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圣上登基第十年,所以上元灯节也比往年要隆重许多。
灯火盛会,人来人往,但此时却闹得人心惶惶,原因无他,就是罪犯御林军副首领杨孝被东宫的人发现,所以东宫侍卫在进行逮捕。而且东宫威仪,普通百姓不敢直视。
“会没事的。”萧祁汜朝着杏眸瞪得极大的小姑娘微笑,轻声宽慰。
“殿下,抓住杨孝了。”福春步履稳而急切的赶过来,朝萧祁汜福一礼。
“嗯,即可将他押入大牢,孤亲自审问。”萧祁汜点了点头,修长如玉的手把玩着自己的红玉扳指,玉容氤氲看不出情绪。
“属下遵旨。”
因东集市出现意外,所以不少商贩都早早的回了家,热闹非凡的上元灯节就这样落下了帷幕,萧祁汜看了眼天色,“孤让人送你回去。”
“那太子哥哥你呢?”谢清函担忧问,陆幽兰眸中闪过诧异之色。
“孤还要去审问犯人,过两日再陪你出来玩。”
谢清函摇了摇头,“太子哥哥,我不要你出来陪我玩,就要你好好的,你等会注意安全啊。”
“好。”萧祁汜心里如一阵暖流淌过,小姑娘还是有心的,而她的心最终还是被他捂热了。
待谢清函上了马车,萧祁汜的眼眸顿时沉了下去,阴鸷不明,“让南宁王到东宫来见孤。”
“太子殿下。”见萧祁汜要走,陆幽兰连忙喊了句。
“首辅府暗卫极强,幽兰表妹该不会需要东宫的人送你回去吧。”萧祁汜脚步不停,随意丢下了一句话。
这还是陆幽兰第一次听到他叫她“幽兰表妹”,不由挑了挑眉。
“姑娘,太子殿下他满心眼里就只有太傅府的嫡姑娘,如你这么好的人,肯定可以遇到更好的,你不要太伤心。”侍女有些忿忿不平的说,她家姑娘学问这么好,出身又好,还用得着这样去求别人吗。
“你不懂。”陆幽兰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位从小陪着她长大的侍女,她对他,可从来都不是喜欢。
——
听闻婵娟桥出了刺客,云氏再也坐不住,急忙告别几位夫人,带着一众仆从就往婵娟桥方向赶。
徐娇眼里闪过一道光芒,上前扶着云氏,她要是死了正好,只希望他没事。
一炷香之后,两人赶到婵娟桥,那里一片狼藉,却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云氏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平日里是对她女儿严厉了些,但是这个女儿可是她的命根子,弥补了她对她儿子的思念之情,这要是真没了,可怎么办才好。
徐娇强忍住她内心里的高兴,假意宽慰:“舅母,相信表妹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您就不要再伤心了。”
“云夫人,徐小姐好,属下是东宫侍卫福宁,奉太子殿下之命转告云夫人一声,二姑娘无事,现在应该回到太傅府,还请云夫人不要忧心。”福宁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善的瞥了徐娇一眼,这位谢氏表小姐真是居心不良。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提我谢谢太子殿下,我跟老爷欠了他太多。”云氏心落到了肚子里,向福宁道谢。
“这都是属下该做的,云夫人,属下送你回去吧。”福宁身子微移,他是储君近侍,知道这两日册封太子妃的圣旨就该下来,所以不敢接云氏的礼。
“好。”沉迷在自己思绪里的云氏没有听懂福宁这话的深意,倒是徐娇神色变了变。
马车一停到太傅府,云氏就红了眼眶,徐娇抿唇,跟着她一同去了正房,这几日谢清函一直跟着太傅与云氏睡正房。
“娘亲,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谢清函正托着腮看玉兔明珠花灯,精致姣美的脸庞与明珠花灯想辉映而熠熠生辉。
近乡情怯,看着还好好的小女儿,云氏突然说不出话来,“表妹,听闻婵娟桥出了刺客,我跟舅母都很担心你,你没事就好。”
“我没什么事呀。”谢清函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盯着徐娇。就知道这个白莲花没安好心,她非要气死她不可。
徐娇被她这一脸无辜看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心中冷笑,当年她能以一己之力在这太傅府站稳脚跟,后来又逼走了皎皎君子仪的谢氏大公子谢清容,她还不信她斗不过一个黄毛丫头。
谢清函,咱们走着瞧,这太子妃之位落到谁身上还不一定呢。
——
江南,南城书院
下学的时候,一位穿着月白色粗布衣衫,头戴玉冠,清华如风,有着皎皎君子仪风范的十七岁男子从里面出来,温润的面容掩不住内在的涵养。
他一出来,瞬时掩盖了其他公子的风采,惹得门前一众女子羞红了眼。
“公子。”门口等候的书童走上前,接过他手中的书,谢清容清华一笑,不沾一丝烟火气,“无妨。”
“不知道阿妹现在怎么样了?”看着门口等候的活泼天真的少女,谢清容不由想起年幼时那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平日最喜欢找他要抱抱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没见,小团子是不是长成大姑娘了。
书童未语,他知道他家公子出生勋贵之家,家中还有一幼妹,许是因为年幼走散,总之他时常听到公子在念叨他的妹妹。
“清容兄,今日测试你又考了书院第一,真是令我等刮目相看啊。”又一个穿着紫色裘衣,眉目清扬的男子走到谢清容身边,笑道。
“云堂兄客气了,只是一次测试而已,当不得真。”谢清容疏淡而又保持适当距离的浅笑。
“清容兄总是这么谦虚,以清容兄如今的才能,完全可以考取功名,清容兄是觉得功名乃身外之外吗?”云堂挑了挑眉。
“我觉得所学只是为了提升自己,而非名利。”谢清容淡声笑道,若是可以,他这一生都不会入朝。
“罢了罢了,清容兄的才学品格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学到的,江尘兄在明月楼设了宴,邀我等兄弟同聚,不知清容兄可否赏脸?”云堂折扇一摇,笑问。
“君既有令,清容胆敢不从。”谢清容淡笑。
“唉,这太傅府二姑娘真是太可怜了,本来应该是做战神王妃的命格,偏偏摊上这事,真不知道将来会是个什么情况。”
“是啊,这女子要是将来嫁不到一个好夫婿,那一生算毁了。听说太子太傅知道这件事情后非常生气,然后随意给谢二姑娘找了个未婚夫,据说还是个纨绔子弟呢。”
谢清容与云堂刚路过南城小巷,闻言脸色大变,猛的冲了上去,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你说阿妹怎么了?”
“诶,清容兄,你……”云堂也急着跟了上去。
“谢大公子。”说话的人眼睛里出现一丝喜意,面色倒是震惊的很,极似抓包后的惊讶。
谢大公子,云堂惊讶的张嘴,这天下能有哪个谢家敢自称“谢公子”的,他这位显山不露水的好友该不会是京城谢家的公子吧。谢氏太傅是太子的老师,深受民间百姓的爱戴,所以百姓也特别喜欢听关于他的事迹。
他也确实听闻,太子太傅的长子年少出去游学,继承了其父风范,那十有八九,这位跟他一起学习多年的同窗就是太子太傅的长子,怪不得竟这般厉害。
想到之前让他去参加科举,云堂就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就这身份,哪用得早去考试呀,一回去就是未来天子的近臣。
而谢清容显然不知道这四个字能让他同窗脑补这么多,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纨绔子弟,“你们说阿妹被许给了风流子弟?是哪家的公子?”
“好像是永定侯府的大公子。”说话的人颤巍巍的觑了谢清容一眼,小声道。
谢清容神色再次一变,他年幼的时候就跟这位永定侯大公子打过交道,虽说是永定侯府嫡长子,但毫无作为,要不然世子之位早落到他身上。要是他阿妹真的嫁给了这样的人,那他……
“太子殿下要是有什么条件,你们一并说了吧。”
谢清容闭了闭眼,虽然他年少离家,但耳濡目染,幼时便十分聪慧,自然知道这场螳螂捕蝉戏码的最终目的。
可是他这个做哥哥又怎能那么狠心去对他亲妹妹的事恍若未闻。
“太子殿下希望谢大公子还朝,继承太傅风范,担起谢家百年家族的重担。”慕临佯装温润的说道,这可是未来太子妃的亲兄长,不久之后的小国舅,他可不敢得罪他。
谢清容手猛的收紧,那件事是他一生的耻辱,他曾发誓,此生必不会回京城,但是如今受难的是他的幼妹,他又怎能置之不理。
这一刻,谢清容的心是在天人交战,但是想到记忆中的那句“哥哥”,他离开时妹妹扯着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谢清容被封闭的心顿时软了下去。
“好。”谢清容淡而艰难的应了一声,为了他的妹妹,他所受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有些账,也是时候该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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