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所有人都要帅”
提问选手喃喃重复,眼睛往左右看来看去。
男团选手能走到这一步，长相少有不出众。
顾不言顾家气势、卫辰英俊大红，每一个都能让人驻足回头。
对着这样几张脸,实在是很难想象那人要英俊要什么程度,才能让女团第一这样肯定。
十夏脑海中能够轻易勾勒出长安面容,抿唇微扬再次肯定,“是。”
长安气势在第一眼就能被看出来。不止是吸引人瞩目，更有令人不敢直视威严。
她定了定心绪,望向正悄悄往人群中躲去淳单。
“为你之前做事情道歉。”
在抹茶事情时，长安就是这样教她。做错事,要让对方道歉。
淳单正僵硬脚步、悄无声息往旁边挪开，想要躲避聚光灯一般视线。
突然被那双乌色眼眸看过来,心头扑腾又是一跳。
四面八方注目再次聚焦在他身上，淳单差点以为自己皮肤都要被烤灼。
他紧着牙后悔，为什么在昨天丢脸后，今天又想再找回面子
现在面子不仅没被找回来，反而更丢了一层。
脸上是火辣辣疼。
“我。”淳单不死心最后扭头看一眼队友位置。
顾不言依旧坐在位置上,头都没有偏一下，背影端正平静,仿佛没有听到这边声势。
无形压迫和沮丧没过淳单头顶。
他声音磕巴,从嗓口挤了出来，“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那些。”
“不算对不起我。朝歌那么强，你上一场都没给他机会。”
二红忘性快,听了刚刚“比试”,只为朝歌鸣不平。
两边围观选手们已经感叹过一轮。这会一听,话语跟着一起冒出。
“朝歌居然那么稳,刚刚那两句你们听出来没有。”
“好家伙，怪不得女团第一会和他组队。”
“要这样说。怪不得她是女团第一，就是能看出不一样地方。”
朝歌神情如常温和，铭牌上小小30显眼。
“我也要道歉，我就是太偏执看错人了。”
赤湖按了按自己铭牌上数字，不用等人提醒，自己先哈哈着说完一段话。
他眼睛转过十夏队员。
刚刚朝歌唱腔何止是比淳单稳，简直比他都要稳。
这一组最拖后腿就是两个倒一。如果都上升了，那对实力提升一下子就变大。
赤湖眼睛正要再转一圈，不经意和十夏目光相接，被深沉黑色一晃，立刻收回视线。
咔嚓嚓。
摄影机转动出角度，声响几乎是震动在赤湖心里。
“下次遇到这种事，直接叫我就好。”英俊挽着袖摆上前，露出手臂上结实肌肉。
他黄金瞳孔融化冷意，冷着脸时，皇室气势蔓延而开。
裴戈打了个响指，变换出一团火苗助势。猫和雅典娜跟着站在两边。
淳单赤湖两个人面上都是涨红，在道歉之后，又小步想再往人群中躲去。
赶来大红从后面一掌拍过弟弟头顶，将人扒拉一圈，“一点没看住就会出事。”
“嘿嘿。”二红摸着头发，冲队友们笑。
“看比赛结果就是了。”
十夏扫过周围一圈，把二红唤上，八人一起往用餐区去。
四周选手们没散开，压制声响在这时候才起来。
“你们听到了吧，大佬亲口说比所有人帅，这是要多帅”
“我想了一下，男装版大佬也很好看哦。”
“女团第一脸上没有表情就看着很冷啊，这也是气势吧。”
选手间讨论几句淳单赤湖，很快对“大佬亲人”起了好奇。
他们一个个想象出男团十夏模样，试着勾画“压过全场气势”人脸。
弹幕跳跃出一片片起伏，跟着往前蹦跶。
是真好看，气势非常非常足啊，等下一场舞台他们就知道了
这次舞台也稳了。不仅是朝歌强，雅典娜也强，震撼他们
到时候他们就会后悔不抢这两个倒一哈哈哈
卫辰加练得晚，等到下楼才后知后觉听完转述，深蓝眼眸一转重复“十夏觉得那个人更帅”
“是啊，说是比其他人都帅。比辰哥你还要帅哦，不能想不能想。”
回话人摇头晃脑感叹，很是新奇，“听说也是黑发黑眼，血统都很纯。”
“纯血统家族”卫辰眉梢微抬，话语几近无声，“族内联姻”
有一些传承隐士大家，为了维持血统纯粹，一贯是族内联姻，不与外族通婚。
当初学过知识齐齐翻涌。
他摸了摸自己色泽明显蔚蓝头发和眼眸，往前跨脚步大了一些。
咔嚓嚓。
摄影机左右转动，将选手们拍摄记录在内。
进度表每天都在往前跨越，公演来临倒计时一步步减少。
六个队伍训练时都将大门紧紧关闭。每队小亮点被藏得严严实实，等待舞台上发挥。
“红土染沙，东风至，一面烽火百万军。”
“万里船只相连，遮天蔽日，尽赴火海”
天际深青光芒落下，赤壁之战歌曲仿佛还在训练室里回荡。
十夏收好手中纸页，上面大多都是画痕，简单勾勒几笔成形。
天色稍显黯淡，她整理完一天记录，独自推开训练室大门。
马上就要舞台了，这次挺顺利
她点着手指头算了一遍，为最后一次排练感到满意。
每位队友都有独唱亮点，角色歌词一一分配。
猫在扮演战败后，情绪一次次调整完全。雅典娜也发挥得稳定。
队长之前说，我都尽量做到了
十夏走在长廊上，音色轻快些和长安说话。
隐形飞行器盘旋在她身侧，郁青色光芒照耀，将人影拉成长长一条。
都很好长安并不吝于夸赞。
这声音是一如既往沉稳，从心底响起，十夏脑海就顺势浮现出他模样。
长安容貌和她猜想完全不同。
她想过长安会像朝歌那样温和，结果面容一出现，是溢满锋利侵略性。
让人印象深刻难以忘记，与柔和一点也不沾边。
想想长安深邃面容，加上柔软纱巾装扮，笑意就从十夏嘴角扬起。
怎么了
长安察觉到情绪变化，主动问了一句。
十夏但笑不语，眼眸明亮澄澈往外转去，望向青天金树，一派清朗夜空。
熟悉音乐传进耳中时，她脚步才停下。
这个旋律很是熟悉，是这几日天天练习。
赤壁之战曲目。
她稍稍转头，望向远处个人训练室。
训练室里灯光依旧明亮，在这四面熄灯黯淡中，窗口小小亮光很是显眼。
按理说，她队员应该都回宿舍了。
十夏脚步放慢往前走去，还没接近，就听到“扑腾”一声重响。
像是一个人撞到墙壁。
倒吸气嘶声响起，很快又安静下去，被曲目覆盖。
咚、咚咚。
十夏上前，轻敲了敲门。
那一声呼痛，足以让她叫出里面人名字，“雅典娜。”
大门安静被打开，露出里面雅典娜脸。
零星几个弹幕从门缝间掉落，和迎面而来成群弹幕汇合。
呜呜呜娜娜摔倒了好疼啊，她练习得很久很久
这次队伍都很好，一定要顺顺利利啊，一定不能再失误了
哇十夏是怎么听出声音绝对音感太强了吧
这两人都是练习起来不看时间，哎
“队长”
雅典娜灰色眼睛显得有些黯淡，带着吃惊局促，本能往后退了退。
她手臂缠绕了一半洁白绷带，露出偏黑肌肤上红痕，与玄色训练服相衬格外显眼。
“手撞到了”十夏没问对方怎么这么晚还在，扫过雅典娜同样绷带包扎左腿。
之前自己受伤过那么多回，已经有了经验。
十夏按动系统屏幕召唤小型医疗机，先让人在位置上做好，替她将左臂绷带一圈圈系上。
赤壁之战曲目还在屋内不断流淌，兵戈铁马中洋溢悲壮情怀。
在没有人说话时，音调声响越发清晰。
“我有唱腔还不太熟，所以留下来练一下。”
雅典娜声音放得低低，金棕长发遮挡脸庞，主动开了口。
她话说得有些卡顿，避开眼睛不去看队长。
排练明明表现得很好啊，唉，雅典娜这是害怕了吧
连续四次失误，谁能不害怕要是我，早就受不了直接退赛
叹气，夏夏安慰一下她吧，感觉她心理阴影都有了
弹幕在两人身边掉落出一片唉声。
雅典娜训练中实力是有目共睹。偏偏最重要公演舞台次次出错，最为致命。
十夏没有接话，她稍稍低头，墨发垂散，细心替雅典娜调整好绷带。
等手臂绷带整整齐齐排列好，她才点点头，自然应声，“这几次排练，确是有问题要纠正。”
这个回答让雅典娜飞快抬起了头。
她身子立刻坐直，话语顺畅自己举出例子，“是音高没唱上去还是声线不稳最后音准偏了”
十夏固定好绷带，抬头望向对面人，眼眸清澈话语直白。
“你和你前队友相处好吗。”
2
这个问题，十夏是不是问过雅典娜在广告城里
绝对少女团事有人知道这个团情况吗
弹幕为这再一次问话浮现出好奇。
关于雅典娜前身绝对少女团发展情况展露，飞快被传送到论坛中。
绝对少女团原来有三人，简称爱神、美神、战神。
前两位都抓住机会，已经是小有名气，唯独号称战神雅典娜之前默默无闻。
我关注过，雅典娜是实力最好一个，偏偏以前没出名
机遇这种东西啊，就是缥缈
雅典娜直面猝不及防问题，口中话语都顿了顿。
她张张嘴，在那双乌黑眼眸注视下，却不能给出一个确定答复。
“过去我们是同团。组团一起练习、一起跟着老师唱跳，一起等机会。”
灰眼睛人声音有点迟缓。
回忆过往点点滴滴，都是一幅幅对着镜子汗流满面唱跳日子。
在仿佛没有尽头、看不到未来练习中，身边两人都是模糊，只有一个个唱跳记得清楚。
再往后画面让雅典娜思绪一顿，猛然醒神。
室内赤壁一战曲目已经走到结尾，音乐声停，没人说话时是空旷安静。
“然后呢。”十夏注视过去。
导师说过，现在困境是由过去引起。要解决，就要直面过去。
她耐心等待着，学着长安语气，传达出沉甸甸可靠。
灰眼睛雅典娜望着自己队长，看那双漆黑眼眸犹如暮色天深，倒映点点星芒光亮。
“我不是四次失误。在来节目之前，我也一直失误。”
略带起伏声线响起，雅典娜压制住手指轻颤，将自己剖析。
她曾经是少女团里最受夸赞选手。日以继夜练习，老师说她是其中c位第一人选。
渴望许久绝好机会出现。
按照平时计算实力，老师点她去展示舞台。
光亮柔和灯火闪耀，舞台是每个人目光汇集地。
她游刃有余唱出已经倒背如流曲目。明亮未来在召唤，而唱到高点时，喉咙突然出不了声。
硬生生卡在万众瞩目原地。
所有目光都变成尖锐刺。她狼狈跌下舞台，看着队友替补上场。
第一次出圈机会被她搞砸了。
第二次，又是极好机会，又是光芒笼罩舞台。
她小心检查身体健康，训练到连老师都夸赞完美地步。可喉咙莫名第二次失声。
另一个队友再次接替她、借着东风成为辉煌瞩目焦点。
人生中前两个舞台全因为自己失误毁掉。
舞台从让她努力挥洒汗水、充满希望闪光点，变成了遍布荆棘深渊。
每踩一步上去，都充满不知何时跌落谷底恐惧。
连续不断失误犹如一层层噩梦、永远在循环，整日整夜侵扰。
“我其实一直在失误，没有好好表演过一次。”雅典娜声线颤动。
残留余音蔓延在室内，仿佛绵延出虚幻低泣。
雅典娜面上没有泪水，灰色眼睛宛若被薄雾笼罩淹没，压抑乌色沉沉。
弹幕在周围跳动，为这一幕幕过去垂泪。
十夏安静听着，手放在她手背上，一直听到现在。
“我第一次上台时，婉柔给我讲了佩兰导师故事。”
十夏没有继续先前话题，也没有给出惯常宽慰，只将手指划过屏幕。
屏幕投影而下，晶莹叠加，幻化出年轻佩兰导师模样。
白净俊逸，风华初成，赤脚踩在玻璃晶莹上，红点纷飞。
“浴血玫瑰。”雅典娜认出这个著名一战成名舞，声音稳定了些。
在情绪上涌说出一切后，扬起另一番不安忐忑。瞥开话题能让她紧绷身体稍稍放松。
十夏冲她轻微颔首示意。
雅典娜接着说出这个耳熟能详故事。
这是所有舞者心中梦。刷新最快飙红记录，号称一步登天。
“有人陷害导师，把水晶换成玻璃渣。导师踩上去才发现，依旧面不改色跳舞，一曲成名。”
“不是。”
否定声音让雅典娜一愣，连弹幕都顿了顿，目光停在十夏侧脸上。
十夏眼帘稍抬，并不看旁边人，径直望着佩兰投影。
投影中俊逸面容犹存稚气，金绿二色瞳孔熠熠生辉。
光芒同样倒影入十夏眼中，她声音慢慢响起。
“导师不是踩上去才发现。他走近那一刻，就已经发现了地上是玻璃。”
年轻佩兰赤脚走在舞台上，面前是晶莹闪耀，碎钻般泛发光芒闪烁。
他异色双瞳扫过地面，中间短暂停留一瞬，已经知道面前是什么。
不是美好水晶，是险恶是陷阱是割破流血玻璃渣。
然后他面容自若，一脚直接踩出血花。
弹幕空白了一瞬，齐齐冒出。
我一直不敢看这个，都是跳着扫，居然没有发现这个点
忍着泪细细刷一遍，是真，看得我好痛啊
以前就觉得他对自己狠，现在一看简直更狠啊，追求舞台之王
千万别学他啊，我们要爱惜自己身体，才能更好
“我一开始不能理解导师，不明白他为什么在明知危险情况下要去跳舞。”
十夏话语一顿，摇摇头浅笑，“现在，也只有一点理解。”
“因为这是舞台。”
她转头，望向雅典娜深灰瞳孔，纤长睫羽微动。
“我曾经累得睡在训练室，也为了领悟感情、淹没深海流泪。我能从这里面一点点撑下来，是因为大家对我爱。”
十夏手指按在心口，给雅典娜交换自己真心。
“在我第一次上舞台时候，我患得患失我忐忑不安不知道前路是怎么样。
“是大家为我亮起灯火，为我点燃整个舞台。”
晚间风吹过室内，扬起一缕乌黑墨发。
她闭上眼，还能想起当初第一次舞台。
“我不知道他们名字，不知道他们是谁。可我永远会记得那天灯火从地面连天，红色火焰照亮整个苍穹。”
当时d在高台向她恭喜，说这是观众爱。
曲队长也说过，观众爱是最缥缈，轻易就会消失不见。
“我不知道能用什么当做回报，只能尽我可能送出完美舞台。”
十夏声音放轻，眸光微亮，手指按了按心口，能感到长安无声宽慰。
“就算前面是玻璃、是失误万丈深渊，我也会迈过去。”
雅典娜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身边有人经常会提起十夏这个女团第一，因为十夏绝对音感、因为她天生容貌。
没有人会质疑她第一，一切都是轻轻松松顺理成章。
也没有人知道她埋藏着这样深沉感情。
比自己失败阴霾还要更深。
雅典娜从十夏望向投影佩兰，这两个人都是能脚踩玻璃渣上舞台，那她呢
失误阴影如影随形，也是一盆玻璃渣，放在属于她舞台面前。
而他们对舞台爱，犹如熊熊烈火，能燃尽一切。
这也是她曾经拥有。
“我”雅典娜喉口微动，发出一丝轻微声响。
“你应该去调查一下那两个前队友。”
字正腔圆男音响起，直接接过雅典娜话。
十夏应声抬头，看到出现在门口人影。
高挑俊美，金绿二色异瞳灼灼。
佩兰导师身姿挺拔，袖口叠起，银色手链缠绕在手腕上，闪耀浅浅亮光。
是佩兰我刚刚哭着听十夏说话，都没注意到他出现
呜呜呜我夏夏你怎么这么傻
佩兰就在门外，靠着墙壁听里面讨论自己
“导师”
设备还在播放年轻佩兰脚尖溅红模样。
投影和真人站在一起，冷蓝光芒照映在佩兰身上，一时分不清左右。
“我跟着医疗机过来，还以为是出事了。正巧听到你们说话。”
咔嚓嚓。
小型医疗机转动拐入，径直转向雅典娜腿前，拉开绷带喷雾包扎。
佩兰随意挥手示意两人坐好，视线望着投影，“我在台上时候，是看到了玻璃渣。”
“所以让你调查前队友。”
这两句话之间似乎没有必然联系因果存在。
雅典娜有点迷茫应声，到现在还不太敢直接确定，导师这个话中包含意思。
佩兰看过两人一眼，不急着解释，晃晃手腕银色手链，话锋一转。
“听了你们两个人故事，现在还你们一个。”他隔空指了指眼睛，问道“觉得我眼睛怎么样。”
佩兰眼眸是两种颜色。
左眼是融化黄金流淌而成灿灿，右眼是古潭深水覆盖藤蔓墨绿。
不同色泽奇异融合，对照出特殊美。
“好看。”十夏说出第一印象。第一眼见到这双不同眼睛，都会被这颜色吸引。
雅典娜跟着点头。
超好看，一眼入魂
简直绝美，难得异瞳，两个颜色都很美
什么故事什么故事是要说怎么一夜成名登上顶峰美好吗
弹幕不明所以，只跟随着话题转变，发出一串接着一串赞美。
佩兰俊逸眉梢微挑，眼眸仿佛有流光划过，“我小时候在偏远下系。因为这双眼睛，当初他们叫我”
一个晦暗生涩词从他口中发出。
弹幕暂停一瞬，倏然掀起火山爆发暴动怒火。
雅典娜眉毛登时皱了起来。
十夏面上有些茫然，没听懂这个词语。这并不是熟悉华夏文。
佩兰微微一笑，灯光照耀在容颜上，是别样俊美。
他音色清越，用通用语轻声翻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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