候说吗。
“皇后娘娘平日就极其疼爱表妹,有什么好的都紧赶着送到太傅府来,前段时间表妹身子一直不适,许是皇后娘娘担心,所以特地传召表妹进宫。”徐娇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十分僵硬,一看就不是出自真心,也是以前的谢清函傻,没有看出她暗怀鬼胎。
“是啊,皇后娘娘一向都很疼爱我,这份恩宠,自然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对于进宫,谢清函是真的不感兴趣,但要是这话能气到徐娇,她就觉得很开心。
可能是谢清函太露骨,徐娇猛然抬头,试探性的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表情自然,又低下头暗自垂泪:“是啊,表妹是太子太傅的女儿,又深得宫中的皇后娘娘喜欢,自然不是表姐这等寄人篱下之人可比的。”
要是以前,谢清函肯定觉得她表姐特别可怜,然后给她送很多好东西,但是现在的谢清函只恨不得给她两刮子。
随便应付了两句,谢清函就将她打发了,要不然她可能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
翌日巳时,万籁俱寂,暖阳高照。
谢清函与青荷乘着马车去皇宫,在椒房殿的侍卫带领下一步一步向椒房殿走去。
为了展现自己高门贵女的仪态,谢清函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然后双眼目视前方,身姿端庄秀丽,举止大方的走着。
青荷看着都羞得低下头,她家姑娘这装的本事真是天下无敌。她要不是因为太熟悉她家姑娘,就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她都以为她家姑娘真是一个大家闺秀了。
三人各怀心思的走到椒房殿,正殿门口一个年长的嬷嬷站在外面等候,当看到谢清函,嬷嬷一脸笑意,微微福身,恭敬道:“奴婢见过谢二姑娘,姑娘安好。”
谢清函亲自将杨嬷嬷扶起,娇俏笑道:“嬷嬷不必多礼。”
杨嬷嬷暗自点了点头,这二姑娘倒是比陆姑娘的礼仪还要好很多,侧拂了一礼:“皇后娘娘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谢二姑娘随奴婢来。”
谢清函点头应是,等走进正殿时,紫檀香几里阵阵香味传来,她顿时有点紧张。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当看到那抹金色凤凰衣摆时,谢清函猛的跪下,行了个大礼。
“二姑娘不必如此大礼,杨嬷嬷,扶二姑娘起来。”谢清函此言一出,就感到上头投来目光,接着,只听一道温和平易的声音响起。
谢清函在杨嬷嬷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因摸不清皇后娘娘找她是为了什么,她也不敢贸然出声。
接着,她余光看见那用金丝线绣的凤凰翘头履走下台阶,然后,一双纤细,涂满蔻丹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手里,谢清函惊讶抬头。
小姑娘的表现太过明显,皇后轻笑:“吾家有女初长成,囡囡现在长大了。”
“臣女不敢。”虽然因着父辈关系好,皇后对她也很好,但是谢清函依然不敢跟在家中一样放松。
皇后欣慰一笑:“你很懂事,最近太子总往太傅府跑。要是他有哪里欺负你的地方,你就进宫来跟本宫说,本宫一定帮你教训他。”
许是听到太子哥哥,谢清函慢慢放松,俏皮的眨了眨眼:“皇后娘娘多虑了,太子哥哥人很好呢,昨日还陪我去了清心寺。”
皇后让谢清函坐到炕上,温婉笑道:“这都是他应该做的,太傅教导太子多年,他理应回报太傅。你是太傅唯一的女儿,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这样对你。听说囡囡不愿与南宁王接亲,可是心上另外有了人选?”
谢清函笑容一僵,臻首微低:“臣女与南宁王一起长大,只是哥哥与妹妹的情意,所以臣女不想与南宁王接亲,但是臣女目前没有心仪之人。”
只有太傅府安定,太子哥哥顺利登基,她才会嫁人,要不然,她宁愿终身不嫁。
诚如萧祁汜所说,小姑娘心性坚毅起来也非常人能及。
皇后若有所思,掩了掩唇,“正好你爹爹与娘亲也舍不得你出嫁,多留几年也是好的。京中好男儿这么多,本宫可不信,太子太傅的女儿还愁嫁。”
其实她今日是有些话想问的,但看时机还是未到。
“谢皇后娘娘宽慰,不过皇后娘娘,您有一句话可说错了。臣女娘亲对臣女可是嫌弃的很,经常说臣女什么都不会,要不是因为我是她亲生女儿,她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了。”谢清函闻言傲娇道。
皇后咯咯一笑,轻点了一下谢清函的额间朱砂,嗔道:“本宫看你就是一个泼猴儿,说话越来越没个正经。”
“谁说话没个正经,可否说与朕听听?”门外传来一道威严而含着笑意的声音。
谢清函杏眸圆睁,难不成是当今圣上来了
正想着,殿内除皇后娘娘之外的所有人全部下跪,一板一眼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起身,身子微微下屈,语气略带抱怨,“臣妾参加皇上,皇上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都吓到囡囡了。”
谢清函连忙屈膝,恭敬道:“臣女参见皇上,愿皇上万福金安。”
“皇后免礼。”刚下完早朝的皇上进来之后,忙扶了皇后一把,眼眸里是深深的宠溺。
然后再走到凤椅旁边的龙椅上坐下,威严开口:“都起身吧。”
谢清函跟着一道起身,还没站好就听到上头皇上的声音:“太傅教导有方,唯一的女儿都如此秀外慧中,简直是国之栋梁。”
谢清函下意识的往上头望了一眼,但见已到中年的皇帝身穿一袭五爪龙袍,眉目含笑的看着自己。
“回皇上,爹爹是太子殿下的老师,这都是他应该做的,皇上谬赞了。”
皇上听完舒朗一笑:“二姑娘这话就见外了,太傅如今是太子的老师,将来是帝师,或许不久的将来是天子的岳父呢。”
话音一落,殿中所有人的心思都波澜起伏,圣上对皇后敬爱有加,作为嫡长子的太子从小就勤学笃志,继承皇位已是板上钉钉,但唯独太子妃人选迟迟未定。
众人本以为太子妃的人选会是陆首辅的女儿,但没想到内定人选竟是谢氏太傅的女儿。
谢清函自己也是一惊,半天说不出话来,就那样愣在原地。
也只是一瞬,皇上侧身对皇后笑道:“朕看皇后似乎很喜欢二姑娘,她也难得进宫一趟,不如就让她留在这里陪你两日。”
谢清函杏眸再次一瞪,她可不想在宫里,虽然皇后对她很好,但是她就是想回家。她来的时候,娘亲还做了蟹粉酥等她回家吃呢。
“臣妾也略有此意,多谢皇上好意。”但显然,皇后听到这话是很高兴的,连忙惊喜回答。
谢清函咬了咬唇,微微福身,“臣女谢皇上,皇后娘娘。”
皇上温和的呡了一口茶,笑道:“二姑娘不必多礼。”说完又对皇后道:“朕之前一直以为你母族的陆姑娘是女中翘楚,但今日看谢二姑娘相比之下也毫不逊色,这京中还是有很多如你当初一般的姑娘。 ”
皇后拿起手帕笑了笑:“皇上,若说二姑娘容姿,那可能幽兰比之都要逊色三分。但是皇上若是听到二姑娘刚才的那些话,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见皇后如此感兴趣,皇上轻轻“哦”了一声,“那不如皇后说说?”
皇后满脸笑意的看了谢清函一眼,然后将先前谢清函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皇上听后佯装大悦,“二姑娘性情有当年太傅夫人风范,不似寻常女子。”
“皇上,臣女娘亲整日嫌弃臣女,臣女要是脸皮不放厚一点,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谢清函略显窘迫。
“皇上,您听听,可不就是一个泼猴儿。”不知怎么的,谢清函身上每一点都特别合皇后心意。
皇上笑笑,温和开口:“朕看谢夫人只是因为想你做的更好,不辜负太傅的一片期许才是。”
谢清函点头,轻声道:“臣女晓得,定不会辜负爹爹与娘亲的期待。”
“朕晚上过来。”皇上点了点头,起身拍了拍皇后的手,沙哑道。
这么多年,皇上对皇后感情一如往昔,从来没有让后宫的争斗伤害到皇后娘娘,所以这么多年,二人过得甚至比普通夫妻还要好。
这满京城,恐怕最羡慕的两个人就是宫中的皇后娘娘以及宫外的太傅夫人。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娇羞着低下头,微微起身。
谢清函有些羡慕的看着眼前的场面,要是她将来跟太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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